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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情势再行决意。”江采苹轻叹息了声,并未正面回答,起先带着彩儿、月儿从上阳东宫逃出生天时,只想着赶在攻占入城的叛军之前保全住众人性命,不论是那一干看守在上阳东宫的暗卫还是跟从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这两个小丫鬟,都是无辜之人,本不应稀里糊涂的丧命。
今下这场战乱,江采苹虽说早知是史定的,不可避免的唐史上的一场内乱,但也只是粗略的有个年限概念,故才早在两年前就心事重重的在暗暗作打算,既不能引人耳目更不能被人察觉,否则,后果势必不堪设想,也幸亏这几年行事低调,而在迁入上阳东宫的这三个年头,平日与那一干暗处的守卫相处的也算相安无事,在交代彩儿、月儿遣散其等时,尽管未少浪费口舌,其等倒也听命而行了。
离开上阳东宫,混迹在这家酒肆的这三五日,江采苹才意识到很多事并不是一蹴而成的,譬如眼下,虽抢先一步保住了小命,却在出城一事上犯开难,换言之,即便明日顺利出了城,正如彩儿所问的,待出城过后又该何处留身,即使侥幸的有命活下来,往后里还需历经长达八年之久的战乱,天下之大,却不知何处才是苟全之地。
其实在此之前早已思虑过,也有过细密的长远打算,它日若可死里逃生就回珍珠村,自此以后长伴江仲逊身边隐姓埋名隐居山林之中,却不曾料及薛王丛几年前竟失踪在与南诏的边塞之地,从此杳无音信,甚至不晓得是死是活。依照江采苹当年的布置,原本是作决把江仲逊的安危交予薛王丛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从入宫之前好几年就筹划至今已有二十几年的事,不成想中间竟连生事端。而今战乱起,不只薛王丛生死不知,江仲逊现下在珍珠村如何更无从得知,据史载,洛阳失陷后,安禄山的叛军会直取长安,李隆基在出逃时只带了杨玉环一人,其她的后。宫妃嫔以及众多的皇亲内眷都被遗弃在长安城,也是直到今时今日,江采苹才突兀发觉,在那座皇城之中其实还有很多的人与事割舍不掉,比方说沈珍珠、李适母子二人,再比如皇甫淑妃、临晋等诸多人,甚至还有禁中佛寺的韦氏的生还,虽说两年前那一趟回宫之时,已然与皇甫淑妃、沈珍珠做过诀别,但事到临头,仍不免挂怀,有着诸多的不舍牵念。
一场安史之乱,几多生变,马嵬坡之变,李亨的武陵即位,太多的变数,太多的命劫,其中的何去何从,让人辛酸。
傍晚时分,彩儿遵照江采苹吩咐,熬了几碗汤药端入房中,主奴三人各是喝了一碗,满屋子的药味。待酒肆打烊后,店家又送来几碟酒菜,相处才不过三两日,时日虽短,店家也看得出江采苹三人不是甚么恶人,这兵荒马乱的,既有银子可赚,招待的自也殷勤,况且一日两餐都交由彩儿、月儿来做,店家少不得跟着有口福。
夜里江采苹辗转反侧了大半宿,直到后半夜快拂晓时才迷迷糊糊地小憩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夜禁时辰一过,三人便拜别店家,趁着人少急赶着出城。
行至城门,几个守门的才刚替换下来,一个个的还打着哈欠,想必昨夜没少扎堆儿吃酒玩乐,不然也不会一身的酒气。江采苹主奴三人也未急着往前赶,只待多了十几号的要出入城门的人后,三人才挤在人堆儿慢慢向城门方向靠拢。
出乎意外的是,竟全无阻碍的顺利出了城门,几个守卫甚至连盘查都未盘查,便一股脑的放行了众人。
待出了城,向前走了半个时辰,彩儿两条腿还在打颤,着实有些不敢相信费劲了心思想要出城了好几日,今个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混出城来。早知如此,这几日就不愁眉苦脸的整日唉声叹气了,索性优哉游哉地躲在那酒肆坐等便是。
月儿亦不无兴奋,昨个夜里江采苹翻来覆去躺在榻上,其不是没听见动静,原以为江采苹是在为今晨出城犯愁,事先还下定狠心,倘使今个仍出不了城,亦或是半途生出变故,纵便是舍了其这条贱命也一定要护从江采苹安平,不成想今个竟如此的顺风顺水,那感觉,好像过于顺畅无阻了点,让人忍不住有种不真切的错觉。
