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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过往,塞雁儿已经领着花子妤等人来到了暂居的院落。可花子妤却被旁边一株红梅所吸引住了目光。
一抹明艳的红色斜斜爬出矮墙,那红梅花儿好像一颗颗璀璨的宝石般镶嵌在枝桠之上。再瞧这园子的门廊上,挂着黑漆红字的牌匾,上书“争春”二字。
看到“争春”二字,子妤突然有感,也不顾塞雁儿已经踏进旁边那院子半步,只舍了她的手绊,一边渡步,一边开口念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旁人听了,渐渐回味,只觉得一字一句竟都值得推敲,一时俱无声息,只任那一株红梅在寒气中幽香独放。
念完这一阙词,子妤才察觉自己有些过于感慨了,笑着对身后那探究眼神看着自己的塞雁儿道:“师姐,我又伤春悲秋无病呻吟了,见谅。”
塞雁儿刚要开口,却听得一声清咳,顿时又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之间一高瘦男子缓步而来,身上披着一件红狐裘衣。那浓烈的红,配上那张苍白到几乎毫无血色的俊颜,竟有种极致浓烈的美艳感觉扑面而来。
男子用着一双有些迷离的眼神看着花子妤,一开口,却是和他身形面容极不相符的低沉男声:“好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姑娘不愧为当世名伶,只区区几句词便将红梅的神髓表述无遗。”
“这是。。。。。。”子妤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可还是不确定地看向了身边的塞雁儿。
那男子甫一出现的时候,塞雁儿的眼中突然就闪出了难言的痴迷光彩,也不理会子妤,赶紧迎了上去,娇唤一声道:“夫君,这天寒地冻的,你不在炕上暖和着,偏偏出来游走作甚!要是吃进去一口寒气,岂不麻烦。”
摆摆手,示意塞雁儿靠边站,男子步步向花子妤而来:“子妤姑娘,可否进争春园陪在下品茶叙话?”
子妤被男子清澈如宝石般的眼睛看着,有些难以开口拒绝,只望向了身后仍旧表情痴迷的塞雁儿。
很快,塞雁儿就回神过来,把眼神从男子的背上收回,朝着子妤明艳地一笑:“去吧,好好陪司徒少爷说说话,我亲自为你们准备茶水吃食。”
子妤有些意外塞雁儿的反应。以她对塞雁儿性格的了解,她是个占有欲极强又好面子的女子。她的夫君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和自己单独品茶叙话,而她竟然也就这么爽朗如常的答应了。
虽然有些迟疑,可出于礼貌,子妤还是点点头,朝那男子福礼道:“难得司徒少爷有此雅兴,子妤愿意奉陪。”
“请姑娘称呼在下为司徒,或者少卿,切不要再有少爷二字了。”亲自上前,掏出钥匙把园门打开,这司徒少爷竟极柔和地对花子妤笑了笑。
若非自己见惯了唐虞和止卿那样容颜英俊的男子,不然,花子妤肯定要被这司徒少卿冉冉一笑给勾去三魂七魄不可。
跟着进了争春园,子妤才发现,这园子绵延极深,竟种满了红梅,一株挨着一株,遮天蔽日般,只把这冬日的严寒给驱散了个精光,好像让人置身在春意盎然的林子里一样。
而仅靠这园子边有一个高台搭建的凉亭,提步而上,放眼望去能包揽所有梅林景致,让人极为震撼!
而留在外面的塞雁儿则抿了抿唇,回头笑着将其余的戏班师父们安顿进了旁边的院落,就亲自去准备茶点吃食去了。
。。。。。。
有意思的是,塞雁儿带着丫鬟送来红泥火炉和一应茶果点心便一句话也没说就退下了。走的时候虽然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红裘裹身的司徒少卿,却丝毫没有流露一丁点儿对子妤和自己相公单独相处的嫉妒或不喜。
自已从塞雁儿一闪而过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个词,那就是“怜悯”,这让她突然就明了了。
那时候,王修给自己说的便是司徒府上少爷病重,想要找个清白的戏伶娶回家冲喜。为什么非要是戏伶,子妤当时不想知道,也不明白,可现在好像有有些懂了。
和普通的大家闺秀豪门千金不同,戏伶有着一定的生活阅历,她们擅音律,通乐器,在诗词歌赋上因为长期接触戏文也会有所造诣,自然有着一定的趣味。
看这位司徒少爷,定然是位雅人,所以王司徒才想给他的儿子找一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儿来陪伴吧。。。。。。
“姑娘在想什么呢?”
