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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炭抹去额上的汗:他半爿脸黑、半爿脸白,白脸滴汗全无,黑额却汗珠密布。
“看来我们的情报还是有错漏:罗睡觉没有在这儿出现。”
无情道:“我能顺利剪除这三个孽障,还承戚代总楼主的通知,我已经非常谢谢他了。”他冷峻的脸容掠过一股忧虑之色:
“也许,一个罗汉果要比其他六名剑妖、剑鬼、剑仙、剑神、剑魔、剑怪加起来还更难对付。”
张炭道:“事实上,我们也尝试过五次捕杀罗剑,但都不成功,而且还给他杀得个铩羽而归。就算他今天不在这儿.若没有大捕头,我们也只怕罩他不住。”
无情悠悠地道:“我担心……倒下是他在这几——”
张炭眼里露出专注的神情。
他在等无情说下去。
无情果然说了下去。
“我担心的反而是他下在这里——他不在这儿,会在哪儿?”
这个问题,像他们头上的乌云一样,问得张炭心中一惊。
无情却又回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倒不是问别的,而是直接问到张炭的私事。
“最近你的身体不舒服?”
张炭一愣。
他抹汗,没即时回答。
无情深深地望着他,语重深长的说了一句:
“你要当心了。有的时候,练武也会伤身,读书也会乱心,念经也会入魔的。”
第二章黑辣椒
1.假如傅宗书未死……
剑神温火滚,剑怪何难过,剑魔梁伤心在蓝衫大街狙击戚少商,可谓一败涂地,全都给无情格杀当场。
看来,这一场蔡京门下高手的势力和“金风细雨楼”的大比拼,是“风雨楼”占尽了上风。
——戚少商通知了四大名捕中的无情,由他出手,尽杀三大神剑。
可是,若以人命计,大家都是同等的,同样是命一条,“风雨楼”这边死了二十二人,伤了八人,比起温火滚,何难过。梁伤心三人性命,还是“蚀了本”。
不过,温梁何是三大神剑,也是武林中三大高手,蔡京麾下的三大强助。
——他们都是不易杀死的人,但却都是杀人好手。
世事往往是不公平的。
同样是人命,却有的值钱,有的不值钱;同样是人,有的聪明,有的笨;同样的人,有的长命富贵,有的天寿低贱。
世事部没有绝对公平的。
——也许,对“金风细雨楼”的主事人而言,能杀死像温火滚、何难过、梁伤心这样的大敌,牺牲一两百人也乐意。
但无情本来没有意思要牺牲那么多人。
——尽管,“金风细雨楼”的子弟也是京城里的帮会人物,无情既无意也刻意避免跟这些武林人混在一起,但毕竟“风雨楼”的行事方式和作风并不违停无情作为捕快的原则和宗旨,而且还不时互为支援,并肩作战,所以,无情基本上还是对“风雨楼”、“象鼻塔”、“发梦二党”的门徒弟子有情有义的。
他无法及时阻止何难过、温火滚,梁伤心等人当街杀死逾二十名“金风细雨楼”的子弟,主要是因为他腹痛旧疾复发。
他只有等敌人进袭时才能反击,而无法作出主动攻袭。
何况,他一向不良于行,又不能修习高深内力,而且正值腹痛如绞,所以他只能靠暗器和机关去应付那些武林中、黑道上穷凶极恶的人。
是以,今天蓝衫大街大量死人,他也只爱莫能助。
——至多,只能为他们报仇:杀人者死,杀人偿命!
他只能为丧失性命的人做这件事!
其实,相比之下,当日戚少商率众寅夜袭击“惜旧轩”,打杀余厌倦和吴奋斗,活擒孙忆旧,让他背上狙击天子的罪名,因而把蔡京从势高权重的位子上扯下台来,又使意气风发为所欲为的童贯受到圣上的怀疑,以长远、深广的影响面而言,自然是大多了,有效多了,也成功多了!
