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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受极了，却笑起来，举着手里的盒子：“这几天我很忙，未能亲自煮东西，是家里的钟点工做的。不过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他凝视着她，其实，他根本不介意这饭菜是谁煮的，也不挑剔——只要是她带来，她陪着，她出现在这屋子里就够了。
只是沉默。
二人之间无形之中已经变得疏离，客客气气，可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距离，无法消除无法靠近。
是从她失踪三天回来后对他坦白一切之后开始的。
那以后，她也陪伴他，为他念书，讲笑话，讨论学术到热烈处，二人也曾哈哈大笑，可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乔之明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就像她这几日的神情，哪怕哈哈大笑时也是心事重重，仿佛心里裹了一层厚厚的茧，再也无法挣破。
直觉里，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坦白她已经不爱自己了——
也许，还有其他的。
就好像这几天，他不再听到她走出去接手机了——
每次她出去接听电话，那肯定是因为曲存姿打来的。
以前她在这里的时候，曲存姿隔三差五打电话，发短信，她的短信，微信，都响个不停——
破天荒的，这几天，她居然没接电话，也没短信了，曲存姿也不来医院里秀存在感了。
难道是他们二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他很想问，却一直忍着。
这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该问，也没有任何的立场——甚至，问了又能如何？希望人家分手还是不分手？
怎么做都是小人一个。
他默默地吃了饭，她收走一切，转身回来端着切好的水果，但是，他轻轻将她的手拉住。
她将果盘放在桌上，轻轻的：“乔之，我该回去了。”
她抽手的一瞬间，他忽然站起来，轻轻将她拥抱，声音沉痛：“丽坤，是我犯错在先可是，我还是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无法想象自己彻底失去了你该怎么办”
她也泪眼朦胧。
“我一直想弥补，可是，我不知该怎么办丽坤，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还要怎么弥补呢？
留下那样的遗嘱，又舍命相救，一醒来后立即宣布分手纵然是弥补，也只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
如果辜负了他——一定是因为她方丽坤忘恩负义。
可是，她就算抱着他的腰，那样亲昵地依偎着他——但是，已经察觉不到心跳的感觉了。
真的，她不是没想过要妥协——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跟乔之和好吧，和好吧；和好了，也许后半辈子会真的获得幸福——就像朱老先生所说：你俩天作之合，志趣相投，若是分开了，真是天大的损失。
但是，妥协不了。
心里总是梗着一根刺。
就如她现在拉着他的手，轻轻地跟他拥抱——但是，她脑子里全部的画面全是姜月明——想象中，他也这么拥着姜月明？他俩可是激情四射？他俩热烈亲吻时是什么场景？
不不不！
第808章 祭祖风波3
她为这龌龊的画面所震撼——是因为自己的龌龊——是因为方丽坤这种想法的龌龊——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是，她忘不掉这些过去。
骨子里，她其实是个典型的完美主义者，执拗得出奇——乔之，我从不愿意等在原地被人挑选。
我要的男人，绝对不是被姜月明挑剩下的。
为什么每次都必须是她选了我才有选择的余地？
为什么每次都必须是她不要了——你们才会掉头来爱我？
如果她反过头来又追求你们，又爱你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们会怎么选择？
是再一次扔掉我，又重新接受她？
这样的爱，还是真正的爱情吗？
如果要求不那么高，凑合凑合也就行了——可是，今非昔比。
今日的方丽坤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李小宝。
她轻轻推开他，居然微笑：“乔之，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紧紧是一步的距离，但是，失去了拥抱的温度，整个气氛都冷淡下来。
“明天起，我就没法来看你了。我想回家替我母亲上坟，然后还要收拾一下东西，处理一些杂物，我不想让研究所久等，因为拖延的日子他们也一直在支付我薪水”
刚签合约便给了一个月带薪假期，优厚的薪水早已打在她的账户上。
拿人钱财，替人干活，她一直很敬业。
穆乔之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默默地看着她走出去。
那时候，夜色已经笼罩大地，窗外呼呼风声，顷刻之间就变脸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真真是清明时节雨纷纷了。
他久久地站在窗口，固执地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那一片草坪之上——腿一软便瘫倒在地上。
不被爱，原来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情。
这是方丽坤多年之后第一次踏上回乡之路。
准确地说，那是她母亲的故乡——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没有任何特产的丘陵地带，也没有任何开发价值，三十年下来，青壮年全部到外地打工，只剩下老弱妇孺。
但是，这并不影响它的春天的美丽：野花盛开，芳草碧绿，桃花梨花开熄了，接着又是一串一串的洋槐花。
新修的公路从小镇通往乡村，连绵几公里，质量很好，被当地人纷纷传诵，也给这条公路命名为：方丽坤路。
但是，方丽坤知道，自己经不起这个名字——那钱是曲存姿出的。
她怕引起麻烦，所以在清明节大假之前提前一天回来。
她开一辆很普通的车子，后备箱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大面额冥币、金元宝、银元宝以及各种各样的冥衣玩具
老远，她看到那座颇为气派的新建坟墓。果然，在这僻静的山村里显得特别的出众。那是一位风水师特别看过的阴阳地，据说是小村里最好的风水，坐落在中间，就像是一个人坐在椅子的正中。
方丽坤对风水命理一道并无研究，也不怎么在意，但是，当看到这么精心修建的墓碑时还是心中颤动。
第809章 祭祖风波4
修建者非常的仔细，非常认真，为了便于后人上坟，还特意在公路之外另外修建了一条窄窄的水泥路直接通往山坡上。
正是因为这条水泥路，她才不那么吃力地把一大堆冥币提到了坟墓边。
墓碑上，端端正正是母亲的照片——是她找出来的母亲年轻时唯一的一张照片。
那时候，母亲还年轻，非常清秀端正。
以至于很长时间丽坤都在奇怪，为什么当年这么好人才的母亲会嫁给方大壮？又为什么会忍受他一辈子的残酷无情和厚颜无耻？
就因为生了个女儿？
就因为嫁人了就不值钱了？
是什么让女人得过且过，陷入悲剧的泥潭从此不能自拔？
是什么让一个女人陷入一段婚姻，从此就再也无路可走了？
她在问母亲，也在问自己——不，我绝对不能走上这条老路。
绝对不会！
边上有残余的香蜡纸钱痕迹，看得出是曲存姿亲自来验收过，是他处理这事情的时候，顺便敬献的香蜡纸钱。
她拿出打火机，把纸钱点燃。慢慢地往上添加那些“金元宝”、“银元宝”以及各种各样的纸糊玩意儿。
噼里啪啦的火光燃得非常旺盛。在当地人的口耳相传里，火焰越是旺盛就表示享受了祭祀的先祖越是开心——他们形容，那噼啪的声音是祖先们在笑——他们在对收到的纸钱表示开心。
她也笑起来，却不经意地瞄到墓碑上那么清晰的几个大字：“孝婿曲存姿”
孝婿曲存姿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是谁允许他自作主张把名字刻上去的？
她不看还好，这一看，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冲动：那天为什么要那么辱骂曲存姿呢？为什么非要将他赶走不可？
为什么自己不冲出去把姜月明赶走，反而把他赶走了？
她情知话一出口，一切已经无可挽回，更是悲从中来，瘫坐地上忍不住大哭起来。
风吹来，一些燃烧的纸钱飞到她的身上她也浑然不觉，直到鼻端一阵糊味，她的头发几乎烧起来，一阵灼疼，她还没跳起来，一只大手伸出，飞速将她鬓边的火屑拨开。
她蓦然回头，不敢置信。
“乔之，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