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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哭了半晌,坐直身子:“近来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较常年虚,皇上送来各种补品,不但吃着不见好,反倒连喘气都费劲。我活了三十七年,别的事都能放心,唯有皇上,知道他对我的情份,皇贵妃之死,他终日愁闷,我真怕万一我有个不测,他承受不了,妹妹,自打你进宫来,我和你说不出的投缘,皇上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如果我不能陪皇上走以后的路,你一定要开导他,不要让他太难过。”
听着皇后好象交待后事一样,我心里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跟着哭出来:“皇后正当青春鼎盛之期,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既然知道皇上对皇后的情份,就该好好爱护自己的身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心里有话不敢说,乾隆对我已经不向以前一样。
我正陪着皇后哭,默然走进来:“主子,三公主进宫来了。”三公主固伦和敬公主是皇后亲女儿,乾隆十二年三月,三公主嫁给了蒙古科尔沁部博尔济济吉氏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总觉得蒙古人的名字太拗口,乾隆那天很高兴,因我问宫女额驸叫什么名字,宫女说了好几遍我也没记住,倒是乾隆不厌其烦的告诉我两遍,对我冷着的脸,终于放晴了,后来用自己的方法记,‘射不疼扒拉猪耳’,乾隆见我记住了,还夸了我好几句,当时皇后也跟着笑。要是他知道我翻译的名字,还不得打断我的腿。这个额驸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是孝庄皇太后是同宗,与公主成婚后,乾隆特在北京东城仿造王府的建制,为和敬公主建了一座公主府,让他们留住京师。
皇后擦了擦眼睛问:“她现在在哪儿?”默然说:“刚从皇太后的长春仙馆出来,马上就要到了。”皇后点点头,命默然给她更衣,我忙告辞出来,走到长春宫门口,刚要上轿,见公主的黄顶轿过来,忙下轿候着,她见我,下了轿,向我施了一礼:“知道令嫔和皇额娘好,皇额娘由于幼弟新丧,终日悲伤,就请令嫔有空多开解开解。”
看着这个只比我小四岁的皇朝最尊贵的少女,如此通情达理,不能不说是皇后的教诲之功,我忙还礼,和她略说了几句客气话,看着她步行进宫,我才上了轿。
乾隆十三年正月,乾隆奉皇太后之命南巡山东,祭泰山,也是为了带皇后散散心,这次东巡的名单里没有我,把我和仅有的几个贵人答应扔到宫里。
每日无事时和宫女们下棋聊天,日子过得也不错。我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乾隆爱我我幸福,乾隆不爱我,我也不会怨天尤人。这一天正和春桃在一起下棋,我一人对她们四人,正闹成一群,一阵大风刮来,把棋盘和棋子掀落在地,春桃赶紧把窗户关上,忽然外面似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四喜慌慌张张跑进院子,跑到殿外,没站住跪到门前:“主子,皇后娘娘崩逝了。”
我一惊急忙打开门,一阵大风吹来,我向后退了一步,急忙抓住门:“四喜你好大的胆子,什么玩笑都能开得。”四喜哭着说:“好主子,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说八道,万岁爷的谕旨都到了,还能有假吗?”说着把乾隆的谕旨盛上来,我忙接过来,见上面果然是乾隆亲书:“皇后同朕奉皇太后东巡,诸礼已毕,忽在济南微感寒疾,将息数天,已觉渐愈,诚恐久驻劳众,重廑圣母之念,劝朕回銮;朕亦以肤疴已痊,途次亦可将息,因命车驾还京。今至德州水程,忽遭变故。言念大行皇后乃皇考恩命作配朕躬,二十二年以来,诚敬皇考,孝奉圣母,事朕尽礼。待下极仁,此亦宫中府中所尽知者。今在舟行,值此事故,永失内佐,痛何忍言!昔古帝王尚有因巡方而殂落在外者,况皇后随朕事圣母膝下,仙逝于此,亦所愉快。一应典礼,至京举行。”
