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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蘅见那宝衣成了碳灰,便往黄药师身边一坐,道:“你刚才问我一件宝衣两个人怎么分,我分完啦!”
黄药师点头微笑,道:“妹子做得好。”
冯蘅道:“那宝贝成了害人毒药,要它做什么呢?”
第七十三章
黄药师道:“其实黄某不想据为己有,就是妹子不会武功,留着它防身,倒是绝好。”
冯蘅道:“东西再好,也不是桃花岛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抢来的东西我可不要。”
欧阳锋怔忡半晌,复又落座,脸色依旧难看,只是宝衣被毁,发作也是徒劳无益。
冯蘅看看他,笑道:“你的这孩子不哭了,真听话。”
欧阳锋自言自语道:“不,不是我的,是我哥哥的,象我哥哥。”这话平日似乎在他嘴边默背了千遍万遍,心中更是盘算好主意,逢人问起,便要这样回答。
黄药师见他支支吾吾,心中已然明白,何况他哥哥死去三年,这孩儿顶多一岁,哪里会是他哥哥的?却不知道他为何不愿意承认这孩子是自己的,却又不知孩子的母亲现在哪里。
冯蘅轻声问道:“孩子的妈妈呢?”
欧阳锋看了冯蘅一眼,却没有适才盯看黄药师时候那么可怕,叹口气道:“孩子母亲改嫁了……不,不,她该死……那尔依丝已经死了……”
黄药师心中明白,那妇人那尔依丝淫荡无耻,与小叔私通,亲手害死亲夫,与欧阳锋生下一子后又改嫁他人了,无论那尔依丝到底是死是活,在欧阳锋心中都是死了,永远地死去了。所以现在欧阳锋觉得愧对兄长,不愿说这孩子是自己的,对外人只说是孩子自己哥哥的。
欧阳锋为弥补这心灵创口,一生挣扎在痛苦之中,眼见儿子一天天长大,却是越来越难以相认,这段往事确实始终无法开口说出,直到三十几年后,爱子欧阳克惨死,他是彻底绝望,人很快就疯了。
黄药师明白其中因由,却也不道破,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儿啊?”
欧阳锋一愣,道:“还没取名字。”
黄药师“哦”了一声,道:“适才我与锋兄大战一场,铮箫相和,我看就叫‘欧阳和’吧!”
欧阳锋开口道:“好!我与药兄铮箫相克,就叫欧阳克吧!”
黄药师一怔,心想这人听错了,自己说‘和’,他听成了‘克’,又不好开口说什么,只得默默不语。
冯蘅在一边听得真切,呵呵笑道:“黄大哥,这就是你们两人内心境界的不同之处啊!”
欧阳锋不明就理,问道:“什么不同?药兄做事邪恶古怪,昔日劫舟骂帝,今日陷害岳家忠良,昔日儒盗朱熹、揶揄稼轩,今日打跑魔头冯哈哈抢夺桃花岛,昔日拽僧蹴鞠,砍掉参寥独臂,今日焚烧宝衣消弭大灾,虽多遭江湖之人非议,却无一件不在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件都是凡人难以做到,还不知今后又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来呢。我欧阳锋虽不及药兄,却也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之极,常为江湖人士诟骂,一邪一毒,一对好兄弟。”
冯蘅呵呵一笑,道:“一个东邪,一个西毒,名字倒好听得紧,不过黄大哥可不稀罕和你做兄弟呢。”
黄药师心中暗笑,开口道:“阿蘅不要乱讲,我和锋兄是朋友。”
“才怪!”冯蘅接口道,又朝黄药师做个鬼脸,道:“口是心非。”
黄药师与欧阳锋在烟水亭内正自说话,俅千仞、邱处机、陈璧、陈青眉四人踱到近前,四人遥遥地看到亭内火光突起,就已猜到了八九分,此刻望着地上的铠甲灰烬,不免又悔又恨。
欧阳峰斜乜了四人一眼,心中怒火正无处发泄,冷冷说道:“药兄,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前来讨死,你我兄弟以二敌四,联手大干一场如何?”
陈青眉却是按耐不住,适才爷爷被这人放蛇咬死,眼下又口出狂言,今日之事已然无幸,倒不如先下手抢得先机,想到此处,“唰”地一挥宝剑,直刺欧阳锋咽喉。
欧阳锋一愣,向后一闪身,躲了来式,那小儿欧阳克尚在襁褓,欧阳锋将他抱在怀里,只是左避右闪,回旋游斗,无暇招架。那哥哥陈璧见有机可乘,心中一喜,挥剑强攻,欧阳锋一时难以招架,左支右鹜,十分狼狈。
黄袍闪动,那道士邱处机也加入战团,三人围殴欧阳锋。铁掌帮主俅千仞看看黄药师,看看欧阳锋,心思飞转,大喝一声:“还我弟兄命来!”双掌直击,阴风笼住欧阳锋。
欧阳锋心下大骇,自己这般以一敌四,实无胜算,慌忙间又无法将襁褓负在身后,越斗越是着急。
黄药师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道,欧阳锋杀人太多,手段无所不用已极,欠下无数血债,今日被这四人碎尸万段也不冤枉。
第七十四章
冯蘅在一边忽然道:“黄大哥为什么不去帮他?”
