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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瞥了一眼瘫坐在地,双目失神的柳青原一眼,喃喃说道。
“很遗憾,恐怕正是如此。这一次王方平与其说是渡化那些入魔的弟子,倒不如说是点醒了我们这些领了神药却不敢饮用的江湖人。早知道入魔化劫需要经历这样的苦楚,却又何必贪图那看似轻松的捷径呢?”海天翁叹息着说。
“海公所说,正是我等心中所想。”甘泼胆沉声道,“想我当年创立龙门,为的是和一帮操帆的朋友啸傲江湖,遨游四方。但是江湖中自天书会后,一日比一日浮躁,天天有人争吵着要争天下第一,要做最强的帮会,要当最狠的魁首,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也不得不随波逐流,被功名利禄逼着一路前行,直到今日求魔问药,想要身入魔潮,吞噬天下,实在荒唐。如今看到这仙门秘法,我终于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正是!”一向和龙门势不两立的宣霹雳平生第一次同意了这个老对手的话,“甘兄说得好生爽利,也让我豁然开朗。这些年来为了争天下第一大帮,我亲手埋葬了无数当年的旧部。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距离当初的梦想越来越远。以为魔潮可以取缔天下正道,为了追求更高更强,不惜以身犯险。现在仔细一想,真正的天下第一剑仍然是当初梧桐岭上未逢一败,从头到尾都站在抗魔前锋的风洛阳。即使入了魔的柳青原在峨嵋也败在他的手下。真正强大的武功绝不是靠一瓶神药能够得到的。这道理本来格外分明,但是我等都被物欲熏心,再也顾不到其他。连我自己都领了神药,实在辜负了江湖人的名号……”说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不敢寸离的南疆神药,狠狠摔在地上。
感于他振聋发聩的话语,甘泼胆也一把取出自己的神药,狠狠摔在地上,仰天大笑:“自从领了神药,我的心就像被铅块压着,一天比一天过得糊涂。如今将这劳什子的玩意砸在地上,我才终于感到自由,哈哈。”
“好,两位帮主都已经想开,我海天翁何必还纠结于那虚无缥缈的天下第一,去吧,你这断子绝孙的魔药!”海天翁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神药,远远摔在地上。
“砸得好,砸得好!加上我这瓶!”铁佛恩从僧袍之中取出自己拿瓶神药,狠狠拍在地上,摔成了齑粉。
“我也来,我也来!呀哈!”李三响一跳三尺高,用力将自己药瓶砸在地上,亮晶晶的瓷片满院纷飞。
看到这些帮派首领们相继砸碎了自己领到的神药,跟随他们前来的帮派子弟们纷纷从怀中取出自己领来的南疆神药,有样学样地砸得粉碎。上万声瓷瓶碎裂的声音犹如放起了满园的鞭炮,将人们低沉的兴致激昂了起来。抛弃了入魔枷锁的江湖好汉们神清气爽,相视点头,忍不住仰天大笑,仿佛饮下绝世美酒一般欢畅异常。
但是芙蓉院内此刻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些没有入魔的脱却了魔劫,而那些已经练成天魔大法的魔人们却相顾黯然。已经饮下神药,身入魔劫的人,难道真的只有挥刀自宫,做一个身有残疾的废人,朝着仙道永恒的道路一路走下去,直到成仙或者灭亡?
“帮主,我们……怎么办?”搜魂太岁薛定邦领着蛇祖莫海阁一脸彷徨地来到宣霹雳面前,“我们难道真的要朝着飞升之路走下去?我们实在不想做太监!”
