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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朝门外看去,只见一身青色秀士服的唐斗,歪戴着秀士帽,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馆。
“大少,幸会!”见到英雄大会的主持亲自现身,大堂内的酒客即使如何自命不凡也不得不以礼相见。
唐斗朝他们摆了摆手,转头瞥了傲然而立的环少一眼。
“唐斗就是你?”环少的眼中寒光一闪,森然问道。
“你谁啊?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唐斗瞪圆了眼睛,劈头盖脸地说道。
环少脸上肌肉一颤,忍不住就要发作,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一道目光落在他的左耳之上。他心头一颤,扭头放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灰白色武士服的剑客正将一锭银子塞到门外垂头丧气的酒馆老板手中,并好言安慰。刚才望向环少左耳的人正是他。
“我们走!”环少心中凛然,不愿再和唐斗纠缠,手一挥,带着三个兄弟头也不回地冲出酒馆。
“哼,走得倒快……”唐斗满不在乎地看着这几个黑衣少年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用扇子懒洋洋挠着后脑勺,喃喃说道,“这么害羞?”
看到唐斗一出场就震慑得环少一行人不敢惹事,唐门大少的实力顿时让酒馆内一众豪杰尽皆凛然。众人鱼贯走到唐斗面前,纷纷拱手作礼:“多谢大少解围,大恩容当后报。”
“客气。”唐斗并不知道酒馆之内环少兄弟如何威风不可一世,只不过适逢其会,从当地唐门子弟口中得知自己最喜欢的青旗酒馆有了麻烦,方才拍马赶来,此可见到这些江湖好汉对自己另眼相看,不禁感到奇怪。
这时,替这群江湖豪杰赔偿了酒馆损失的风洛阳缓步来到唐斗身旁,朝环少等人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沉声道:“这一次倒是险得很。”
“有什么险的,有我唐门大少在,谁敢乱来。”唐斗转头自鸣得意地笑道。
“刚才那四个黑衣少年人人都是金瞳火眼,应该是孟断魂那一路的魔化高手,天魔解体大法已经超越了第二重,进入了深度魔化的境界,连用来刺穴的骨针都少了四枚,只有在双耳听宫穴上各有一枚。”风洛阳沉声道,“看来除了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阳三焦经和足少阳胆经这三经会穴,天魔大法已经可以在其他经脉运转自如。”
“这……”听到风洛阳的话,唐斗顿时发了一身虚汗,颤抖地小声说,“这么说,刚才那四人的实力足以超过四个魔剑公子?”
风洛阳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刚才我不是说很险吗?”
夜色弥漫在江南镇恶堂造型古朴的亭台楼阁之中,清冷的月光洒在曲折迂回的花砖石道上,沿道错落有致的花丛树影在光洁的雪白光华下投射着忽浓忽淡的阴影,秋虫有气无力的鸣叫声在阴郁的月色中显得格外凄凉。祖菁推开怀仁轩临近花园的窗户,仰头望向空中孤零零的明月,轻柔地叹了一口气。
怀仁轩内,鱼韶,唐斗和风洛阳环坐在书桌前,埋头于桌面上一张张江湖人画像之中正在紧张地交谈着。
“这张脸,对,就是他,穿白衣,我记得很清楚。”唐斗指着一张少年人的画像,一拍桌子,点头道。
“长安萧氏新出道的高手,才十九岁,名叫萧西延,外号驰电银枪,萧门之后,各个都是人才。此人性情憨厚,但因为是名门子弟,所以有些恃才傲物,等闲的女子本放不到他眼里,想不到为了一见菁儿,他竟然也来了。”鱼韶朝祖菁望了一眼,笑道。
听到鱼韶的话,祖菁连忙收回走神的目光,微微展颜一笑:“也许,他来是为了那万两的黄金。”她的话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菁儿和你们待的时间一长,说话也越来越阴损了。”风洛阳朝唐斗和鱼韶指了指,摇头笑道。
“这叫情趣,你懂什么?”鱼韶白了他一眼,将手中萧西延的画像放到书桌上厚厚一叠画像之上,“这样,长安萧西延,宣殿章的义子卓解,荆州公羊世家的公子公羊子恒,河南郑家大公子铜佛郑怀远,再加上已经逝世了的龙三爷,仅仅一个青旗酒馆一天之内就聚集了五位当世顶尖高手。这还是不算那四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岳家兄弟。明日这个英雄大会仅凭我乘风会和唐门,不知能否维持得了会场的秩序。”
“阿韶莫慌,有我唐斗在……”唐斗一拍胸脯,大义凛然地说。
鱼韶连忙一抬手,挡住了他的话头:“阿斗,现在不是吹牛的时候,你就说你一个人怎么挡四个魔剑公子吧?”