黄药师轻声道:“锋兄弟作恶多端,今日是罪有应得。”
冯蘅抿嘴一乐,道:“刚才你还说与欧阳锋是朋友,现在就不是了?他作恶多端,却也没有黄大哥名声响亮。”
黄药师听她一说,暗想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未必就比这欧阳锋好到哪里去,心中不是滋味,有委屈,也有愤怒。
黄药师正在思考,却听得一声响亮的啼哭声骤起,惊得浑身一震。
又听那欧阳锋大骂道:“是好汉的刀剑招呼你爷爷,别和一个不会说话走路的小孩子较劲。”
冯蘅轻声道:“那个小孩刚才被那位青衣姐姐划了一剑。”
黄药师适才却没注意,听冯蘅一讲,心中对欧阳锋悲悯起来,那欧阳锋今日命丧当地,那小儿欧阳克也必被乱刃杀死,看那青衣少女陈青眉杀得兴起,手中那柄寒光凛凛的宝剑不离欧阳锋手中襁褓,心中怒火顿起,眉间隐隐露出杀机。
冯蘅观察仔细,心中暗自高兴,喃喃道:“多可怜的孩子,他还在哭。”
那襁褓果然隐约渗出了血迹,想来陈青眉刚才那剑已经刺伤了小孩子。黄药师自语道:“黄某今日便要助纣为虐了。”抽出“落英”剑,飞身直取邱处机。
黄药师与陈氏兄妹实无仇隙,对那狂妄好斗的邱道长却有几分厌恶,是而挺剑邀斗邱处机。
邱处机微微一愣,心下已然明了,这黄药师也非善类,实不敢大意,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与黄药师酣战在一起。二人一句话不说,均是互相不服,此时终于交手,自然一点不容情面,非分个胜负不可。
黄药师的剑术都是偷学和自悟的,但所见所学均是当世一代剑术名流,从数月前的参寥道长到适才林慕寒,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名家,自己虽未得亲授,然耳濡目染用心揣摩,以他的聪明才智,数月里剑法也有小成,眼见这邱处机剑法虽然朴拙无奇,却是十分凌厉。
黄药师连连使出参寥和林慕寒的厉害招数,却被这邱处机一一化解开去。黄药师心中一寒,暗想,这道士剑法了得,倒是不能小觑,自己一时倒难以取胜,于是一边游斗一边暗自思忖破解之法。正自凝神拆招,适才岳诗琪使的一招“有凤来仪”猛然在浮现在脑海里,黄药师心中“咯噔”一下,这生死攸关时刻,怎的又想起那个女子来?难道适才看她使剑看得仔细,是而她的剑法身形挥之不去?正自乱想,心神稍分,立刻被邱处机抢了先机,处处受制,想要挽回颓势却是难了。
黄药师处在下风,每拆解一招一式都十分凶险,一招之后,脑海里立时澄明起来,适才要是那般出剑,自己便已经胜了,然而那出剑的方位时机隐约与岳诗琪的剑法一套路数。黄药师虚晃几剑,一边接招一边脑子飞转:那岳诗琪的剑法究竟妙在何处?
又斗片刻,黄药师顿觉脑中一片清凉,岳诗琪那路剑法已大抵领略,其臻妙之处,无外是飘逸灵动,避实就虚。自己适才与邱处机以实打实,虎狼相斗,以自己的剑术修为占不得半点便宜,一时实在难以取胜。
想到此节,黄药师打气精神,剑走游龙,虚虚实实,把那落英神剑舞得又快又急,如天花乱坠,叫人应接不暇。
邱处机本来取胜在望,忽见他剑法一变,那剑式实在无法琢磨,心下立时慌了,拆了几招便浑身直冒冷汗。
那欧阳锋见黄药师架开了邱处机,少了一个厉害对手,心中一喜,游走间将欧阳克捆缚身后,在亭边抄起蛇杖,以一敌三,不但丝毫不处下风,反而越战越勇。
黄药师见欧阳锋毫无败象,心下登宽,新招迭出,剑风又快又急,凌厉无比,直逼得人透不过气来。那邱处机不辨虚实,难以招架,招式越来越缓。
黄药师心中暗乐,几个月来,少有人这般与自己拆招对剑,今日与邱处机倒是斗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