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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悄悄从年代久远的石头窗子吹进来,裹挟着明亮的阳光。凯厄斯没有避开这些透明的光线,他的脚步很轻盈;带着某种特定的韵律。手指快速掠过那些书籍的时候,可以看到冰冷的光点漂浮在他指尖,阳光的色彩能沾染在他身上任何一个裸|露的部位,清亮干净。
我握不习惯鹅毛笔,力道掌握不好笔画都歪歪斜斜得不成样子。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在纸上画卡通画。凯厄斯看起来没有空闲检查我的功课,我像是在课堂上做小动作的懒学生,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地用蘸着墨水的笔尖,凹凸歪曲画起小人图。
我画出一个尖下巴的鸡蛋,然后在鸡蛋上开始画头发,恩,头发半长不短,喜欢像个老头子一直往后梳理。他有一双线条很凌厉的眼睛,不笑的时候个个都欠他百八十万地射出刀子。他的鼻子也不错,精致笔挺。特别是他的嘴唇,漂亮得很恶毒,笑起来的时候阴狠毒辣,露出一口白牙跟野兽掠食差不多。
画着画着,连卡通的简体画都拯救不了此人狰狞可怕的形象。我无奈地咬着鹅毛笔端,又蘸墨水,给尖下巴鸡蛋脸画上几缕猫胡子,再沿着他的眼部下方涂红晕,最后画一朵大蝴蝶结戴到他干干净净的头发上。
我考虑要不要将他的尖下巴削平,这样一只新鲜的hellokitty就出炉了。
凯厄斯从一个书架的上方,抽出一本很厚很老的黑色封面书籍。他轻挥开上面的细碎尘埃,然后走到我旁边。我立刻紧张地抽出另外一张白纸将卡通画盖住,假装认真地在上面鬼画符起来。
看起来他很忙,翻书的速度也开始下降。他眼神明亮锐利,低着头看着书,偶尔会出声用另外一种不是意大利语的语言念出来。
声音低沉,音调优美。
凯厄斯似乎在寻找一种隐藏在这本书里的秘密,接着他找到了,因为他愤怒地将书甩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从书背的撞击中而来。他明亮的红色眼睛里所透露出的情绪顿时辛辣无比,背对着阳光的脸孔,在阴暗的光影中,苍白而凌厉。
我小心翼翼地挪位置,企图让他忽略我。
“该死的卡莱尔。”凯厄斯微眯起眼睛,浓郁的杀意弥漫在他周围。“连这种东西都能找到,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险恶的用心是打算挑战沃尔图里吗?”
我见他握紧拳头,突出的指关节很有攻击力地表达他暴力的想法。
卡莱尔?我觉得这个名字不该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凯厄斯的嘴里,至少不是眼前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难道卡莱尔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沃尔图里?我不该自作多情地以为卡伦一家会为了我,而违抗他们世界的权利机关。
不,我无力看着自己手里的鹅毛笔,我怎么觉得卡莱尔什么都不做,任由我留在沃尔图里这种事情才不可能发生。
他的心善会日夜折磨他,虽然我觉得最正确的做法是,他最好什么都别为我做。
不然,野兽会咬死他。
“他以为就凭这种漏洞百出的规则,就能得到他所要的东西吗?”野兽烦躁地走来走去,围着我绕圈,看他的样子是恨不得将卡莱尔拖出来鞭尸。
我看向凯厄斯,那种疑惑越来越浓,想起早上简过来说的话。客人,难道是卡莱尔?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真不是,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因为这个消息而开始温暖起来,这种暖意延绵不止。我控制不住想跳起来,疯跑出去,如果能见到卡莱尔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凯厄斯须臾间出现在我身边,他冰冷的手掌按住我颤抖的肩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他让人重新感受到阴沉的压力。
