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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乱状,根本没可能去找一个人。赵禹略一思忖,便放弃了寻找宋青书,而是带领已经聚集起来的五行旗精营杀向正离营前来救援的水军劲旅。数年训练,五行旗精营终于在战场上绽露锋芒,士气如虹,以一当百,同为精锐的元兵根本招架不住,冲杀数番之后,便被凿穿了阵型!
厮杀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当江面上逝出滁州讨虏军遮天蔽日的舢舨小舟时,大局终定!
徐达与常遇春率领近万生力军到达战场,兵分两路,一路直取芜湖,另一路则加入到对元人溃兵的剿灭中。哀鸿遍野,挡者披靡!
讨虏军在战场呈秋风扫落叶之势,投降不杀的吼声震天撼地,苦战良久的皖南义军和元兵皆已成了强弩之末,除了弃械投降,再无他途!
尘埃落定后,赵禹恢复了原本模样,在滁州军拥护下巡弋战场。所过之处,新败之军无不噤若寒蝉,不敢喧哗。
而此时,一个不合时宜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在人群中响起来:“詹冬呢?莫不是死了!他不是说小魔君已经攻下了芜湖?他不是说此战必胜?”
听到宋青书中气十足的吼声,赵禹心知他性命无虞,徐徐行过去,指着芜湖城头冉冉升起的讨虏军旗,朗笑道:“芜湖,现在是我的了!”
第114章 武当一侠宋远桥
因为有了皖南义军的相助,芜湖一战可称得上轻松无比。
近乎无损的拿下芜湖并水陆连营,获得了大批的军备物资,最重要的则是水营中许多未及凿沉的大舰,将是赵禹西攻集庆的极大助力。
对芜湖的图谋已经酝酿了数年,一战而定后各项事务很快就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以芜湖本地镜湖帮为框架构建起的水营进驻芜湖水军大营,积极备战集庆方面或许会有的反击。而讨虏军则忙着肃清溃兵,同时编练降卒。
经此一役,皖南义军只剩三千余人,赵禹能够如此轻易取下芜湖,可说是全赖他们的功劳。这三千多人赵禹并不打算放过,一来这些降卒皆年富力强,稍加训练便是一支劲旅,二来赵禹也怕这些人放归乡里后会化作流寇继续为祸皖南。
至于这些义军的头领,则尽数收押一处。赵禹对如何处置这些人,还没有一个定计,索性置之不理。
杜遵道等一大批总管府文官到达芜湖,接管了民生政事。因为芜湖是元廷重点经营之地,赵禹并不打算效法滁州以本地士绅掌管,并以铁腕手段镇压了数起士绅掀起的民乱暴动。如今他已经有了实力并底气,再不须小心翼翼委曲求全。
时间在忙碌中飞快流逝,至正十五年渐近尾声。
冬日江寒,水战不利,元廷江南大营错失了收复芜湖的良机。赵禹充分利用了这段时间,将滁州芜湖一线经营得铁板一块,并且将整个皖南都收入囊中,明教五行旗一部声势大盛,江南之地无人可及!
年关将至时,芜湖迎来了一位分量十足的访客,武当七侠之首的宋远桥。
赵禹深知武当派在湖广之间根深蒂固,不敢托大,亲自迎出府外,远远便拱手道:“久仰宋大侠威名,有失远迎。”
宋远桥年约四十岁许,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因张三丰常年闭关不理俗事,他已经算得上武当派真正的掌门。多年养气功夫,哪怕泰山崩于前都能不变色。可是现在他脸上却挂着愁容,只因为独子宋青书落在了魔教妖人的手里,这对整个武当派的名声都是一次重创。
而更令他忧愁的,则是江湖盛传小魔君杀人如麻的凶名,作为一个慈父,哪怕所面对的是平日最不齿的魔教妖人,此时也要放低姿态,谦逊道:“赵总管过誉了,宋某区区江湖薄名,在总管面前何足挂齿。”
他表面很是平静,心里却涌动出许多念头。虽然只是初见,他对赵禹却并不陌生。近年来江湖上关于小魔君诸多以讹传讹的传闻他自然不信,但亲近如六师弟殷梨亭,以及与武当派关系颇深的地方士绅豪强,也都多次在他面前提起此人。虽然心中早有一个评价,但亲眼见到后,仍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宋远桥入张三丰门下最早,得其真传,武功之高在江湖上都排得上字号。可是与少年对面而立,仍觉瞧不出少年底细。而更让他感到惊诧的,则是少年小小年纪便能折服明教一干桀骜不驯之人,且将芜湖一地掌管的井井有条。
如此一个江湖罕见的奇才,却偏偏入了明教!想起此节,善恶分明的宋远桥便倍感惋惜。