反观江采苹,走在前头,心下实也有分怪疑,未料定此番会一帆风顺,眼看再往前走就是大路,须是作定决意是奔赴长安城尽最后一搏,还是放下一切恩怨纠葛一路南下,心神恍惚间,脚下的步子不由得缓下来。
正当这时候,忽听一阵马蹄声疾奔而来,待循声看去,但见从身后不知何处竟疾驰来十几匹烈马,骑在马背上十几人皆以黑纱掩面,一身的黑衣。
月儿拽着彩儿尚未来得及躲闪到江采苹身旁,身子已是一轻,被人从后提着,摔在马背上直掳而去。
彩儿一声惊呼,还未回神儿,整个人也已被人扛在身前马背上,一叠声的呼喊,拍打着四肢紧跟在后被掳走。
VIP章节 第528章 温情
眼睁睁看着彩儿、月儿被一群人掳走,眨眼工夫连人带马消失无影,江采苹怔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环顾四下,一片死寂,好像刚才绝尘而去的十几号人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幻想而已。
待要追赶,才惊觉无力,想要呼救,才想起先时一混出城主奴三人就专拣人少的僻静之地逃路,这会儿四下别说找个人求援,荒寂的大路上,连匹马儿都没有,更别提以其一人之力追赶。怔忡着,忽觉有些晕乎,两腿兀自一软,竟瘫倒在冰硬的地上,只觉膝盖一疼,便不省人事了。
昏沉间,隐约听得有低沉的说话声,还有脚步声时近时远,身下一颤一颤的,仿佛是在乘船破浪,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只是神识却越发的迷糊起来。原以为安平的出了洛阳城,算是挣脱出了牢笼,不成想刚出了城门还未走几里地,竟遭此劫掳,心神低靡的再难凝神儿的瞬息,脑海中莫名一闪而过一道人影。
待江采苹醒来时,已是七日后,身在一张软榻上,曳地帐幔轻飘,荡漾着若有似无的脂粉味儿,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撑在榻上浑身软绵绵的,感觉四肢乏力,竟提不起一丝气力,回想起在洛阳城外昏倒的那一幕,不由得冒虚汗,端量身周,隐隐有喧笑声。
勉强咬唇步下榻,还未走两步就摔下身,皓腕扯着幔帐,身子向前一倾,却跌入一个微带凉意的怀抱,鼻尖一疼,撞在了身前的那堵胸膛上。
“醒了?”
慵懒的嗓音,再熟悉不过,恍惚中却又令人心颤。江采苹呼吸一窒,猛地抬首,正对上一双狭长的细目。
一指之隔,揽着怀中的人,薛王丛唇际一弯,难得展颜露了个笑,怀里的女人身子却是一僵,眸中的迷离,直看得人心头酸酸的。
“才几年不见,便忘却本王了?”
江采苹只觉腰上一紧。已被眼前人抱起,大步坐回身后的榻上。热息吹拂在耳畔,听着那浑厚的笑诮声。不觉间双颊飞霞,越加如在梦中。
“亏得本王煞费苦心把你抢回来”一手勾着怀里看似痴痴发愣的人,薛王丛细目促狭,全无放开之意,四目相交。片刻相对无言,如玉长指轻抚上怀中人那张魂牵梦绕了整整二十年的娇颜,依是如当年初见时那般清媚,不染尘烟。
感触着指尖的温度,抚过唇瓣,江采苹不禁颤栗了下。这才回拢神思,纤手有些颤抖地覆上轻抚朱唇的手,眼泪儿无声的滑落面颊。
“本王这不是好好的?”薛王丛狭目一深。满眼的疼惜,如若这些年的相思,可换得今时的相守,哪怕只是战乱中的一日相拥,此生也足矣。
从不曾想过。会如此的放不下这个女人。想当年,亲手送其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一路上不是没有做过思想斗争,不是不就结,不是不矛盾,但理智终归是战胜了那所谓的情情爱爱,奈何天意弄人,在随后的几年里,每每与其多见上一回面,深埋的内里深处的那根弦就一回比一回绷得紧,宛似埋了一颗种子,在一日比一日生根发芽。
可那时已是回不去,所谓的礼制,所谓的伦理,无一样不禁锢着身心,得不到,放不开,只有远离。
直到其那位兄长,不顾父子伦常把自家儿媳也收入后。宫,蛰伏了多年的种子,一夜之间膨胀,窜成再难压制的住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无以克制。犹记得那年宫宴上,在梅林的梅亭处,看着这个错过了的女人守着孤寂的背影,许是从那时起才痛下狠心,恨不能不管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