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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儿、月儿在旁对新平施了礼,见云儿使眼色,月儿遂轻拽了拽彩儿的衣襟,示意先行恭退下。
彩儿原就闷的快发疯,逢巧这刻可趁机溜出阁去,倒要见识下南宫那边这会儿到底是怎个欢腾法儿。是以一屈膝退下,就拉着月儿直奔南宫,一窥究竟,探一探虚实。
阁内,凝目泫然欲泣的新平,江采苹蛾眉轻蹙:“本宫瞧着公主,怎地好似哭过”顿一顿,才又细声关切道,“莫不是与裴郎子吵嘴了?”
见新平低声哽咽一声,竟是落下泪来,江采苹心下微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忙又宽声问道:“这是怎地了?倘是在裴府受了何委屈,只管道与本宫,本宫为公主做主可好?”
尽管常氏早年有百般不是之处,如今终归已不在人世,留下新平一人无依无靠,难免使人于心不忍弃之不管,不闻不问。毕竟,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是上一辈的事,总不能不分皂白甚么事都累积到下一代身上。何况新平本性并不狠毒,自小生养在这宫中,跟在常氏身边也未少看尽白眼,算是个知人情世故的孩子。
抽出绢帕为新平拭了拭泪痕,江采苹轻叹息了声,情由心生,人便是这种纠结矛盾集合体,明明恨得咬牙切齿,有些时候却又心软的像滩烂泥,下不了手,更下不了狠心,反却会同情心泛滥,烂的一塌糊涂。
“江娘娘!”
新平抽泣了几声,肩头一颤一颤,低啜着一头扑入江采苹怀中,泣不成声。
江采苹一颗心登时也给揪成一团乱麻,只有轻轻拍抚新平,加以抚慰,自知新平贯日甚少掉泪,今时想是受了不小的委屈,这才入宫哭诉。
云儿端持着一壶热茶正欲奉茶入阁,见此情景,便又退出了阁,姑且候于阁外静候会儿。前刻在宫道上,原以为新平公主今日进宫是为去南宫参贺,不成想新平公主竟随其一道儿来了梅阁。虽说未多问,但也不难猜知,十有九成是无事不来。
“江娘娘,裴竑”好半晌无语凝咽,新平方又咬着红唇啜泣出声,“裴竑他,今儿早病故了!江娘娘”
江采苹心神一晃,看着新平伏在其膝上又呜咽起来,也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新平下嫁裴竑还不满一年,竟成了新寡。
云儿端着茶盏听在阁门外,一时也煞是吃愣,素闻那裴竑是个有才之人,裴府往上数三辈还与裴耀卿一门沾亲带故,时裴耀卿位极人臣,可谓当朝三公九卿之一,照理讲新平下嫁裴府也不失为门当户对,毕竟,常氏已不在人世。换言之,即便常氏现下仍在人世,常氏一族也非是达官显贵之家,况且常氏幽禁在毓秀宫也早无妃嫔之实,已然是弃妃之身,若常氏还在人事不见得新平就可觅此良缘。
可新平下嫁裴府做新妇子才半年,裴竑竟病故,此事想来却也奇怪,免不了让人觉得事有蹊跷,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是正当盛年,何故竟会说死就死了,这其中定有隐情。
云儿正在外暗暗思量,却听阁内新平突兀站起身来,往一旁奔了两步就扶着几案俯身干呕起来。
江采苹一怔,起身忙为新平轻抚了几下后背,稍作沉吟,才蹙眉说道:“公主可是有喜了?”
