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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的吧?”顶听不惯当地方言,“你们家大人呢?”
“我没有家人。”
“你小子跟我放赖还早了点,我要不是今儿有事就跟你到你们家去,看看你什么妈养出这种败家孩子来。”新换的衣服让他抓成这样,不吓唬两句翅膀不甘心。
“你见不着我妈,她死了。”小鬼对吝啬客户没什么好态度,“我外公外婆也死了。”
在真实度三至五之间斟酌了一下,翅膀选择半信半疑。“那你跟谁住在一起?”
“就我自己啊,我还养了一群狗。”他掂着五毛钱抱怨,“这连狗都喂不饱。”
“那你刚才还扔钱!嫌烫手啊?我教你一招,你明天牵条狗来坐在这儿,见人就讲你跟这狗怎么挨饿的,主要挑小姑娘老太太张嘴。”想了想又说,“别牵大狗,城管见着该撵你了。”
考场偷看纸条没人逮着,还遇着件好玩儿的事,翅膀心情不错,甚至不去烦恼明天的两门考试。手机刚拨通,21路进站,通话对象从公车里走下来,正要挂断迎上去,随后下来的人阻止了他的脚步。
时蕾看了看身边的敬敏航接通电话。“考完了吗?”
“完了。你干嘛去了?”
“送小晋和冬她俩去车站了啊。”
火车站有21路车吗?他怎么没坐过?“吃饭没?”
“你不让我等你吃吗?”照这记忆力看,上午那科算是废了。“我回酒吧还是怎么着?”
“过来找我吧。”四目相接,他挂了电话,不丁不八地站在原地看着走近的两个人。
“你在哪呢?喂?”挂了?时蕾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屏幕发愣,“这人什么时候说话开始半拉咔叽的了?”
敬敏航在那两道永远不会友善的视线里客气地微笑着。“考试如何?”
“劳您惦记,还不错。”翅膀比他更懂假笑的艺术,“先走了啊。”将时蕾的大背包拎过来,揽住她往相反的方向走。
“BYE…BYE。”时蕾回头朝他摆摆手。
“BYE。”这是第几次他从他身边将她带走?
“自己拿着,也不多大文化整这么大个包。”拐过街角翅膀就把两个背包都塞到时蕾手上,边走边审视着她平静的脸,“你们俩怎么一悠回来的?别跟我说是正好遇上。”
她沉默地跟着他,事实就是这样,他又不让说,她只好不语。
翅膀脑浆一热。“你跟他出去直说不就得了,还说去送站!”
“我是去送站了。”抬头声明。
“靠!火车站搬家了还是21路司机干转向了?”
这人多缺德,看见她下车了电话里还跟她整事儿!“跟个特务似的。”
他陡地拔高声音。“你是不是又皮子紧了?”
“喊什么!”时蕾狠剜他一眼,“让狗咬啦?”
“让你咬了~”她一骂他他就没脾气,火引得那么旺又不好一下扑灭,孩子气扭过头不看她。
她轻轻笑了,手穿过他的臂弯。
立马得到主人警觉的问话:“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琥珀色的眸子闪动着少见的的调皮。
翅膀的目光半点不离地流连在她脸上,什么火气也没了,心正一分一分地变柔软。“来,我背你。”
“我疯了吗?”她这么大个人让他背着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有残疾。“快走,早点吃完了回来看书。”
什么女人,破坏气氛一人能顶半边天。整齐的牙缝之间传来阵阵脆响,惹得时蕾四下张望寻找声音来源。
20、泡沫的欲望
酒吧开着柔灯,时蕾挑了几支小资情调的曲子播放,附近写字楼的一些白领松松散散两三桌,轻声说笑,几杯咖啡。关西在吧台里闲着没事敲计算器,发现这半个月流水还没有上个礼拜的净利多。时蕾看得开,没赔就行。她倒觉得这比累个半死赚大钱更有乐子。关西说店要真给你管不赔才怪,翻动账本嘀咕着非哥怎么还不回来啊快点想想办法啊。时蕾心想人家学生放假回家最大客源没了你有什么辙,不忍抨击她的非哥万能论,只提醒道:“他一到考试就气儿不顺,你拿这烦他当心挨骂。”
关西受教,收起账本拿块儿小抹布把仿红木酒柜擦得一尘不染。
翅膀被丁凌接回来,脸色有点阴郁,时蕾心里咯噔一下。“让监考逮着了?”昨天熬到后半夜两点多,鬼都睡了他还在那做纸条呢。
“根本没给这机会。”他忿忿然坐到吧台前面,手敲了敲台面,滚着气泡的可乐被关西推过来。“我们副院长亲自上阵,像个溜大街的似的来回走,我连条儿都没敢拿出来。”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今早出门也不煞到了哪路大神。
时蕾连连摇头。“这点儿出息”
“气坏了。”丁凌摆手拒绝关西的饮料。“不过总算是所有考试都结束了,请你们吃饭庆祝一下?”