“这……”唐斗顿时语结,挠着头默不作声。
“事到如今,只能尽力联络与会的同道,令他们可以和我们联手对敌。”风洛阳沉声道。
“敌人是谁呢?离台人马如今踪影全无,岳家兄弟是敌是友亦不分明,现在我明敌暗,形势之险,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鱼韶双手一摊,沉声道。
听着鱼,唐,风三人反复研究英雄大会的险峻形势,祖菁不禁感到一阵神困气乏,从心底感到一阵疲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儿,站起身道:“阿斗,小师叔,阿韶姐,我有些倦了,想要回房休息。”
“哦,这些江湖琐事确实令人厌烦,小祖好好休息,明天英雄会前,我带你去扬州茶庄去品品蜀岗飞茶。”唐斗转头道。
“菁儿,别忘了临睡前背诵一下十分不舍剑剑诀,你刚刚入门,稍一荒废就前功尽弃了。”风洛阳扬声道。
“知道啦。”祖菁朝他皱皱鼻子,嘟着嘴转头出门而去。
“你把十分不舍剑诀教给她了?”看她走出了门,鱼韶微微眯上眼睛,对风洛阳道。
“嗯。她吵着要学,还要和我做什么风家的平辈弟子。天山剑理和风家剑法大不一样,修习格外艰难,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女孩子,嘿,搞不懂……”风洛阳伸手在太阳穴上画了个圈,意示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哦。”鱼韶大有深意地撇了撇嘴,满是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说实在的,什么事儿你能搞得懂。”
祖菁走出怀仁轩的大门,回头望去,只见鱼韶,风洛阳和唐斗仍然聚在桌前紧张地议论明日英雄会的部署。她轻轻叹了口气,信步走到疏影横斜的昔日仁义堂桂花园中,抬手折下一条细枝,对着月光,使了数招十分不舍剑的剑式,想象着风洛阳挥剑起舞的样子,一股柔情自心底油然升起。
“秋波婉转欲倾城,回眸羞见水中花……可惜我晚生了十三年,赶不上那一年鄱阳湖的春雨,见不到小师叔那一刻青葱年少的风采。”望着穿过花影照下来的月光,祖菁任凭自己的思绪恣意飞翔,“如果可能,真希望用我十三年的阳寿换那一刻的时光。”
一股早秋的寒意悄无声息地袭遍她的全身,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心中微微一凛,猛然回头一望,却发现一个穿着淡粉色丫鬟服,梳着两枚朝天髻的女孩子,正用一双森寒的双眼注视着她,一股熟悉的冰冷杀气迎面扑来。
“是你!”祖菁在气机感应之下,顿时认出了来者。她就是鱼韶和唐斗遍派风媒弟子几乎将大唐十三道掘地三尺都未找到的定昏剑客小染,那个曾经独闯长安,力杀皇子的女杀星。
小染忽然裂开嘴,露出一口雪白亮丽的牙齿,对祖菁森然一笑,右脚轻轻一踏地,身子闪电般窜入半空,倒翻一个筋斗,宛若一支穿云雨燕,横空而逝。
“哪里走,站住!”祖菁仓啷一声拔出腰畔的青虹剑,抬起一脚,用力踹在身旁一棵桂花树树干之上,身子轻灵地弹入空中,一个旋身,化为一条白色的匹练,追着小染飞燕般飘逝的身影,飘出镇恶堂的外墙。
小染的身影疾驰在扬州城层层叠叠的街道之上,时不时纵身一跃,跳上道旁民居的房顶之上,再一个纵身,斜窜入一条隐秘无人的小巷。她那风流激电的背影在忽明忽暗的月光照耀之下扭曲不定,仿佛她的身体受不了她迅捷无比的速度,无法在不停变换的时空中保持原有的形状。
祖菁控制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将天山派踏浪而来的心法运转到巅峰,绷紧浑身的肌肉,紧紧跟随小染脚步,在扬州城大街小巷之中高飞低走。二更左右的光景,扬州这座天下有数的名城刚刚才开始它的风流繁华,大运河畔千百座楼台灯火通明,大运河上千百点渔火远近掩映,万千点橘黄色的闪光在祖菁眼中飞快地闪过,长长的曳光在她的视野中凝滞不退,前仆后继,形成了一条奔流不绝的光河。整个世界在这条光河之中颠倒流转,扭曲变形,化为一片迷彩。
从天山出道以来,祖菁已经有很久没有经历过如此忘形的飞奔。扑面的夜风,飘忽的夜景,神秘的敌人,未知的前程,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