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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骋儿,别说了。”他的师父张翼说道。
但西骋坚定看着左拐,没有被师父的话动摇半分。
“跟谁比?”左拐接过去了。
西骋笑了笑,“只要是您带的人,谁都可以!”
“这不是自信。”颜辉啧啧嘴,吐瓜子皮。
“这是挑衅。”采蘩桃花眼又大又明,爱看热闹啊。
“只要是我带的人――”左拐突然咧嘴,两道目光落在采蘩那桌,一努下巴,“那就――她吧。”
他吧?谁吧?
采蘩看看左,看看右,问那四只眼睛的主人们,“你俩看我干什么?”
…
大年初一,给亲们拜大年!
祝金蛇环梁,富贵袭来!
祝健康快乐,平安幸福!
祝学业有成,事业进步!
众么。
第115章 女人只能绣花生孩子?
这场斗纸,可有两种看法。一,听取采蘩的说法,没啥好比的。二,看似御纸坊和纸官署平手了,其实却是纸官署胜出一筹。今日御纸坊在众望所归之下却和对手不分胜负,如同输场。
在场的人,同西骋有一样感觉的,不在少数。因而当西骋说再比一次时,好事者多竖起耳心中盼望。也因此当左拐努下巴时,有大半数人都往采蘩那桌看去。
穿过这么多道目光,采蘩眯起眼看向左拐,和他的视线对个正着,不知怎么,心里咯噔一下,生出十分不妙之感。
“左大人挑了哪位?”西骋皱眉,那桌没有纸官署的人,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一根食指,定住一个方向,指着一个人,左拐说得那么漫不经心,“就是说你的纸中品二级的姑娘。”
采蘩伸手拿瓜子,让颜辉扯袖。
“丫头,众目睽睽,别磕瓜子了,不好看。”
“你这时候还能吃得下?真是服了你!”秋路抓了一把瓜子在手,故意磕给她看,嬉皮笑脸,“恭喜你,突然成了一大匠师的学徒。”
“这是值得恭喜的事吗?”采蘩冷冷一撇嘴。
“当然了。当今皇上重视纸官署,康城署内大匠云集,放出去个个都是南陈名匠,很了不起。他们选徒,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不过,这位左大匠似乎名声平平。这样的话,秋路不说。
“恐怕学徒还称不上。”颜辉却多个心眼,“丫头小心,有人要借你杀鸡儆猴。”
“蘩妹妹是想借就能借得着的吗?”秋路哼道,“她那个脾气,想轰人就轰人,看人不顺眼,绝不含糊张口就落刀子。”他常常吃亏。
颜辉提眉看看采蘩,“那得分什么事。”
西骋也在看采蘩。一眼瞥过,对左拐道,“你糊涂了。”
采蘩摆不了冷脸了,笑道,“我的脾气,比这位西骋公子好一点。”
那里,左拐哦一声,问西骋。“这话怎么说?”
“她是你的弟子吗?她是纸官署的匠人么?”西骋连用两个反问。
“都不是,但我会带她一个月,教她造纸。你刚才说了只要是我带的人,未必要是我徒弟或是纸官署里的匠工。怎么?你怕自己输给她?”左拐恍然大悟的神情,“也是,那位姑娘的天分许已高过你,你是要担心的。”
激将法!采蘩听得出来,别人也能。
而西骋即便心里清楚得很,却难以避免要被激,尤其自己和一个女子比较。不由冷沉着俊脸,“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若你丝毫不怕让一个外行人坏了纸官署的名声。随便你选谁罢,我都无所谓。那便说定――”
这都要说定了?采蘩不得不出声,“两位是否自说自话了些?一位说要教我造纸,一位说要跟我比纸,好像我还没点头。”
左拐对她招招手,又要密谋了。
采蘩坐着不动,刚才尊重他是左伯后人。现在发现他心里打着别的主意却无故牵连自己,所以不想理睬。
但她不动,左拐可以走过来。一瘸一拐,凑到桌前。
那小伙计虽然口口声声崇拜御纸坊,可左拐一来,他还赶紧给搬了张椅子,招待殷勤。