“走!”酒仙儿习惯性地清空杯子起身,“吃啥去?”
“有什么好庆祝的?”时蕾托着下巴不爱挪窝儿,“考那小样这个年儿咋过还不知道呢。”若有所指地看着翅膀。
“你吃不吃?”他恼羞成怒,“不吃饿着。”
她冲他挤挤鼻子。“愿意!”心里又多念了两句,愿意愿意!
不太爽?镜片下一双贼眼眨呀眨。他满心期待地开口:“你不是说上午去教务处看看有没有成绩?”
“分儿都没回来。”她的两道细眉弯弯拧起,“不过出考场遇着工术的老师了,说我”
“挂啦?”翅膀大喜过望,有麻烦了。
“死去吧你。”咋这么缺损。
丁凌嘻嘻两声,以拳掩口扭过了头。
翅膀搓着下巴,难隐兴奋之色。“那是考试卷纸丢了得明年重考?”
“谢谢,考查课!”她冷冷瞪他,因他的坏心眼而更加没好气,“她挑我毛病,说我画图不用格尺,后来腆脸说看我平时表现还不错就算优秀了。不给算优秀试试!我真想上去擂她气死我了。”
终于惹得大家都老实不客气地大笑起来,翅膀手一撑倾身过吧台揽住她啾然一吻。“猫宝儿你可乐死我了。”
“不是给你们讲笑话呢!”她推开他,这摩砂玻璃片能禁住他吗,也不怕给压碎了。
“这是在卖人情给你嘛。”丁凌对生他养他的S大知之甚多。“大概下学期还要带你们。”
卖人情?当当当,三声警铃,翅膀问:“男的女的?”
“女的,”时蕾瞥他,“四十多岁快五十了。”这人什么心理?
“她家有儿子!”他说的笃定。
时蕾把手里的爆米花咬得咔咔响。
“教你们工程术语的是哪个老师?”丁凌翻着厚厚的法律教材随口问,“记得我大二的现代医疗器械是个电院的女教授带课。”
“赵雅枚,下学期可能还要带我们机械设计基础,她自己说的。”时蕾跟他说赵教授的外型特征,证实确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记混了。”丁凌低笑。“因为我们那个老师也蛮爱问学生讨人情的。”
“她是特别讨好你,”时蕾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大概是想让你跟院长美言几句。”
“他是电院的要我在医学院怎么美言?”丁凌摇头,想起翅膀说过的,“够不到说话。”
时蕾听他生疏的东北话不禁失笑。不知道原来今年流行哈东北。丁冬老早就跟着翅膀学那些噎人的苞米瓤子嗑儿,小晋最近也张嘴闭嘴贼咋地咋地,现在连丁凌都跟着凑热闹。
“怎么够不着说话?”潮流发源中心流里流气地夹着根烟偎在吧台上,“溜须拍马这回事儿还分什么同一系统,只要比你级别高的就行,早晚用得上。拍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至理名言么!”
“多年心得?”时蕾挑眉问。
“多年被拍心得。”他招手要来烟缸,“孩子你是没见过那些豁出脸来唠拜年嗑儿的,把我都能整脸红。”
“那是有点过份了。”这人的脸可比压缩牛皮,又硬又韧,能把他弄不好意思得多恐怖点事儿!
丁凌同情地看着他。“阿非从小就得接受全市人民的拍打?”
“彼此彼此,”翅膀得意地朝时蕾吐烟圈,“俺们市不比你们学校大多少。”
“你听他白唬!”时蕾扇着眼前的浓烟,“他一小破孩儿说话什么分量没有,谁会拍到他头上来?”
“凭什么呀!”翅膀不干了,“啊,小大夫就有人特别讨好,我就是小破孩儿没人理?我干啥说不上话?俺家也就我一个儿子。”胳膊肘外拐得未免太厉害,也不怕拧折了!
“人品不同。”她一本正经地打官腔,“你是要打压的,丁凌要充分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