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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珍用手指轻轻滑过一匹银红面子绣金花的棉袄,随手递给元瑶,果然见元瑶眼中露出喜欢,便说:“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若是让旁人挑去可就不好了,你就拿着吧。”
元瑶道了谢,仔细摩挲着光滑的缎面,笑道:“娘娘可看上什么了?”
一珍笑了笑,指着那件玫瑰紫二色金银鼠皮说:“这颜色做个外罩的坎肩背心到不错,你挑一件吧?”
元瑶忙摇头说道:“这怎么行?这颜色只能配得上娘娘您。”
宫里的规矩,只有皇后能穿正色衣服,比如大红,而妃嫔只能穿淡色一类的,如粉红玫红等。
一珍并没有说什么,又让元瑶挑了一些,然后两人坐在暖阁里喝茶用点心。
元瑶看着一珍的肚子,笑问:“娘娘这胎有四个多月了吧?正赶上明年春天落地呢。”
一珍抿了一口蜂蜜枣花儿茶,说道:“是啊,只要能平安落地,我这颗心,也总算能安下了,唉”说完,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元瑶纳闷儿,问道:“娘娘何故叹气,是担心什么吗?”
一珍伤感道:“我是想起遇之来了,当初那么标致的一个人儿,就算孩子没了,也不能唉,你说不是可惜了的么。”
元瑶一愣,忽然放下茶杯,凑上前轻声嘀咕了一句:“娘娘,其实,遇之的死,太可疑了”
一珍心中一惊,抬眼问道:“怎样可疑?”
元瑶怔住,看了看一珍身后的阿罗,一珍笑道:“无妨,你只管说。”她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臣妾虽是个粗人,却在无意中得知一些事,所以怀疑冯昭仪的死可疑。丽正殿有个宫女,是侍奉冯昭仪的陪嫁丫头,她曾经愤愤的说过,遇之不可能溺死,因为遇之外婆家在江边,而她从小就在外婆家长大,不可能”
一珍大惊,道:“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说?那个宫女呢?”
元瑶摇头说道:“臣妾也只是无意间听说的,待臣妾想去找那宫女的时候,她早已被人遣送出宫了。”
一珍怒道:“遣送出宫?这是谁的主意,本宫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元瑶撇了撇嘴说:“还能有谁?当然是安贵妃了!她把丽正殿所有伺候过遇之的宫人都遣散了,那些贴身伺候的,要么在她的关雎宫里,要么找了理由逐出宫去了。也难怪娘娘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您为了雪女的事儿,不也挺头疼的吗?臣妾也没敢来叨扰。”
一珍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欲喷出火来,虽然她早就怀疑遇之的死有问题,可是苦无证据,自己也没有心思去彻查,想不到安若怡竟然想必,遇之小产,就更加可疑了可惜那时避暑自己美跟去,否则也能探究出个一二。
慢着!如果安若怡这么容不下一个孩子的话,那么自己卧室中带有麝香的香包难道也是
“娘娘,娘娘您可别再想了,小心身体呀!”元瑶唤了几句,她真怕一个闪失,皇后腹中的这块肉也被人害了。
一珍平息了怒气,冷笑一声,说道:“元瑶,你先回去吧,至于遇之死的疑点,光咱们两人知道可不好”
元瑶眨了眨眼,说道:“娘娘,臣妾明白,您好好休息吧,臣妾告退。”
待她走后,一珍狠狠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阿罗连忙上前阻止,低声说道:“娘娘是想让惠妃传出安贵妃害死冯昭仪的消息吗?可是这样一来,那个流落宫外的女子,恐怕就不能活命了。”
一珍冷冷笑着:“皇宫不是个平常的地方,说了不该说的,听了不该听的,都要为之付出代价。安若怡和我一样,都是在这种地方长大,那个宫女知道的何止这一些,恐怕她还没来得及说,就命丧黄泉了。好在,遇之生长在她外婆家的事实无人能诋毁,只不过,就算水性好的人,也有被溺死的。所以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那娘娘此举?”
“做惯贼的人,难免会心虚。”
“奴婢明白了。”
一珍忽然有些后怕的抚着小腹,心有余悸的想着:也许是老天眷顾,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希望老天能一直帮助我,一定要平安产下孩子呀!