“小姑娘,五十张绵茧,皇宫里也就那么多,你一人独得了,是不是该多帮我一回?”左拐老大不客气坐下,还拿了阿肆没喝的那只杯子,仰头一口。
角落里的声音传不出来,人们好奇揣测他们在说什么。
“左大人说话不算数,这会儿心疼,打算不认账?”不是姓左就是左伯的后人,采蘩开始觉得这人假冒,“那便算了,我也不稀罕。”
“小姑娘牙尖嘴利,谁说我心疼?就是跟你有缘,而今日你帮我挣回了一次面子,何不趁胜追击真正赢了他们?”左拐眼里笑着。
采蘩却不管他到底有什么意图,“赢了他们,跟我有何关系?左大人想借我这个外人来设一个局扳回自己的面子,未免有些无谓了。”
“不只是扳回面子而已。”左拐怔神刹那,“小姑娘帮我,于你自己并无损失。赢了,是你有天分;输了,是我没本事。此事,确为我私怨,姑娘既然不肯,我不勉强。”
“造纸福民,斗纸却是为了哪般?我不肯,左大人还是从自己的弟子中挑一个能干的吧。”采蘩并未被左拐的话和神色动摇。
左拐苦笑,转身走了回去。
采蘩站起,对颜辉说道,“舅姥爷,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高丽绵茧也好,凝霜也好,她不要了。
颜辉点头,“去吧,你今日也算出了一场名气,差不多是该见好就收。”
采蘩带阿肆朝场外走去。
这件事本来到此就算结了,可偏偏有人不让她轻松退离。
仍是那中年文士,故意大声嘲笑道,“左大人急糊涂了吧,居然找一个姑娘跟御纸坊最出色的骋公子比造纸,这是想出奇制胜,还是自取其辱?哈哈哈!”
他身旁老者道,“恐怕是某人想彰显自己的技艺高,就算教外行人一个月,也能胜过名匠大师。可惜,他有信心,别人没信心。不过拒绝是聪明的做法,否则自取其辱。”
中年文士只觉羞辱不够,“女子绣花生孩子,我们男子是比不上,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采蘩脚下一转,方向变了,离左拐越来越近,然后盈盈一福,“采蘩愿随左大人学习一个月,与西大公子比个高下。”
左拐心中大喜,但面上一本正经,“小姑娘,你我虽不是师徒,但这一个月中我会将你与其他弟子一视同仁,势必严格要求你,你一旦答应,可就不能反悔了。”
“采蘩不会反悔。”她跟着爹十多年,识纸无数。至于造纸,看都看会了吧。说到严格,她爹沉默的目光苛责才是最令她心烦,并迄今悔不当初,所以相信没有其他人能给自己更大的压力。
“好,那就这么定了。”左拐转向西骋,以及他身后的张翼,说道。“从明日起的一个月为限,西匠师同这位采蘩姑娘各自准备,一个月后比试造纸。采蘩姑娘不是纸匠,我选一个最基本的纸种,你们不反对吧?”
西骋见左拐选定了采蘩,暗觉可笑,但说,“左大人若执意用这位姑娘,骋无异议,只希望左大人到时候不要反悔不认输。纸类由你选。因这位姑娘不是纸匠,打和即为左大人赢。”
“骋公子如此自信满满。左某便接受你的好意,打和即为我们赢。纸类就用我们最常造的朝廷文书纸,不过为防有人偷梁换柱,我建议从无到有展示两人造纸之能。”左拐居然担心西骋作弊。
西骋没在意,他才怕对方作假,然而从无到有?
“从无到有是从选本料起全程制作工序都要亲手,还要让大家看?”采蘩帮西骋问了。
“对。这样才公允,双方没办法用他人造出的纸充作自己的。”左拐目光和张翼相碰撞,张口笑白牙。“如何,张大人?”
张翼也笑,“左大人都有信心将一个小姑娘教会了,我自然没有二话。骋儿,我们走吧。”
“等等。”左拐话还没说完,“你得意门生若是输了,该当如何?”
“你想如何便如何!”西骋觉着这真是大笑话。他学纸一年多了,在同辈中都是佼佼者,还比不过一个姑娘?
“好吧,为了免伤和气,咱不玩大的。你若输了,就到我纸官署来打一年杂工。”左拐白牙亮森光。
在场的人皆面色惊讶,西家朝廷文臣且书法之功名扬于世,西骋更是杰出的后辈。让他去纸官署打杂,这还叫不玩大的?简直是颜面扫地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