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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里得罪了父亲竟被砸得粉碎
父亲似乎从未关心过他。他会坐在萧彤床边替他剥桔子、掖被角,满脸慈爱和温馨;却从来没有对站在身后,伤病并不亚于萧彤的儿子稍加辞色,哪怕只是问句“你没事吧”也足以让莫如自我慰藉,可是,什么也没有,连个询问的眼神也没有。
“说!为什么!”倬凡没有注意到莫如手指的颤抖和低垂眼睑中蕴含的湿润,伸到腰后去拔鞭子,不管为了什么,以莫如武功,若是伤了人必定是有意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绝不能饶恕。
莫如冷眼看着父亲将一根两指粗细、丈余的蟒鞭一圈圈盘在手里,威吓?刑讯?
两眼一闭,紧咬了下嘴唇漠然以对。
什么理由也不想再说,也不用再说。也许正如林峰所言,父亲不过将自己当做进入萧家的敲门砖,只要能砸开门,绝不会顾及砖块的感受。既然他要的只要自己浑身是伤跪在大伯面前磕头告罪的效果,好给因自己而受伤的大伯和萧彤一个交代,何必又多此一问!只管抽好了。
“混蛋!老子在问你话!聋啦!”萧倬凡“啪”抖开鞭子,鞭梢落在书桌上,一条油漆顿时剥落。
问话,用鞭子!莫如心中冷哼,却站起身恭谨答道:“这里离爷爷卧室很近,夜深惊动了老人家恐怕不妥。”
萧倬凡被儿子几句话抢白得脸色一阵发青,事到如今还敢用老爷子来压我,难道有了靠山我就不敢动你了不成,萧莫如,就凭你这句话今天这顿打是挨定了!
“跟我来!”尽管一肚子火,终究还是没胆子在老头子隔壁揍他孙子,萧倬凡一跺脚走出房间。
别院外的树林中,满地落叶在经历了一生的辉煌后,终究回归大地,贴近养育自己的树根,功德圆满;却也有些树叶孤零零挂着枝头,不是它不想回家,而是家不接纳,任由它独自用脆弱的身躯应对无数风霜雨雪。
莫如望着对面的父亲,父亲,他曾以为那是第二个师父,是值得自己花尽心思和血肉去珍惜和敬重的人,本以为萧家是个可供栖息温暖的大家,可是他错了,越靠近萧家,父亲就离他越远。
萧倬凡觉得有些冷,面前莫如的眼神和脸色熟悉而陌生,他想起来了,这表情属于杀人不眨眼的未名山庄庄主,那寒风般的冷漠和冰刀一样刺人的眼神让他内心隐隐不安。
“畜生!你越发放肆了!”倬凡皱着眉喝斥道,蟒鞭应声破风抽去,半路却被什么东西有力得钳住了。
凝神看去,竟是莫如两只修长的手指。
“我没错,凭什么打我!”莫如平静得问,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发问,只怕也是最后一次。
萧倬凡一时张了嘴说不出话来,怎么也不相信平时顺从的儿子居然敢抢他手中的鞭子,还敢这么跟他这么大呼小叫的,几天不打竟然要造反了!
“凭什么!凭我是你老子!我一天是你老子揍你就不需要理由!不但我,还有你爷爷,你大伯,就连你哥揍你也无需问为什么!你的生命是萧家给的,萧家就算要了你的命也是理所应当!”萧倬凡气急败坏得抢回鞭子,喝骂中又一鞭抡去,这次莫如却没动,耳畔“哧拉”一声裂锦之声,衣衫已破。
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在萧家就是这样的角色!你是我老子,你还知道是我老子,难得,真是难得。
莫如咽了口苦水,刚才稳稳夹住鞭梢的手指颤抖着缓缓解下腰带,一层轻薄如纱的罗衫飘落在地,丝绸的衬裤也旋即飘落,结实紧致的身躯浸润在月光下,无比绝美
默默转过身,双手撑在身后的树干上,额头紧紧贴在粗粝的树皮上。
是了,老子打儿子,需要理由吗?
自以为聪明,其实真的很傻!
