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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甲苍髯 作者:ciel mu(父子 宫廷侯爵)-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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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合盘托出。那名处于问题焦点的少女,便在这样阴差阳错的情况之下,被元凰执意留在了东宫。
  少女清醒之后,元凰方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月吟荷,乍听之下,脱口而出道:“真巧,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月字。唐人小说里说,‘乍出双眉,渐觉天边失月’,用在姑娘身上正是适宜。”
  月吟荷只将这当作少年无伤大雅地调笑赞美,羞红了粉面,低下头去,却怎知元凰此时心中所想,竟是另一位素未谋面的画中仙人。
  这边元凰望见少女娇羞的神态,自知失言,站起身来立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在他虽未生求爱之心,却已觉得月吟荷同他所思多有暗合,颇为投缘,真心不想让她即刻离开,起了结识之意。
  其后事情的发展便脱离了元凰的预料,向着他从未想要敞开的心灵深处滑去。月吟荷身世凄苦,无依无靠,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将他当作英雄崇拜,又佩服他的人品才学,言语间渐有托付丝萝之意。在她这里,元凰再不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孩子或是相互勉力监督的伙伴,而真正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使他体味到一种别人不曾给予的优越强大。她对元凰极力掩饰却又忍不住溢于言表的倾慕赞美,她得知元凰太子身份时候的害怕无措下隐藏着的惊喜欢欣,都是如此的一览无余,如此的契合元凰心意。元凰的谈吐决定,月吟荷听来尽皆英明;元凰的行止坐卧,月吟荷看来尽皆典范;元凰若对她有丝毫示好,月吟荷便如获神谕般的小心珍视。在元凰心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重视过他,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了解过他。他从前纵然对北辰胤千方百计地暗示,却只得来不冷不热地回应,看似不经意的若即若离让他辗转难眠;而月吟荷却有一颗肉做的心,懂得付出感情的艰辛,从不敢错过元凰的每一个细微表示,不用元凰费心猜测思量,让他发觉两情相悦原来竟可以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喜欢一个人,便应当是快乐的,元凰想通这个道理的时候,相信自己真正爱上了月吟荷。
  月吟荷的到来对于元凰来说类似于一种恩赐同解脱,对于长孙太后却好像是一连串噩运的开端。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皇城中开始流传一个关于太子身世秘密的谣言,不知从何时而始,不知从何地而起,经由有心或无心人的添油加醋,像一场可怕的疫病,通过眼线蔓延到了深宫内院,似乎连中原苦境都被涉及其中。这个谣言并非像众多流于民间的皇朝野史一样被修饰地天花乱坠,而是出乎意料得简单直接,只有史书般的短短一句话:当今太子并非先帝亲生。谣言切中要害的真实性让长孙太后看到了散布者手里紧握着的凿实证据,仿佛一盏随时可能落喉的断肠毒药,令她不寒而栗。此事她虽然极力瞒住朝中众人,在近臣之中却逐渐传开。太后多次想要单独召见北辰胤,又不敢在这样风口浪尖的时刻冒险,到头反遭来不必要的疑惑议论。她好像在一月间苍老了数年,清晨起身的时候,照见镜中潋滟的三千青丝里丛生出茂盛白发。
  秋嬷嬷照例同两个宫女候在太后寝宫之外,等着为她梳洗妆容。秋嬷嬷的手势很轻,将太后的头发聚起来盘在头顶,巧妙的掩盖住了随处闪现的银丝。她拢好脑后的燕尾,戴上旗头,便放下手中的犀角绿檀梳,转身去拿太后最喜欢的仁风普扇衔翠簪。长孙太后注意到梳齿上缠绕着几缕扯掉的秀发,幽然叹道:“以往梳子上粘着的头发都是黑多白少,现在却剩不下几绺黑的了。再过得几年,只怕要白的干净——哀家到底是老了。”
  秋嬷嬷手下不停,嘴里笑着应承道:“是奴婢手笨。娘娘的容貌,十几年都没变过,哪里看出来老了。”