将宋远桥请入府中,赵禹即刻命人去将那被软禁的宋青书请过来。
宋远桥见儿子身陷囹圄多日,非但没有清减,反倒白胖了许多,晓得赵禹并未苛待儿子。他心中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只是看到宋青书神情黯淡没有活力,心中有些不喜。尤其与眼前这神采飞扬的小魔君相比,哪怕宋远桥再如何偏颇,也不得不承认两人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都差了太多。
宋青书见父亲来搭救自己,惊喜中隐隐含着畏惧,未开口身子便先颤抖起来。这一次兵败芜湖,他所有的胆气都被磨蚀的干干净净,尤其被软禁数月,每天都担心自己会死于非命,战战兢兢煎熬无比。
搭救出了儿子,宋远桥的神情也变得坦然起来,先对赵禹道谢一番,才开口道:“宋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今次皖南许多江湖朋友因小犬任性妄为而冒犯了总管,还望总管能一并放了他们。”
“宋大侠既然开口,那自然没有问题。”赵禹直接应下来,说道:“不过,恕我直言,这些人在皖南或多或少都造了一些杀孽。现在皖南属我治下,我虽然看在宋大侠面上放过他们,但却不许他们再归皖南,否则便杀无赦!这件事提前讲出来,免得日后落了宋大侠脸面,生出误会来。”
宋远桥听赵禹前一刻还笑语盈盈,片刻间便杀意凛然,心中微凛的同时,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自会用心劝服他们,让他们不违背总管的禁令。”
赵禹点点头表示同意,正待要端茶送客,却听宋远桥又说道:“总管肯放过冒犯你的小犬并皖南群豪,可见宅心仁厚。为何非要以明教起事,荼毒一地百姓?非是宋某心怀偏见,实在是明教名声之恶已有数百年,不得人心至极。鞑子窃据神州,天下有志之士未尝没有驱逐鞑虏的抱负,但甘愿与明教沆瀣一气的,却少之又少。总管少年英雄,该当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听到这番算得上语重心长的劝解,赵禹沉默下来。
宋远桥的看法未见得就全是出于偏见,甚至可以说是绝大多数地方豪强士绅的看法。明教在底层大众的确深得人心,但在江湖和地方士绅中不得人心也是不争的事实。不止宋远桥一个外人,就连刘伯温等一干出身明教的谋士近来也在旁敲侧击的劝告赵禹应该结好地方士绅以收拢人心,如此才有可能成就大业。
赵禹也曾权衡许久,是否要着手清除明教在自己领地内的影响?
理智上来讲,赵禹是应该认可刘福通的做法,只将明教当作达成心愿的手段,而非一种信仰。而且以他在地方士绅中认可极高的前朝帝胄身份,一旦舍弃明教,非但不会削弱实力,反倒会更能聚拢人心,图谋天下将更有把握。
令赵禹踟蹰不决的是,他不能确定这样子争来的天下有何意义?神州大地不是没有兴盛过,秦汉唐宋,或诗书鼎盛,或威伏四夷。这一片滋润了汉人几千年的沃土,若仔细品味起来更像是被诅咒了一般,陷入一次次盛而衰衰而盛的轮回,一次次被异族铁骑蹂躏,一次次废墟中涅磐重生。究竟是这片土地本身有问题,还是人治的关系?
蒙古人不是第一个肆虐中土的异族,但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其兵锋之盛远超史上任何一个民族。哪怕身处敌对的立场,赵禹对此也由衷的钦佩,并由此知晓神州之外更有另一片广阔天地。
哪怕到如今,赵禹都未将君临天下当作最终的目的。一宋之后,复立一宋,终究逃不出兴亡百姓皆苦的窠臼。若能将蒙古人赶出中土,这片土地上过往陈规陋习将一扫而空,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两千年未有之大机遇!若仅仅只满足重蹈前朝覆辙,踏不出前人桎梏,可以预见,几百年后此神州故土将是又一异族肆虐之地!
明教的那一套,弊病多多,赵禹从心底是不认同的,也从未奢望凭此能解决困扰神州几千年,无数智谋出众之辈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但是明教人却有一种令人振奋的锐气,上至使者散人,下至穷丁白户,皆有一种敢叫天地换颜色的豪迈之气。这是千余年来已变的暮气沉沉的士绅豪强所不具备的,当此千年未有之机遇,赵禹未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