心抽碎了
“啪~~”鞭子着肉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林中,阴森恐怖,身子随鞭子晃了晃又稳住,汗水湿透的手指紧紧抠进树干,光洁的后背已被生生扯开一条血沟。
本该撕心裂肺得疼痛才对,可这一刻,除了身后的滚烫和心中的冰冷外,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
“啪~啪~”树上沉睡中的小鸟被惊起,扑啦啦振翅团团飞起,树枝间的鸟窝随树叶一起坠落;林中的野狼群闻到了血腥的味道,瞪着绿亮的眼睛舔着嘴唇耐心得站在不远处等待今夜的美味。
十鞭过后,萧倬凡停下手,他太知道蟒鞭的威力了,鞭到之处端的是碎石裂金。他并不想伤害儿子,要的不过是儿子对自己的服从、规矩、成为萧家的骄傲,可不知怎的,离初衷却越来越远。
眼前儿子的身体剧烈痉挛着,背上纵横翻卷的皮肉触目惊心。
“知错了吗?”萧倬凡掩饰着内心极度的瑟缩和不安大声问道,只要莫如肯认错,他就罢手。
“莫如——没——错!”微弱的声音和着满腔不服气。
“畜生!”
刚压下的火因一句话又被撩起,“我让你跟老子犟!”这一刻他已不再去追究“为什么”,慢腔心思要制服这头难驯的小兽,用凶狠猛烈的皮鞭磨尽全身的野性,绝不能让他再伤害家族中的任何人!
咬着牙挽起袖子,抖开满是血痕的长鞭,疯狂的抽向已经血迹斑斑、少年赤 裸的身体。
“啪~啪~”蟒鞭锐利沉重,又十几鞭过后,由肩至胫已满是扒开的交错的沟壑,嫩肉露出,血沿着鞭痕纵横汇集,又顺着股沟滴滴落下。莫如眼前已渐渐模糊不清,身子不断往下滑,滑,十指指尖满是血迹却再也无力抠住树干,随着一鞭击中背心,鲜血从脏腑涌上顺着嘴角溢出,抽搐中重重扑到在落叶之上
视野迷糊中,看见父亲的身影,不、是背影的离去。
爹!不要走,不要留莫如在这里伸出手探向冰冷的背影,却在空中无助虚抓着,从未有过的慌乱:爹爹,回来扶儿子一把,莫如就当这一切不曾发生好吗
冥冥中仿佛听到了儿子的话,萧倬凡回过身,看着血肉模糊的人影趴在地上向他伸出双手,心中掏空般抽痛,在严寒的野外一丝 不挂满身是血挣扎中的少年,毕竟是他儿子,他唯一的儿子!
萧倬凡停下脚步,默默解开身上的棉衣朝莫如走去,蹲下身,将衣服小心盖在莫如后背上,迟疑道:“穿上”,见莫如满是血迹的冰冷的手向他摸来,倬凡一颤,顿时清醒:萧倬凡你现在绝不能心软,一晚上狠了心的痛责若以自己的退让收场,这顿打必然又和以前一样功亏一篑;老爷子对莫如的惯溺已昭然若揭,横竖不肯动孙子一根指头,自己再不严加管教,依了莫如的性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一念至此再无留恋,避开莫如哀求的目光,冷冷道“穿上棉衣不要让你爷爷看见”,甩开莫如扯住他衣袖的手大步流星走了。
血,再度从莫如口中溢出,眼中却没有泪。
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费力得捡起一旁的衣衫。
忽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人满眼泪水看着他。
“小林,我”莫如忙用棉袍遮住伤痕累累的后背,习惯性露出宽慰的笑容,笑容却在遇见林峰满是恨意的眼神时消融了,苦笑中低下头“你是对的”
第二天清晨,萧倬凡在厅里见到了早早候着的莫如,眼圈有些发暗,穿着自己留下的青灰色棉袍,前额扎了一根黑色布带,堪堪挡住那片红肿。
“父亲,早”很有规矩得请安,带到伤口,稍微动弹仍满头冷汗;难为他如此遮掩,竟看不出太多破绽。
果然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啊,萧倬凡点点头,老话还是有理,这小子挨打后明显老实很多,早这样多好。
萧毅清咳一声稳步走进厅堂,里面两大一小三根柱子般立着的儿孙忙躬身施礼。
“嗯”,萧毅沉声应答,鹰隼般的目光一个个扫视过去,检查子孙面容是否庄重,衣衫是否整洁。扫到老二时,萧倬凡忽然如同触电一般慌忙垂下眼睑,躲避自己的目光。
萧毅是何等人,只此一望便知倬凡心中有鬼,心念一转朝他身后的莫如瞥去。
第一眼望去,嗯,孙子低眉顺眼得站在老二身后,没问题;端起茶杯喝了口铁观音,凝神细想却感觉不对,又看了莫如第二眼。
怎么看怎么别扭。
莫如满脸的汗渍亮晶晶的,应该是热的吧;却穿了一身粗厚的青布棉袍,莫非很冷?又难不成是打摆子忽冷忽热?
“莫如”萧毅唤道“到我身边来。”
“是,爷爷!”莫如慢吞吞挪到萧毅身边。
萧毅却不看面前的莫如,只斜睨着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