说起来,这两次行动,是两帮的斗争,也是两派的互动,更是两股势力的此消彼长,戚少商和杨无邪的筹划下,成功地消灭了“七绝神剑”中的温火滚、孙忆旧、何难过、余厌倦、吴奋斗、梁伤心等六名成员。
看来,他们是胜利的一方。
可是,在这次温火滚、何难过、梁伤心的“一剑发财”计划之前,仍是得过蔡京的默许与首肯,才致发动。
蔡京自然同意。
——只要是杀死、消灭、打击戚少商、王小石或“金风细雨楼”,那一伙人的行动,他都一定批准、允可,他甚至还指派了“八雷子弟”中的人去协助他们的狙杀。
但在何难过、梁伤心、温火滚布署这次蓝衫大街的狙击之际,消息仍是走漏了。
对这种消息的泄露,蔡京是暗中高兴的,因为这代表他手下消息灵通。
知晓这行动的至少有两组“蔡京”的人:
一是“黑光国师”詹别野。
另一组人是当时得令刑部红人:任劳任怨。
他们都不敢有贸然行动。
他们不想冒险。
所以他们(分别)有问于蔡太师。
他们对是次行动,该扮演什么角色?
蔡京的回答手势是:们着髯茎,阴阴笑。
他的答案居然是:
“由之。”
任劳忏怨都觉得错愕。
任劳不禁问:“为什么不加派人手,一举格杀戚少商?”
蔡京只讳莫如深地答:“假如博宗书不死……他或许会这样做。”
任劳仍是不解。
大惑。
任怨垂首默然,神情恭敬。
蔡京却马上就看了出来:“任鹤田,你必知我意。”
任怨只诚惶诚恐地道:“戚少商要是如此这般便能轻易铲除,那么,也就不是戚少商了。”
他顿了顿,发现蔡京已目露欣赏之色,且等着他说下去、他才敢说;“学生只知道,太师除了一向重用朋友、人才之外,也向来不低估敌人和对头。傅宗书就是及不上太师的度量和眼光,才致为王小石所杀。”
蔡京呵呵笑值:“说得好。”
然后也似吩咐也似叮嘱般地向任劳道:“任虎行,你年纪虽比鹤田长多了,但要跟他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任劳只听得唯唯诺诺。
可是詹黑光却有不同的意见:
“魔、怪,神三剑要是能杀得了戚少商,自是最好,如此替相爷剪除掉一个心腹之患,当然是乐事……”
尽管蔡京己不在位,但詹别野还是称蔡京为“相”,好像预料并肯定蔡京迟早定必再度拜相一般。
对黑光国师这个称呼,蔡京也受之不辞。
不过詹国师仍是有疑问:
“——如果温梁何三人一旦失手,‘七绝神剑’岂不是连折损六人,只剩下一个罗汉果,只怕难有什么大作为矣。相爷不觉得惋惜吗?”
蔡京笑了。
“上人过虑了。”
“温神、何怪、梁魔不一定失手,何况,罗剑也有参与,有他在,就算杀不了戚少商,说不定也可诛了个杨无邪,那就等于给金风细雨搂一个迎头重击。”
“再说,就算‘七绝神剑’全部牺牲了,也有好处。”
黑光上人这就听不明白了。
“‘神剑’死光了,还怕‘剑神’不出来吗?”
——“七绝神剑”的师父们,正是“七绝剑神”。
他们已好久不曾下山、入世、出江湖了。
詹别野忽然领悟了。
他终于领悟蔡京的居心和用意了。
他不由得觉得一阵悚然。
但他只在心里打了一个突,不敢再从这个话题里深究下去。
——在蔡元长这种人面前,知道得太多太深入,不见得是件好事。
他反而佯作诧异地问:
“哦?罗睡觉也会在这一役出手吗?”
“他?”蔡京又眯起了眼。最近他的视力愈是模糊,可是心水愈清,“这事当然少不了他。”
黑光上人好像非常关切地问:“他是跟温何梁一齐出手吗?”
“他是聪明人,我也派了高手协助他。”蔡京好整以暇、乐见其成似地道:“他总会选在最有利的时机出手的。”
2.局面一定大不同
他是个狠起来连梦都扫荡一空的人。
可是那件事就像他某一天晚上的梦遗。
这是京城。
他在三合楼。
他当然是狄飞惊。
“低首神龙”狄飞惊。
一直以来,狄飞惊都是一个孤儿。
他真的是一个孤儿。他出生在一个穷乡僻壤之地,那乡镇只有几百户人家,但他却只是附属这小镇三十五里之遥的小村落之外的一处小马场中一个小马快的其中一个儿子。
那马场很破败,没有几匹好马。
作为这马场的老板,已经很寒酸了,当然更穷的是这“落日马场”中的马夫。
如果老板吃的只是糙米,那么这马场的马快吃的顶多是糠粥。
可是狄飞惊的父亲更惨,时常酗酒,偷懒、好赌、打老婆,几乎一个臭男人的缺点全都有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