新平显是被江采苹问的一愣,眸光呆滞的盱眙江采苹,只觉一阵儿没来由的反胃,又是好一阵儿干呕,却又呕不出东西。
来不及细忖,云儿也赶忙步了进来,放下茶盅为新平公主倒了杯清茶,看新平的止不住干呕的样子,确实像江采苹所问的似是怀了身孕。若果如是,岂非她腹中的孩儿还未出生就先丧了父。
“快些坐下。”江采苹也未细问,扶了新平坐回身,便擢纤手搭上了新平的皓腕。未入宫前在江家草堂,曾听江仲逊说过,孕脉多弦滑,妇人有孕,阴搏阳别,少阴独动,其胎已结。
但疾不散,五月可决,而新平的脉象,滑疾不散,胎必三月。
VIP章节 第494章犯上
待把出新平脉象弦滑,江采苹面颜微变,看一眼侍立在旁的云儿,略一思忖,温声交代道:“你且持本宫凤谕,至尚药局传召奉御,只道是本宫身子小有不适。”
“是。”会意江采苹弦外之意,云儿未敢耽搁,立刻转身出阁,速请奉御来梅阁为新平公主请脉。
待云儿退下,新平又伏案干呕了好大会儿,情绪才渐平稳下来,泪眼婆娑的望着江采苹,看似惊措不已:“江娘娘,儿、难不成儿”
江采苹凝眉端了杯清茶递予新平,这才敛色看向新平:“公主莫忡,生养乃女人之天职。”宽声说着,顿一顿,方又安抚道,“不过,公主这是头胎,尚须请奉御前来细辨之为是。”
新平红肿的眸子一黯,粉颊一白,不由垂首抚上自个的小腹,紧咬着红唇不知在思量些甚么。相夫教子乃女人之天职,可今日其刚丧夫,已然是个新寡,再不是月前的新妇子,倘若腹中怀了孩子,岂不连这孩儿都是个还未出生就已丧父的可怜儿。
凝目新平,江采苹自知新平此刻心中是何滋味,女人一辈子丧夫丧子可谓最大的两大不幸,痛失皇儿其是个过来人,深知那噬骨切肤之痛,而今新平丧夫偏又在这节骨眼上珠胎暗结,当真不晓得是该哭还是该笑。
阁内静极一时,无需多问,想是新平今个这一大早儿就进宫来,多半是为裴竑病故一事亲自进宫报丧而来。
“本宫这便差人,作禀陛下,公主”
江采苹忖酌着,话还未说完,却听新平不无恨恨的说道:“儿先时已去过南熏殿,听说今儿南宫要办洗儿礼”
新平的话虽只说了一半。话意却已挑明,却也在江采苹意料之中,红白事相冲,也难怪新平在半道上碰见云儿就转道儿来梅阁。
见新平心绪有所缓,江采苹也坐回了身,彼此静坐着又是好半晌无言以对,但听新平似在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二郎是个羸弱多病的身子,自儿嫁入裴府,其便是一日几副汤药离不了身,儿原以为。悉心照拂怎地也可与之多过几年日子今儿个早食过后,其却一口血喷了出来,儿。儿眼睁睁看着其吐血而死,倒在儿面前!那夜阿娘,阿娘也是浑身抽搐,死在了儿怀里”
江采苹心下划过一丝异样,眼见新平情绪又波动起来。连忙伸手覆上新平在颤栗的手。从刚才的脉象上看,新平现下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正是不宜过激之时,若不好生安胎只怕会有滑胎之险。
若新平在梅阁小产,还不知要惹出多少的闲言碎语,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时下梅阁可经不起风雨飘摇。
新平紧攥着拳,葱白的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掐出一片指印,恨恨地喃喃着,从袖襟中掏出一个小白瓶,面颊又滑落一串泪:“这是阿娘临终之前,塞与儿的。儿藏在身上从未离身。”
江采苹犹豫地接过那小白瓶,只凑近鼻息前轻嗅了下。蛾眉已是紧蹙,只一闻就已闻出这瓶中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刺鼻味儿。轻轻拔下瓶口的缎塞,纤指轻轻一拈,只觉瓶端还残留着些许的霜状粉末,触指有着些微凝固成细小颗粒的感觉。
“阿娘便是喝下这瓶中白砒,一命呜呼!”新平目不转睛的盯视着江采苹手上的小白瓶,那低沉的声音听似仿佛是从牙缝间硬硬挤出的,透着恨意,夹着怨愤,更充斥着悲奈。
江采苹心神微怔,抬眸凝睇新平,良久的无语。新平既将这脏物带在身上多时,想必也早已查探出究竟是何人对常氏下此毒手,却能隐忍这么多时日,却是令人感喟的很。而这砒霜,在这千年前的大唐,世人皆知乃是致命的一种毒药,虽说无臭无味,但在微溶于水后却会残留下不易为人所察觉的气味,倘如不是江采苹在江家草堂待过十几年,跟从在江仲逊身边对一些药石也十为知悉,今刻也甚难察觉刚才拔下瓶塞的那一瞬间从瓶中所散出的那股刺鼻味儿,可想而知定是常氏在喝下瓶中砒霜时瓶口残留下了唾液,在常氏毒发身亡后新平又一直收藏着这小白瓶,是故才在瓶内存下气味。
只可惜常氏当日是匆匆下葬,不曾传召宫中太医查验,虽说现下再去开棺亦不为迟,但对于一个已死之人来说,在其死后又被挖坟开棺验尸未免也忒不仁道了些,倘是含冤屈死的,只会更让其死不瞑目。而之于新平而言,难免也残忍了点。
明知杀母真凶就在身旁,新平却可一忍再忍,可见是不能与人抗衡。纵管今下的后。宫,能杀人于无形杀人不见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