反击(二)
没过几天,后宫里就传的沸沸扬扬,说冯昭仪的死和安贵妃有关,有可能昭仪的孩子也是安贵妃害死的。
紫宸宫里,珠颜坐在一珍的膝头,被一珍手里的玩具逗的咯咯直笑,采叶和兰儿也在两边逗她。阿罗奉茶来,在一珍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采叶耳朵尖,依稀听到了关键的几个字:“安贵妃”,“大怒”。
一珍听了微微一笑,采叶奇怪的想着,安贵妃那样的人,也会大怒吗?不过,宫里传成那样,也难怪她会不高兴。什么安贵妃面若桃花,心比蛇蝎,害死昭仪腹中的孩子,又害死昭仪,甚至还想加害皇后娘娘腹中胎儿,妄想皇长子一人独大等等。这些传言被人说的有板有眼的,由不得人不信似的。
“好了,珠颜,天晚了,你可该去睡觉了哦。”一珍把珠颜放到地上,让福娘带她进去睡觉。
“不嘛,抱抱,母亲抱抱。”珠颜赖在那儿不肯走,还拉着一珍的裙角,这孩子从小喜爱一珍,自从她的亲娘走了之后,就叫一珍母亲,一珍也不反对,反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珠颜乖,天这么冷,母亲也要去睡啦,母亲肚子里的弟弟也要睡了哦。”一珍轻轻拍了拍小腹,笑着说。
“弟弟,爱哭。”珠颜一边含着手指头一边说。
众人都笑起来,只因她说的是皇长子亦儒,比珠颜少不了几个月,却爱哭的要命。
一珍打发了福娘带孩子去睡了,她自己却独坐在梳妆镜前,抚摸着一串洁白晶莹的珍珠项链。这串项链由二十八颗珍珠窜成,每颗珍珠都有食指大小,色泽光滑,圆润饱满,个个都是珍珠中的上品。
这串项链是内务府孝敬来的,但据她所知,世上还有一串一模一样的项链呢!而这项链,就安安稳稳的躺在关雎宫安贵妃的寝宫里。
“娘娘,您怎么还不睡呢?外面好像飘起了雪花儿,怪冷的。”福娘捧着暖炉进来,放在我的床榻下面。
“哦?这天气变的太快了,这么早就下雪,也好,明儿个能赏雪了呢。”一珍笑着说,“珠颜睡着了吗?”
福娘说小郡主已经睡下了,她这才将项链收起来,准备宽衣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采叶和兰儿就兴奋的说,昨晚下了一夜大雪,今早却停下了,正是赏雪的好辰光呢!
兰儿笑嘻嘻的说:“娘娘,宜雪苑里的梅花开了,今儿个趁着赏雪,也能赏梅。”
一珍才洗脸,听这两个小妮子讨论,便也笑道:“罢了,既如此,就知会各宫的娘娘们,去宜雪苑去赏雪赏梅,也让内务府和御膳房准备一下,中饭就在鸿芦里用吧。”
兰儿高兴的领命去了,福娘给珠颜穿好衣服,又来给一珍梳头。今日梳了个鸾凤凌云髻,两边各簪上六叶金钿宫花,头顶戴着大红色牡丹头花一朵,髻上插着掐金点翠金凤步摇,步摇上垂下细细的金丝流苏。因皇后有孕,所以头上不能戴过重的饰物,而穿的衣服棉袄,一律都是上等的精致棉帛。蜜合色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面穿翡翠撒花细折裙。
出门的时候,福娘又给一珍披上青缎面大毛披风,一珍牵着珠颜,珠颜穿着新黄色大毛斗篷,头上戴着兔毛帽子,只露出小脸儿,煞是可爱。
来到宜雪苑,众人早已在那里等待,就连一向不爱热闹的如太妃,也带着明月长公主来了,看到皇后缓缓而来,纷纷上前请安。
明月笑嘻嘻的走上前来,说道:“皇后姐姐,我这个小侄子要什么时候才出来呀?我可等急了。”
众人都被她逗笑起来,一珍拉着她的手说:“恩,明月啊,等到明年春天,积雪都化了,树上开满花儿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你这个小侄子咯。”
明月拍手笑道:“太好了,等他出来就可以喝我们一起玩儿了,宫里没人陪我玩儿,亦儒就会哭,珠颜光会笑,真没劲”
珠颜还是笑呵呵的,只有安若怡脸色微变,而大家听她这么说,又都笑了起来。
也算是人齐了,大家便一起踏着雪赏梅,说些有趣的事儿来。似乎,后宫中许久未这么融洽了,只是各人面上带笑,心里又自有一种想法。
如太妃披着褐色的披风,头上戴着镶嵌了一颗绿宝石的昭君套儿,和这么多年轻女子在一起,一点也不显得老气,反而多了种成熟的韵味儿。元瑶穿着银红的刻丝袄,独她没有穿披风,及膝的裙子,下面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