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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赢-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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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妇拜见公主殿下!”卫长嬴其实看到这美妇就认了出来,是去年临川公主生辰宴上看过一眼的灵仙公主,只是舅母们没介绍就装着糊涂。如今听了就要按着君臣礼仪行礼,灵仙公主的女儿要嫁给她亲弟弟,今儿个与邓老夫人一行人过来是为了亲近关系的,自不肯受她这大礼,忙伸手托住了她,微笑着道:“今儿个我们是照着亲戚来贺你的,你别拘束。”

又嗔钱氏、张氏,“你们说我是四舅母便是,何必提什么公主?”

钱氏、张氏笑着道:“总归要讲的,纵然先介绍了您是四舅母,难道不要继续说这四舅母是何许人了吗?”

这么一番话,卫长嬴察觉到灵仙公主是毫无公主架子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与钱氏、张氏这样熟稔。不过这位公主那么不得上意,生母又是废为庶人的,想来想摆公主架子也难。这样一位岳母不会自恃金枝玉叶欺凌女婿,然而助力却也近乎没有她目光就忍不住瞥向灵仙公主身边的翠衣少女。

邓老夫人这一行也就这翠衣少女一个晚辈,因为苏鱼丽和苏鱼漓都出阁了,自是跟着夫家。苏鱼飞、苏鱼荫虽然才只定亲,可她们对姑姑家里熟悉得很,一进后院就跑去看表妹沈藏凝,三个女孩子混到一起一骨碌就跑得不见人影,哪儿还寻得着人?

这翠衣少女夹在一群年长夫人里头格外的显眼——上次宴上,卫长嬴顺着苏鱼丽一指就留了个苏念初容貌不错的印象,如今细看之下,确实是个明眸皓齿的俏丽人儿。

这女孩子穿着翠色地暗绣曼荼罗花叶的宽袖上襦,系一条郁金裙,绾着垂髫分绍髻,攒珠锦葵花步摇,翡翠如意耳坠子,抬手时露出腕上一副羊脂玉镯子,腕与玉同色。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神情恭敬之中带着沉静,沉静里又透着灵动——若只看容貌气质,真心没什么可挑剔的。

卫长嬴听灵仙公主介绍:“这是小女念初,今儿个带她一起来给你道贺。”
苏念初依言上来行礼道贺,起初看着很是大方得体,可话快说完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儿一红,声音也低了一低,被母亲看了一眼才恢复如常,退下去后,从双颊到脖子都红透了。
看到她这副小儿女情态,卫长嬴心下一软,想到自己出阁前后那些日子谁家城府深沉手腕了得俨然一家定海神针的老夫人们,不是打从这样被一群长辈领着堂堂正正贺一句未来大姑子都会面红耳赤羞不可提的稚嫩年华走过去的呢?
也许这件赐婚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第一百八十章  幕后

帝都太傅府宾客盈门之际,千里之外,凤州。

瑞羽堂亦是张灯结彩,装饰繁华。入内,但见堂上高朋满座,堂下丝竹声声,歌妓舒喉,舞姬敛袖,歌舞升平之间,水陆八珍川流不息的呈递上来,热闹非凡。

作为主人的卫焕,却在丝竹之声最盛、舞姬最媚眼如丝的时刻借口不胜酒力,向左右席上人悄声告退退席,把主持宴席的差事交给三子卫盛年。

回到后堂,早有下仆递上热帕子,卫焕接过擦了擦脸,吁了口气,之前脚步踉跄的醉意已消失不见,问下仆:“人呢?”

“按着阀主先前的吩咐,小的引他绕了大半个院子,避开众人耳目,请到后头书房里招待。”下仆轻声道。

卫焕点了点头,走了一步,想起一事,又问:“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随从?”

“只带了一个书童,听他唤那书童为虎奴。”

“唔,那真是他书童。”卫焕抚了抚颔下长须,却不忙去书房见这行藏避人的客人,而是先到上房换了衣袍,又跟同样早早离席的宋老夫人说了几句话,这才过去。

推开书房的门,但见外间的鸡翅木长案上,列着一席精致酒菜,如今大抵已经见了底。一个二十余岁、面上却已经有些风霜之色的俊秀男子正襟端坐案后,手持牙箸,正在一名青衣少年的服侍下用着。

这男子固然面带风霜,然而气质犹如皎月皓雪,大异常人。见到卫焕进来,他不疾不徐的将牙箸放下,接过青衣少年递上的绣帕擦拭了嘴角,才一振衣袍,起身行礼:“新咏见过阀主!”