细白纤长的手指捏着碧玉杯盏,司徒少卿透过蒸蒸而上的白烟看着对面的花子妤,发觉她好像极容易走神,然后忽略旁人,只沉浸在她独自的臆想之中。或许有些人会认为她这样很不礼貌,可再自己看来,这样有些迷糊却不是真诚的女人很可爱,很想让人走进她的世界,去看看她到底想的是什么。
“没什么,只觉得这茶入口微甜,可留下的余味又略微涩口,再仔细一品,偏偏还带着几分特殊的香味儿,想知道是何种名品罢了。”子妤自然不会将所想告知对面的司徒少卿,只顾左右而言他,岔开了话题。
“此茶是我亲手栽种,就在那一片梅林的后面。你所说的涩味和香味,便是红梅上的雪水和红梅蕊心带来的。”
司徒少卿指了指梅林深处的位置,子妤看过去,果然有一小块压着厚厚谷草的地方,看来便是茶林所在。
“司徒少爷。。。。。。”子妤见对面之人眉梢一挑,便改了口:“少卿,你喜红梅,采清茶,如此清雅的日子,真是让我等俗人羡艳啊!”
“子妤,你能做出那等绝妙好词,同样是个雅人,何须羡慕我呢、”司徒少卿对花子妤能直呼自己的名讳好像很高兴,也同样免了“姑娘”二字的称呼。
“那不过是随口用了古人咏梅的诗词罢了,并非我所作。”子妤谦虚地摆摆手,转而道:“我看府上多植腊梅,却没想此处竟红梅盛放。看来少卿对生活的感悟极深,也喜欢用浓烈的颜色来装点周围的世界。”
“因为我的一生太过苍白无趣,所以喜欢明艳有朝气的红。”毫不顾忌地谈及自己的忌讳,司徒少卿表现得大方而不做作,只用着无比柔软的眼神看着花子妤,突然道:“子妤,当初你为何不答应王修的提议,做我的妻子?”
正文 章二百九十五 何不释怀
脚边是绵延一片瑰丽如火的红梅盛放,眼前,却是一张被火红裘衣衬得几近透明的优雅俊颜。
子妤有些怔怔地看着司徒少卿,耳边还回想着他刚刚的问话:“当初你为何不答应王修的提议,做我的妻子?”
被人直接质问为何不愿做“吾妻”,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任子妤再和普通女子不一样,再沉静稳重,也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回答。
“放心,我只是有些疑惑罢了。”司徒少卿看着花子妤脸色尴尬,含笑替她解了围:“当初,我以为你是想要继续唱戏而不愿嫁人罢了。可没想,你短短一年时间就坐上了一等戏伶的高位,还差些成为了‘大青衣’。最后,让我意外的是,你竟要在如此盛名之下退台嫁人。。。。。。所以让我有些想不通罢了。”
说起唐虞,子妤倒是神色如常,反而带了一丝甜蜜的意味在眼中:“因为遇见了对的人,所以一切也只是顺其自然,并无可疑而为之。”
“听闻唐虞乃是皇子师中最年轻,最有德行的一位。连太子也颇为尊敬他,所以皇上让他做了太子亲师。将来太子登基,他便是一代帝师,前途。。。。。。不可限量啊。”
司徒少卿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花子妤的表情。发觉她除了听见“唐虞”二字时脸上挂着几分小女人的甜蜜笑意之外,对“帝师”“前途”之类的字眼竟无反应,这让他不禁又对此女萌生出一丝好感:“子妤,你嫁人之后还会回到戏台之上吗?”
点点头,被司徒少卿过于温润柔和的笑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子妤起身来,扶栏望着脚下火红一片的妖冶颜色,感觉一阵含着红梅幽香的风儿拂过自己的脸庞,不由心情愈发地放松了些,感叹道:“戏曲是我这一辈子的事业,一辈子的追求,岂能放弃?不过,眼下,我最想做的,便是嫁给唐虞,做一个好妻子。”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司徒少卿也起身来到子妤旁边,白玉般的细长手指轻轻划过黑漆扶栏,愈发凸显出手背上青紫的血管痕迹来。
侧眼微微一笑,子妤回道:“少卿兄已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