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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格内却是一堆堆浮沙,亦是看来凌乱,暗合奇门。卓长卿毋庸看那木牌,便知道这便是五台绝技——浮沙阵。
第三格内,却极为整齐地排列着九九八十一株短木桩,这自然便是少林南宗的绝顶武功之一梅花桩了。
第四格内却排列着一束束的罗汉香,只是其中却折断了几束。卓长卿冷笑一声,忖道:“无根大师方才想必就是在这罗汉香阵上与人动手的了。”
刹那之间,他目光在这四格方地上一转时,心中亦不禁暗惊:“难怪那温如玉要在林外建下疗伤之地,这却又并非全为了示威而已。武林中人要到这四阵上动手,能不受伤的,只怕真的不多。”
他心念动处,脚下不停,脚尖在第二格第三堆浮沙上轻轻一点,身形突然掠起三丈,有如巨鹤冲天而起,突又飘飘而下,轻灵地转折一下,身形便已落在那罗汉香阵的最后一束香上,腿不屈,肩不动,身形突又掠起,漫无声息地掠入林中。
跟在他身后的三个红裳少女,忍不住暗中惊叹一声,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呆了半晌,方自偷笑一下,随后掠去。
穿林而过,前行又十丈,前面突见危坡耸立,其势陡斜。
卓长卿与温瑾并肩掠了过去,只见一路怪石嶙峋,心中方自暗惊山势之险,哪知目光动处,却不禁“呀”的一声,惊唤出声来。
温瑾轻叹一声,侧顾道:“这也是那神偷乔迁的主意。”
原来这一路长坡之上,两旁竟排列着一排白杨棺木。
一眼望去,只见这些棺材一口口连着排了上去,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口。山行渐高,山风渐寒,稀淡的阳光,映在这一排棺材上,让人见了,心中忍不住要生出一股寒意。
卓长卿剑眉轩处,“哼”了一声,无言地掠了上去,心中却满怀愤仇。此刻那乔迁若是突然出现,便立时得伤在他的掌下。
坡长竟有里许,一路上山风凛凛,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直到这长坡尽头,便又见一处绿叶牌楼,上面写着的自是:“第三关”三字。
牌楼内却是一片宛如五丁神斧一片削成的山地,山地上搭着四道看台,看台后是什么样子,卓长卿虽无法看到,但却有一阵阵叱喝之声,从那边隐隐传来,当下他脚步加紧,身形更快,倏然一个起落,跃上了那高约三丈的竹木看台。
只见——
这四道看台之中的一片细砂地上,竟遍插着数百柄刀口向上的解腕尖刀,刀锋闪闪,映目生花。
这一片尖刀之上,左右两边,还搭着两架钢架。
钢架上钢支排列,下悬铁链,一面铁链上悬挂的是数十口奇形短刀,山风虽大,这些尖刀却纹丝不动,显见得份量极重。
另一处钢架上,却悬挂着数十粒直径几乎有一尺,上面满布芒刺的五芒钢珠。
此刻这五芒神珠阵,铁链叮当,钢珠飞动,其中竟还夹杂着两条兔起鹘落的淡灰人影。
山顶阳光虽然较稀,但照映在这一片刀山上,再加上那飞动着的钢珠铁链,让人见了,只觉光华闪动,不可方物。
再加上那慑人心魂的铁链钢珠的叮当之声,两条人影的喝叱之声。
卓长卿一眼望去,心中亦不禁为之一懔。
他目光再一转,却见对面一座看台上,竟还杂乱地坐着十数个武林豪士,这其中有的是白发皓然,有的是满面虬须,有的是长袍高髻的道人,有的是一身劲装的豪雄,形状虽各异,但却都是神态奕奕,气势威猛,显见得都是武林高手。
卓长卿目光动处,只见这些人数十道目光,虽都是有如利箭般望向他,但却仍端坐如故,没有一个人发出惊慌之态来。
此刻卓长卿已掠上看台。这些人见了这突然现身的少年,心中虽然奇怪,但见他既与温瑾一路,想来亦算自己人,是以都未出声。而昨天与他曾经见面交手的“牌剑鞭刀”与“海南三剑”,此刻早已自觉无颜,暗中走了。
温瑾目光一转,柳眉轻颦,身形动处,刷的掠了下去。
她身形飘飘落下,竟落在一处刀尖上,单足轻点,一足微屈,身形却纹丝不动。阳光闪闪,映着她一身素服,满头长发;山风凛凛,吹动着她宽大的衣衫。
卓长卿忍不住暗中喝彩。只见对面的那些武林豪杰英雄,此刻已都长身而起,一齐拱手道:“姑娘倒早得很。”
要知道温瑾年纪虽然甚轻,但却是丑人温如玉的惟一弟子,在武林中地位却不低,是以这些成名已久的武林人物,对她亦极为恭敬。
她微笑一下,轻轻道:“早。”
目光一转,却转向那五芒神珠阵,只见阵中的人影纵横交错,却正是那多事头陀无根大师与千里明驼。
她又自冷冷一笑,道:“无根大师怎么与别人动起手来了——”
她话声未了,看台上却已掠出一条瘦长人影,轻轻落到刀山之上,轻功亦自不弱。温瑾秋波一转,冷冷道:“萧大侠,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吗?”
