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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咳了两声,胸腔震得生疼:“哪就咳两声就能死?请什么太医,本来就够乱的,别再给我添乱了。”春桃忽然停住手,我以为她生气了,回过身,见乾隆皱着眉头,立在身边,春桃站起身蹲了个福:“奴婢躬送万岁爷。”我忙对他躬了躬身,见乾隆已走过院里的丁香树,身子停了停:“身子还没好,请什么客,不要命也得拣时候。”我福了福身:“只是一点小感冒,吃两剂药就没事了。”
乾隆回过身看了我一眼,转回身带着太监宫女走了。
乾隆刚走,慧贵妃也告辞。紧接着太后皇后娴妃也都走了。嘉妃和纯妃一起走出来,纯妃笑着说:“皇上说今晚翻你牌子,看来你那碟小菜起作用了。”嘉妃红着脸说:“皇上只是随口说说你就当了真,以前也不是没有翻了牌子不去的时候。”
纯妃抬头看见我,故意大声说:“风水轮流转,说不上哪头就风硬,昨儿陪王伴驾,今儿说不定就被打入冷宫,宫里的事,谁保得了谁得意谁失意。”
嘉妃看了看我,没说话,轻轻笑了笑:“妹妹今儿累了一天,这会儿还没用膳,也该回去休息一会儿。”
我蹲了蹲身:“时间匆忙,没有招呼好,怠慢了两位娘娘。”我故意将娘娘两字说得很重,纯妃白了白我,嘉妃脸色也微微变了变,随即又挂上笑脸,两人相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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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客人,回到偏殿里,见愉妃站在窗前,看见我进来,她回过头:“纯妃就看不得别人好,你不用管她,这会儿她倒得意了。”我笑了笑,春桃给我摆上膳桌,我挑热乎的菜吃了半碗饭,然后撤下膳桌,见五阿哥躺在炕上睡得正香,我动了动他的睫毛,又长又卷。
我退到炕里,拿着枕头靠到窗台上,让愉妃也上炕,愉妃看了看窗外:“天要黑了,我也该回去了。”我笑了笑:“五阿哥睡得正香,别说外面天冷,就是暖和天,也不能带他出去,今晚上让她睡这儿,你和他睡炕,我睡暖阁里。”
我拉着愉妃上炕,让春桃拿了薄毯子盖住我们的脚,我问她:“平常见姐姐不言不语,宫中难得有象姐姐这样恬淡的人。”愉妃苦笑了一下:“我还算好的,有了永琪,皇后体谅我让我带在身边,纯妃生了三阿哥一直没带在身边,对皇后一直耿耿于怀。”
愉妃又说:“这次本来皇后只晋封娴妃为贵妃,妹妹为令嫔,可是纯妃在皇上面前不知搬弄了什么,皇上下旨纯妃也晋为贵妃。”其实对于纯妃晋贵妃倒不是纯妃编排了什么,而是乾隆一直不喜欢娴妃,或许是因为太后太喜欢她的缘故,这次皇后迫于太后的压力晋娴妃为贵妃,而乾隆偏不让娴妃一个人晋为贵妃。可是清宫的规矩,是一皇后,一皇贵妃,两贵妃,如果把娴妃、纯妃晋为贵妃就是三个贵妃了。
春桃倒了两杯茶放到炕桌上,又拣了盘瓜籽、另拿了两个大盘子,一盘子装了苹果、香蕉、桔子等果品,一盘子装了四色点心。夏荷坐在椅子上,脚前放了一张春凳,脚踩在凳子上,把绣花线挂在腿上缠线,缠了一圈,因为裤子滑,绣花线掉下来,愉妃说:“你一个人缠怪费劲的,拿过来我们一起缠。”春桃走过去,接过夏荷手里的线,她缠让夏荷绷着:“娘娘还是陪主子说话吧。这些天心里一直郁闷,今天还算有了笑脸。”
我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刚有点晴天,你就想着要打雷,是不是看不得我好,在愉主子面前还乱嚼舌头。”
愉妃温和地笑了笑:“什么主子什么奴才,我就喜欢这几个丫头伶牙俐齿,象我那几个丫头,锥子扎一下也不见有话说。”
我瞟了一眼,靠在墙边打瞌睡的彩芹,头一点一点的,我坐直身子:“都是皇上选的,可能是怕我耳根子清静,放她们几个在这儿聒噪我。”春桃已经将线缠完,抓了一把香顺手放到香炉里,我对她说:“留夏荷一个人侍候就行了,你带彩芹下去歇着吧。”
愉妃也笑了笑:“她就是瞌睡多,有一次夜里她陪我说话,我躺着还没睡着,她竟然坐着睡着了。”
春桃带着彩芹走了,夏荷站起身去关门,见远处一行人挑着灯笼过来,夏荷问值日的:“怎么这深更半夜还放人进来,惊了娘娘的驾怎么办?”值日忙跑过来回道:“原本拦了,说是万岁爷派来给主子送药的。就放进来了。”