“两位坛主,回年帮吧,从此大家还是兄弟,就算你们入了魔,所有年帮弟子也不会嫌弃。从此以后,大不了我们陪你们不吃好酒不吃香肉,大家能聚多久就聚多久,直到你们魔性无法控制,你们再自行决定未来的命运。”宣霹雳沉声道。
“帮主!”薛定邦和莫海阁热泪长流,双双跪倒在地,对宣霹雳纳头就拜。
“广铮,陆奇峰,你们两个给我滚过来。”甘泼胆洪声道。
听到昔日门主的召唤,广铮和陆奇峰眼中一热,咬着牙双双来到甘泼胆面前:“门主,我们……”
“别说什么废话了,难道我甘泼胆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忘了?给我滚回锦帆堂,你们的位,我一直留着。”甘泼胆厉声道。
“门主——!”广铮和陆奇峰轰地一声跪倒在地,一头砸在地上,浑身抽搐,半晌不肯起身。
看着自己视为首领的四位魔人各归其主,其他的魔人们也朝着自己当初的门派首脑走去。年帮的回年帮,龙门的回龙门,机关堂的去找李三响,西少林的去找铁佛恩。一时之间,整个芙蓉院想起了一片哭嚎认主之声,无数刀砍不皱眉,枪刺脸含笑的江湖硬汉在昔日的门派好友接纳之下放声大哭。其中哭声最响赫然是以铜头四为首重回西少林的一群金光和尚。
然而,魔人之中仍然有很多无门无派,爹不亲娘不爱的孤魂野鬼,他们漠然地看着周围感人肺腑的情景,孤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就如此时的柳青原。他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些决定放弃入魔的江湖好汉和那些后悔不迭的魔人,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所有人都有家可回,所有人都第二次做人的机会。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而已。从来都是我对抗整个世界,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被唐斗摔落在地的丝帛,忽然间他下定了决心。
他用手撑地,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就要向那块决定自己命运的丝帛走去。
“好啊!多动人啊!”唐斗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令他浑身一阵转过头去。芙蓉院里正在抱头痛哭的江湖好汉们也被他的声音惊动,纷纷向唐斗望去。
“所有人都有家可回,所有人都有第二次机会,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红颜知己,没有结义兄弟,我唐斗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而已。从来都是我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从来都是我一个人——!仙门秘要是这个世上唯一还能救赎我的东西,你们不要,我唐斗要!”唐斗说到这里,用力抹了一把眼中的热泪,一探身从地上捡起那块丝帛,颤巍巍地握在左手,右手将铁扇往腰中一插,从怀中摸出一把牛耳尖刀。
“喂,大少,你要干什么!?”唐门五将和年帮龙门诸道首领齐声惊呼。
※※※
“割就割吧,一个个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割下这碍事的玩意儿就能升仙得道,我唐斗没话说!”唐斗厉声道。
“大少不要啊,醉香楼的美人们还等着你回去安抚呢!”唐冰唐毒吓得齐声说。
“大少,令尊若是知道你如此不孝,定然会勃然大怒的!”吕太冲也连连摆手。
“大少,兄弟们不能让太监做门主啊,太没面子!”柯岩苦苦哀求道。
“大少,你若是割了,我立马回去重建四口堂。”屠永泰怒道。
“都给我滚一边去,你们怎知我心中的苦!”唐斗将尖刀在身前划了一圈,随即低头朝胯下看了一眼,柔声道,“小兄弟,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的兄弟情分,今日算是到了。”说完这句话,他咬牙闭上眼睛,抖手挥刀,就朝胯下扎去。
“唐斗,不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尖锐高亢的女声突然从人群中传来。听到这熟悉而亲切的磁性声音,唐斗心头一热,手腕一抖,收住了刀。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身橘红衣衫的鱼韶带着一身仆仆风尘,气喘吁吁地分开众人冲到唐斗的面前。
“阿韶……”唐斗握着尖刀,俊脸通红,一双小眼惊慌地四下里转动,似乎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转进去躲起来。
“唐斗儿,你要干什么?”鱼韶颤声道。
“你,你叫我什么?”唐斗双目突然圆睁,震惊地问道。
“唐……”鱼韶的俏脸惊人地一红,微微低下头,小声说,“唐斗儿。”
晶莹的泪水霎那间充满了唐斗的眼眶,他的咽喉仿佛被人割了一刀,瞬间沙哑了下来:“阿韶,你已经有十年没有这么叫我。”
“是啊……”鱼韶的声音也嘶哑了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
“阿韶,今日是我得道成仙的大日子,你是赶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唐斗哑声问道。
“唐斗儿,求求你,不要再去想什么升仙得道这样虚无缥缈的事,和我回润州吧。”鱼韶焦急地用力摇了摇头,柔声道。
“回去做什么,看你对老风含情脉脉?有他在的一天,我永远得不到你的心。我不忍心杀他,只有自己走!”唐斗嘶声道。
“唐斗儿,不要!”鱼韶放弃一切地大吼道,“没错!十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他。但是这些日子你整日嚷嚷着成仙得道,我每天都要忍受眼睁睁失去你的痛苦。我忽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