“无影罗刹”哈哈干笑数声,道:“这只是我们久仰少林绝技,是以才向无根大师讨教一下而已,别的没有什么。”
温瑾长长“哼”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突然冷笑一下:“但是这金刀换掌,和五芒神珠阵,可不是自己人考较武功的地方呀。”
“无影罗刹”萧铁风微微一愕,却仍自满面强笑地说道:“只要大家手下留心些,也没有什么。”
话声未了,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原来多事头陀见了温瑾来了,精神突振,奋起一掌,荡起一颗五芒神珠,向牛一山击去。那牛一山本是个驼子,此刻身形一矮,便已避过,反手一挥,亦自挥去一颗五芒神珠。
多事头陀大喝一声,带起另一颗五芒神珠,直击过去,两珠相击,便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但衣袖之间,却已被另一颗神珠划了道口子。
要知道他身躯要比牛一山高大一倍,在这种地方交手,无形中吃了大亏,何况他方才连接三阵,此刻气力已自不继。
他衣袖划破,心头一懔,脚下微晃,那千里明驼牛一山一着占了先机,哪肯轻易放过?暗中冷笑一声,身形一缓,倒退三尺,脚下早已忖好地势,轻轻落在第三柄尖刀上,双掌齐的当胸推出,推起四颗五芒钢珠,直击多事头陀。
这四颗钢珠虽是同时袭击来,方向却不一。在刹那之间,多事头陀只觉耳边叮当巨响,眼中光华闪耀。他脚下已自不稳,气力也已不继,哪里挡得住这牛一山全力一击之下所击出的四颗重逾十斤的五芒神珠?
他不禁暗叹一声,只道自己今日恐要葬身在这五芒神珠阵中。
哪知——
只听一声清啸,划空而来,接着一阵叮当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然后便是那千里明驼牛一山的一声惨呼。
多事头陀只觉手腕一紧,身不由主地退了出去,一退竟一丈远。他定了定神,方自睁开眼来,只见穹苍如洗,阳光耀目,五芒神珠虽仍在飞舞不已,他自己却已远远站在刀山旁的砂地上。
要知道卓长卿扬威天目山,技慑群雄,万妙真君一生借刀杀人,到头来却自食其果,温如玉挥手笑弄铁达人、石平,含笑而逝,温瑾生死一念,几乎丧生在五云烘日透心针下……
多事头陀在这刹那之间,由生险死,由死还生,此刻心中但觉狂泉百涌,渐静渐弱渐消。他呆呆地愣了半晌,方自定一定神,凝目望去,只见穹苍如洗,阳光耀目,五芒神珠在飞舞不已,飞舞着的五芒神珠下,却倒卧着一条人影,不问可知,自是那立心害人,反害了自己的千里明驼牛一山了。
原来方才多事头陀久战力疲,在牛一山全力一击所击出的五芒神珠之下,已是生死悬于一线。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之间,卓长卿清啸一声,身形倏然掠过,有如经天长虹一般,掠入五芒神珠阵中,一手抓住多事头陀的手腕,正待将之救出险境。
哪知千里明驼杀机已起,眼看多事头陀已将丧命,此刻哪里容得他逃生?双掌一错,身形微闪,竟然追扑了过去。
卓长卿身形已转,此刻剑眉微皱,反手一掌,龙尾挥风。
千里明驼牛一山只见这玄衫少年随意一掌挥来,他不禁暗中冷笑一声:“你这是自寻死路。”
腰身一塌,双掌当胸,平推而出。千里明驼一生以力见长,一双铁掌上,的确有着足以开山裂石的真功夫,只道这玄衫少年,与自己这双掌一接,怕不立使之腕折掌断。
哪知他招式尚未递满,便觉一股强风,当胸击来,宛如实质。
他这才知道不好,但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他后悔的余地?
他双掌方自递出,脚下已是立足不稳。此刻若是在平地,他也许还能抽招应敌,逃得性命,但此刻他脚下一晃,方自倒退半步,身后已有三粒五芒神珠,荡着劲风,向他袭来。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