  长孙太后被她逗得笑起来,才见贝齿微露,又立刻敛下了脸。秋嬷嬷见太后神色不对,吩咐宫女先行退下,到门口查看一翻之后,才回到屋里掩起了门窗,重新拿起簪子。她对着镜子,手不小心一抖,将簪子插的弯了,拔出来时又不经意勾出了几束头发,只好将太后的旗冠拆掉重新梳妆,一面不住的说自己人老不中用了。长孙太后静静坐着没有说话,只等弄好了发饰,才开口问道:“秋嬷嬷,近来身体可好,没什么不适吧。”
  秋嬷嬷取过一把短小齿密的象牙梳替太后整理发鬓,一面应道:“不敢劳娘娘费心,奴婢一切都好。”她停下动作,又转向另外一边的头发,压低了声音道:“望王爷前几日差人看望过奴婢,奴婢推说染恙,没见他们——王爷大概是想找奴婢说说以前的事儿。”
  长孙太后脸色仍然祥和,秋嬷嬷却没有错过自她削肩上传递过来的微微一颤:“大皇叔请你去,那也没有什么。该来的总是躲不过,谣言之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若问起什么,你照实回答便是,千万不许隐瞒。”
  “奴婢自然晓得。”秋嬷嬷答道,此时她已理好了鬓角,转为太后上妆:“听说也有人去找过吴御医。”
  长孙太后“哼”了一声,脸色冷然几分:“前几日哀家宣他问诊,他居然隐而不报,如今却是连他也信不得了——太子是哀家十月怀胎辛苦诞下,他当时尚未入宫,又能知道什么。”
  “娘娘说的是,吴御医想必也是为人所迫,他的话自然做不得数。”秋嬷嬷替太后调好了胭脂,太后嫌颜色太过鲜艳厚重,秋嬷嬷便又往里头滴了点水:“不过,奴婢昨日里听人说,胤王爷抓了散布谣言的主犯,就是当年的御医弄三平。他已经供出背后主使,近日就要处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吗?”长孙太后用手点了新调的胭脂,在白皙的手背上涂抹均匀:“就用这个吧——抓到人便好,以儆效尤。他当年私逃出宫尚未治罪,如今竟然污蔑哀家诽谤太子,其罪当诛。”
  秋嬷嬷低声和道:“是啊,少一个人,娘娘便少一份心事。”
  长孙太后正点着朱丹的手停留在唇畔,怔了一下,听出了秋嬷嬷话里的忧心忡忡。她擦净手指,拉过秋嬷嬷的手,转了语气正色道:“嬷嬷,你是我娘家府里的人,我怎有不信你的道理。这些年来,我身边只有你一个陪着,当你好比是亲生姊姊,你万不可胡思乱想。”
  秋嬷嬷被她一语道破,勾起心事来,瞬时双眼泛泪,嘴唇也不由自主地哆嗦:“服侍娘娘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只怕娘娘虽有护着奴婢的心,有心人却容不得奴婢。”
  长孙太后只道她已听说了什么,又惊又怒,柔婉的声音蓦然变得如同碎瓷片般尖锐,挟带升朝议事的威严:“他敢?——这后宫里头,也不是由他做主。”她松开秋嬷嬷的手,转回头去面对镜中的狰狞女子,迅速平静下来:“你放心,我明日就召他入宫来,同他说个明白。”
  秋嬷嬷顿时吓得失了颜色,连连惊道:“宫内人多眼杂,娘娘万万不可”她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抹去,深吸一口气,在长孙太后身边跪下,颤声道:“娘娘,奴婢死不足惜。你若念着奴婢这些年来的好处,就听奴婢一句劝——娘娘是为了太子,他也是为了太子,无论如何,娘娘千万莫要跟他斗娘娘斗不过他啊若是事有万一,娘娘便说当年是为人毒计所害,又受人胁迫逼不得已”
  她话音未落,便被长孙太后将胭脂盒重重放落的清脆声音打断,秋嬷嬷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忙闭了嘴。长孙太后看她哭得泪眼婆娑,叹了一声,轻声道:“嬷嬷放心,你是我的人,我一定保你周全——你先退下吧。”
  秋嬷嬷起身用力擦干眼下的泪痕,默默退了出去。她知道方才一时失态,说得太多,唯恐被人窃听了去,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炖药羹烫伤了手,理妆台又打翻了瓶瓶罐罐,被年轻的宫女们在背地里吃吃地耻笑一通。那天晚上她服侍娘娘就寝,太后只字未提白日的谈话,只如平常般嘱咐她早点休息。她待娘娘睡下便回到自己房中,关起门来点上灯火,却见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纸短笺,用得是最普通的黄纸,字迹歪歪扭扭,好像拼凑而成,全然看不出是谁家笔法。秋嬷嬷把纸捏在手里,愣愣坐下,反复读了数遍,眼光闪烁不定,嘴唇唰白,最终摒出一个难看的苦笑,将纸笺揉成一团投进了火盆,注视着它慢慢发黑化灰,喃喃自语道:“胤王爷总是这般小心。”
  说完这句话,她好像一个回光返照的病人一般,突然有了生气。她迅速取出纸笔,就着昏黄的烛火飞快的写起信来。她下笔如风,写得很急,以至于错了几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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