在皇宫里乾隆是我最爱之人,皇后却是我最亲的人,自进宫来得她多方照料与百般维护,虽为姐妹,情似母女,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春桃过来扶了我一把:“主子,有泪等大行皇后梓宫回京的时候再哭,这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扶着门站着,手里的谕旨从我手中飘落到地,我的意识也跟着消失,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栽倒的。
等我醒来的时候,春桃她们个个红肿着眼睛,我问她们:“珞宪姑姑如何,你们代我去看看她。”春桃说:“珞宪姑姑已哭昏过去两回了。”
我把她们打发出去,把自己蒙到被里,彻彻底底地哭个够,皇后娘娘是大清贤后,乾隆对她的感情胜过皇贵妃,而今她不在了,乾隆将是如何伤心。我本对古代的一切婚丧嫁娶之礼,不懂,只能每日傻傻地坐在宫里,盼着皇后的梓宫回銮。
命四喜去打探消息,到了下半晌四喜回来,说听送信回京的大臣说,皇后初到山东时,精神还好,到了二十五日,忽染风寒,还强撑着病身子,服侍太后。乾隆命御驾回銮,车驾到达山东德州,弃车登州,沿水路回京,傍晚时分皇后崩逝,乾隆立即将皇后病逝的消息上奏皇太后,怕皇太后悲恸,命庄亲王、和亲王护送皇太后的御舟缓程回京。乾隆护送孝贤皇后的梓宫到达天津。皇长子永璜在此迎驾,三月十六日大行皇后梓宫由水路起旱,暂奉在通州芦殿。在京王公以下,三品以上官员,及诸皇子齐集举哀行礼。乾隆先行回京,随后灵驾从通州芦殿出发,皇子们及皇后的姻亲在旁痛哭随行。
从皇后崩逝,到乾隆回京,短短数十天,我从原来的一百零八斤,瘦到九十多斤,每日水米少进,乾隆到达北京的时候,我率贵人、常在、答应们在乾清门跪接,乾隆一身白绸孝服,辇车已全用白布遮盖,下了辇车,走到我身前,他扶起我,声音哑哑的对我说:“伤心也要有度,身子是自己的,也要懂得珍惜,梓宫入京要傍晚时分,你回去歇一会儿。”
我含泪点了点头,乾隆对跪接的人们摆了摆手,上了辇车,痛苦地看了我一眼,揉了揉太阳穴,太监放下帘子,辇车带着我的牵挂拐进乾清门。
正文 194
当天戌刻,梓宫到京。因御船太大进不了城门,乾隆竟御旨拆城门,务必完好将灵驾运回京。留京四品以下官员;公主、王妃,大臣官员的命妇;以及内务府佐领、内管领下妇女,分班在朝阳门、东华门内和储秀宫缟服跪迎。大行皇后梓宫进东华门,自宁寿宫西行,入苍震门,至长春宫,安奉于正殿。我得乾隆之命不必到储秀宫跪接,只在长春宫候灵驾。看着皇后的梓宫,知道此生与皇后再无相见之期,忍不住眼泪蓄满双眼,看乾隆落寞地站在灵前,我不敢大哭。
乾隆看视皇子们轮番到灵前祭酒三爵,大阿哥永璜祭拜时毫无悲戚之意,乾隆盛怒之下,大骂大阿哥对母后之死并无哀慕之愧,说他幸灾乐祸,有觊觎储位的野心,连同他师傅及谙达等一同受罚。词气之严厉,令皇子们不寒而栗,齐扑到皇后梓棺上放声痛哭,哭得乾隆心浮气躁,忙打发他们出去。
太后亲临祭拜,由于路途劳顿,回宫就病倒了,娴妃急忙宣了太医,看视太后的病。说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吃几剂药就好了。由于皇后、皇贵妃接连去世,宫中的位份属娴妃最高,太后懿旨,命后宫一应事务均由娴妃处理。
大清自入关以来,清朝衙门办事,恪遵:“有例不灭,无例不兴”的规矩。历经顺治、康熙、雍正三朝,皇后的丧仪先例,载在会典中,原可以一翻便知,可是因为康熙十三年,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去世,正值三藩之乱,吴三桂大军连攻陷湖南数城,靖南王耿精忠又响应吴藩,在福建举起叛旗,内乱迭起,民无固志,又因清朝入关时日尚短,康熙惟恐外省官员举哀服丧,引起百姓更大的惊恐混乱。遂降旨只在京都治丧,外省一切丧仪全免,此后康熙诸后皆为继后,丧仪不能高于元后孝诚,雍正与元后孝敬的感情一般,而他又是性冷之人,所以之后的数任皇后丧仪皆循例而行。从未讣告在外文武百官、及军民等照京师之规矩治丧。
协理丧仪大臣知道乾隆与大行皇后感情至深,非历朝皇帝可比,如照例行事,恐怕乾隆龙颜不悦,而违例提高丧仪规格,又必然遭致非议。权衡之下,阿桂提议,既然本朝会典因时而定,如今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裕,天时地利,皆与孝诚丧仪不同,可援引先朝的大明会典所载皇后丧仪办理,奏请外省官员一律照京师仪式治丧。遂发讣告:“大行皇后正位中宫,母仪天下,忽值崩逝,正四海同哀之日。”
乾隆本就怕治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