“贤侄不必多礼。”虽然知道卫新咏前年做的事情,但卫焕此刻看到他却面无怒容,反而笑着虚扶了一把,和蔼的道,“老夫闻听贤侄来了,惟恐怠慢贤侄,故而更衣之后立刻前来。不想来得不巧,打扰贤侄用饭了。”就让他不必客气,尽管继续用着。

卫新咏淡笑着道:“多谢阀主,新咏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卫焕才叫人把食案撤下,换上茶水。

照例客套了一番,卫焕就问起卫新咏忽然前来的缘故:“可是朝云县中有什么不妥?”

“有劳阀主见问,朝云县不过是荒僻小县,纵有风雨,究竟地方小,难成气候,岂值得说与阀主听闻?”卫新咏淡然一笑,否认了卫焕的猜测。

卫焕就笑着问:“那贤侄忽然前来莫不是专门为了贺老夫曾外孙满月么?”

“新咏也没想到这样凑巧。”卫新咏端起茶碗,掀盖撇了撇茶沫,似有些唏嘘,道,“记得上一回见到族侄女时,尚未出阁,如今嫡长子也满月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说着“可喜可贺”,语气却平淡得很,显然不过是随口道一句应景。

卫焕并不在意,笑拈胡须,道:“老夫年岁长了,不比你们少年人敏捷,贤侄有话,但说无妨。”

“族侄女福泽深厚。”卫新咏淡笑着道,“当然也是阀主目光锐利,给她选了门好亲事。”

“长嬴的福分还是浅薄了点儿。”卫焕和蔼的笑,“若是前年她能得贤侄垂青,襄助一二,那才是真正福泽深厚。”

卫新咏莞尔道:“新咏帝都土生土长,前年方才离开,那沈藏锋在阀阅之中名气何等之大,新咏与之相比,犹如荧火之与皓月。沈藏锋不知新咏,新咏岂能不知沈藏锋?若族侄女许的是旁人,新咏自不会袖手旁观,但既是此人,新咏又何必多事?共历风雨,更见精诚,阀主以为如何?”

卫焕知道他是狡辩,不过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嫡孙女卫长嬴出阁以来送回来的消息,在沈家过的还不错。尤其如今生了沈藏锋的嫡长子,后院还是连个侍妾也无,在卫焕看来这孙女过得很是滋润——他这样的人纵然疼爱晚辈,也不会在小儿女的琐碎事情上计较,一哂算是揭过,道:“贤侄真是用心良苦。”

卫新咏装作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揶揄,淡笑着道:“只可惜族侄长风的福泽比之其姐却是弱了些。”
“哦?”卫焕诧异道,“贤侄此言,老夫倒是异甚!长风虽然不敏,远不及贤侄,然而素来好学上进。永世时常向老夫称赞他不说,就连婚事,近来也得了圣上亲自过问,赐了青州苏氏嫡女为妻,这样还不算福泽深厚么?”

“阀主明见万里,圣上赐下如今这门婚事,用意何在,又怎需新咏班门弄斧的解释?”卫新咏淡笑着道,“朝云县地实在偏僻,新咏也是近日才知晓此事,这才匆匆处置了手头事务赶来,欲为阀主分忧。”

他意味深长的笑,“新咏以为阀主也正在等着新咏。”

卫焕不动声色的道:“老夫倒不意贤侄对长风如此关心贤侄既然来了,何妨与老夫说道说道几句?”见卫新咏又要说“不敢在阀主面前班门弄斧”之类的话,卫焕摆手道,“贤侄大才,老夫深知,此刻并无外人,又何必这般谦逊?”

又说,“老夫适才席上多饮了几盏,如今正觉脑中一片混沌,若能得听贤侄高论,使得神清气爽也好。贤侄何必再推辞?”

卫新咏闻言也不再推辞,淡笑着道:“圣上初登基时尚且勤政过些时日,然而边患频频,盗匪四起,兼之贪官污吏刑罚难尽,不好听的消息多了,圣上就懒得再看政事了。之后政事便托于阀阅世家之手,只是圣上又恐惧我等阀阅树大根深”

“先前刘氏为圣上元后,尚在之时,因着结发之情,皇长子顺理成章为太子殿下,其后刘后病甍,钱后得立,皇长子遂见弃。”卫新咏淡然道,“固然钱后私心己子,进谗陷害,然圣上之所以‘听信谗言’,岂无觉得刘氏势大,一人为世袭威远侯,一人为太尉,皇长子亦亲近外家,恐惧帝位不稳之故?毕竟有容城邓氏依仗圣上之母邓太后之势,门楣光耀不让阀阅十数年的前例。邓氏不过区区世家,更何况东胡刘氏乃是海内六阀之一?”

卫焕手抚长须,神情平静,但笑不语。

卫新咏便继续说了下去:“本朝惯例,文臣以太师为首,武将以太傅为首【注】。皇长子废位自尽后,东宫更立钱后所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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