“看来你很喜欢卡伦,克莱尔。”凯厄斯手上的力气可以很轻易将我按在桌子上,只要他愿意的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真是一点反抗力都没有。
我犹豫了几秒,终于是没法昧着良心逃避,就算答案会惹怒这个家伙。“他是我的朋友。”这句话让我想起了爱丽丝,他们一家都是好吸血鬼的典范,我不该因为有沃尔图里这种凶残又不易观赏的存在,而否定他们。
“朋友?”凯厄斯冷下脸,他重复着我的话,似乎每个字母对他而言都是难以下咽,所以只能痛苦用手指掏出来,血淋淋的恶毒。“哼,朋友,你竟然会承认这种家伙,没有温度的怪物是你的朋友。你真是慷慨,我以为你异常憎恨我们呢。”
凯厄斯冷酷地笑起来,他的眼瞳中央开始在转黑,浓烈的血腥味在里面搅滚,负面无情的**又控制了他的思想。
我一点都不想跟这样的他相处,这样的凯厄斯充满了尖刺獠牙,不容反驳。
“如果你对我们有一点好感,为什么还要拒绝转变,永生对人类来说不是最甜美的”凯厄斯轻轻地笑起来,他的微笑绝对称不上温柔可亲。他的手很轻易地摸进我浓密的头发里,搭在我的脖子后面,迫使我无法逃避地仰起头注视他。
我们的接触总是如此亲密,又危险到让畏寒的人不舒服。
“毒酒。”凯厄斯的气息就跟他口中的台词一样,冷冽而充满毒液。
可是我身体奇怪的,对于他这么危险的靠近却一点过激的反应都没有。这是一种特别不合理的感觉,就好像知道凯厄斯并不会真正伤害我。
他是吸血鬼,残忍的吸血鬼。我的大脑这样告诉自己,我的身体却连颤抖都没有,他靠近的寒冷没法让我发抖。
我是否该试着将自己单薄无知的语言组织一下,说服他所谓不想改变成非人类,并非只是因为永生或者别的原因。我觉得卡莱尔跟爱德华大概会了解我这种感觉,但是对于说服凯厄斯我毫无胜算。
“我也许该听从阿罗的话,让你早日转变。”凯厄斯的脸上出现一种自相矛盾的激烈挣扎,他在犹疑不定,清澈锋利的眼眸里面隐藏着危险的急切。
有什么在胁迫着他,让本来不怎么着急将我转变的态度,变成一种迫在眉睫的任务。
我的呼吸带着温热的生命力,与他身上的味道是两个极端的感觉。阳光在移动,它看起来不带任何威胁性地照亮了凯厄斯的衣服,他白色的侧脸,我的头发。
“我是人类。”我试着说服他,很小声,小心翼翼地担忧他会暴怒。可我还是试着跟他沟通,我是人类,凯厄斯。
我从不觉得永生不灭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那只是电影或者小说里面的东西。我一生的奇异遭遇都用完在我的重生上,我不再对任何灵异事件或者另类遭遇有可爱的好奇心,也没有期待成为人类以外任何身份的愿望。
我从不觉得吸血鬼会比人类好多少,这种话,我笨拙得无法用很准确的话语说出来。可能是跟我孤僻太久,时常一声不吭的性格给拖累了,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无法侃侃而谈自己的真实想法。
凯厄斯看起来对我的答案非常不满意,我早该知道这个高傲冷漠的家伙看不起软趴趴的人类。
我有些不舒服地眯眼,窗户照射下来的光线对我的刺激有点大,我满眼都是凯厄斯的脸孔与闪烁的光芒。
凯厄斯很快就发现我的异常,他松开对我的禁锢,手拦起我的腰轻而易举将我放到桌子上,这里是阳光还没有侵入的地方。桌子比较高,我坐着的时候刚刚好能跟他平视。
“如果有人转变了你,剥夺你人类的身份,你会勃然大怒,让仇恨的火焰占据了你的内心”凯厄斯有些迟疑,他似乎觉得这种话题一点都适合他的性格,会降低他高贵无比的架子,这让他非常难受,呼吸都跟着沉重起来。“你会憎恨让你改变的人吗?克莱尔。”
我沉默起来,这个问题很复杂,什么事情到达仇恨的地步总是悲剧收场。凯厄斯看起来很执着这个答案,我怕自己说出的话不是他想要的,可是我又编不出能让他满意的谎言。
“我不知道,凯厄斯。”无法想象自己永生受到仇恨的烈火焚烧,是怎么样的感觉,那肯定很倒霉。
凯厄斯收紧眉头,嘴唇抿起,他根本无法理解我的答案。
“我可能会不想见到那个不顾我意愿,将我强行转变成吸血鬼的家伙。”仇恨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我还没有那么多激烈的情绪去想象那时候的景象。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个咬我的人,一定是我最不受待见的。“最好永远都不要见到他,包括他的亲戚朋友。”
永远这个词漫长到不可思议,我认为对于这个时间的深度,凯厄斯会比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