我穿鞋下地,愉妃也站起身,夏荷开开门,放一个留头的小太监走进来,我一看不认识,长得眉清目秀,小太监进门给我和愉妃打了千:“给两位主子请安。”我问:“深更半夜的,皇上怎么派一个生面孔进来。”
太监抬起身抿嘴笑了笑:“怎么令主子连奴婢也忘了?”她手里举着一个方盘,方盘里放着几包草药,我仔细看了看小太监,见他灵动的双眼带着笑意,夏荷关了门进来:“主子连她也不认识?皇上身边四大宫女她位居第二,名唤云儿。”云儿张嘴笑了笑,她的笑很甜:“本来巧儿居二,因是七月七生的,故取巧儿之名,才移到四位。”乾隆的四大宫女是纤云弄巧,四小宫女是飞星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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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想起,因为乾隆去避暑山庄的时候,四大宫女只带了巧儿,所以和另外三个不熟,只有数面之缘,她冷不丁打扮成太监的模样,我自然认不出。愉妃也笑了笑:“我看着面善,一直往太监身上想。”
云儿把草药递给夏荷:“万岁爷见令贵人咳嗽的厉害,特去了趟太医院,找了几位前几日给贵人看病的太医会诊,开了药方,命奴婢送过来。”
夏荷接过药的刹那,我瞟了一眼方盘里的药包,只看见有杏仁、沙参、干草,还有两包没看清名,夏荷接过药,我拿出十两银子,赏云儿,她笑着摆了摆手:“奴婢临来的时候,万岁爷嘱咐奴婢不许收贵人的赏。”她慌慌张张地蹲了蹲身,转身走了。
夏荷送到门外,回过来拿了药要去给我煎药,我阻止她:“咳嗽是因为刚刚被风呛了,用不着吃药,你去给我和愉妃妃拿点点心和小菜,我饿了。”
夏荷蹲了蹲身,放下药出去。愉妃劝慰我说:“难得皇上记挂着你,你何必辜负他一片心。”五阿哥翻了个身,奶白的脸上挂着微笑,这么可爱的孩子只有二十六岁的阳寿,我转头看了看愉妃,觉得她命很苦,没有得到丈夫的爱,儿子又少年早逝,虽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人生对她来说是苦是甜?我轻轻抓住她的手,她睁大眼睛看向我,我笑了笑:“他对我已经无心,怎会在乎我是否辜负他。倒是我们要好好活着,不论将来面对什么样的苦难,都要勇敢地活着。”
五阿哥翻了个身,双脚一抬把被子蹬开,愉妃忙给他盖好:“这孩子就爱蹬被。”我说:“因为孩子比大人容易感觉热,所以爱蹬被。我表姐家的孩子小时候也爱蹬被,有一次去外婆家窜门,晚上我挨着他,他蹬被,我给他盖上,他就蹬,我就起身给按着,弄得我半宿没睡着觉。表姐笑我,说用不着那样,你只要让他晾一会儿,热散了,自然就让盖上了。”
愉妃替五阿哥掖了掖被子,脸上带着自信满足的笑,我觉得她这时候真美,能够付出母爱也是幸福的:“你表姐说得也不对,让孩子热散了,冻着怎么办,我宁愿向你一样看着他整晚不睡觉也不想让他受冻。”
愉妃长得很美,淡淡的眉峰,洁白的面孔,眼神中带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姐姐在乎他多一些还是五阿哥。”“谁?”愉妃可能没理解我说的是谁,等抬头看见我殷切的目光,才明白过来,红了脸低下头:“我当然在乎永琪多一些,在乎他的人很多,不多我一人,也不少我一人,唯有永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没生永琪之前,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他对我只无心一笑,我会幸福几天。每天都生活在对他的期盼之中,每日又失望地过去。后来我逐渐看开了,他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不能把整颗心都给他,要留一些给自己,否则受伤的只有我自己。”她拿出帕子拭了下泪,抬起头看着我笑了一下,她的笑很轻,一种云淡风轻的样子,能看到这一点我觉得愉妃很了不起,至少比慧贵妃看得开,可是我又看开了吗?
夏荷拿了点心盒子进来,把桌子往我们这边拽了拽,撤下果品,另摆了两样小菜,有肉的拼盘,还有一盘鬼子姜做的泡菜,我在现代的时候就很爱吃,民间流传着没有鬼子姜,泡菜也不香。我问:“这个是哪来的?”夏荷在我和愉妃面前放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