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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我竭力搜寻着些适当的安慰话。“不必太担心了,这个,这个病,听说并不是马上就怎么样的,也有很几年都不会发作‘‘‘‘‘‘‘‘‘‘”
“晓荼,算了吧。”她平静地看着我,说:“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是我该受的,这是报应啊!”
“报应?!”
“是的,这就是一种报应。”她慢慢地说。“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我之所以到了这个地步怪得了谁呢?这全是我自己给自己修建了一个地狱。”
说完,她不再看我,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一语不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才好,在这个时候、这样的事情面前,一切语言都显得是毫无作用了。
我们就这样一直沉默地坐到了天色已黑。
“你去休息吧,用不着陪我了。”宋莲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洒脱,微笑着对我说道。“我没有事了。像我这种人又怎么会有事呢?”
“还是让我陪陪你吧,我‘‘‘‘‘‘‘‘‘‘‘”
她挥手打断了我的话。“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就走吧!”
我只好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我还是不怎么放心她,刻意地没有关严门,竖着耳朵留心着宋莲的动静。但她并没有怎么样的举动,也没有开灯,一直就坐在客厅里瞪视着天花板。直到半夜,她这才叹了一口气,慢腾腾地进了她的卧室,并关紧了房门,我只听见她在里面悉悉索索地,似乎在翻找着什么。如此这般的折腾了一会儿,她就开始在房间里踱起步来了,来来回回地,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的模样,她停止了任何动作,好象是上床去躺着了,我再也没有听见她房里传出别的声响了。
寂静反而令我感到强烈的不安,我悄悄走到宋莲的房间门口,房中有灯光射出来,显然她还没有睡,却也没有做什么的迹象。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倾听着,良久,我听见她低低的叹息声,这让我放心了一些。看来,宋莲是不可能有什么过激的行为的,先让她静一静,我只有明天再找合适的机会劝劝她了。
回到房间以后,我心里惦记着宋莲,根本无法睡得着。那种病的可怕是全世界都公认了的,任是谁也没有办法了,宋莲该怎么办啊?难道她就只能等死了吗?她的为人是有些纵情不羁、我行我素的,但她终究是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呀,怎么上天要给她这样残忍的惩罚呢?我真真切切地为她感到悲哀和不平。同时,我再一次深切地对这人生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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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二零零年(5)
站在窗边,我举目向天,只看见黑沉沉的一片,是停电了么?怎么竟连一点点灯光都没有了。我的心里,也是这么的漆黑一片了!在这种黑暗和痛楚中,我照例又求助于那些白色的粉末去了。否则,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捱得过这漫漫的凄苦之夜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宋莲!”我强忍着头昏,冲向了宋莲的房间。“宋莲!”
没有人回答我,房间里一切如旧,但是已经没有了宋莲的人影。我急忙打开她的衣柜,和我预料的一样,她所有的衣服都不见了。宋莲,她走了!
梳妆台上,放着一张字条和一叠钱。
字条是给我的,是宋莲的笔迹,上面只写着寥寥的几行:
“晓荼:
我不得不离开了,至于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浪迹天涯,也许,是回到那个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回去的小山村‘‘‘‘‘‘‘‘‘总之,我是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去悄悄地死去了的。
对你,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真的,我实在是对不起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弥补,只有请你一切保重了。
宋莲”
我木然地放下字条,又木然地拿起那一叠钞票来。看了看,厚厚的,起码有一万多元。
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张从我的手里滑落了下来,洒满了一地。随后的好几分钟里,我就像是个木雕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这些钞票,心里既没有感,也没有想。
这一刻,一切的维系都断绝了,我的世界是真的该沉沦下去了!
曾经有一位作家断言说:“人的生命总是沿着一个完整的圈在运行,任何人都无法脱离自己运行的轨道。”这话到底是不是绝对的真理呢?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但它的确像是在预言着我的生活,特地为我而说似的。因为,我在绕了一个大以后又回到了原来那个点上:声色场所。甚至,我还会做得更彻底一些:那什么都不是的———死。
照理说,我不应该对人生这样绝望才是,应该从头再来过或者忍耐下去等等,诸如此类的名言锦句我从小就读过了许许多多的,可大凡理论上的东西说得再是天花乱坠也是敌不过现实的无可奈何,当失望在一个人的心里反反复复地沉淀多次以后,就会令原本柔软的心逐渐硬化了,直至毫无生的气息。而对于已经是死去的心灵而言,再有说服力的话语也击不起一丝生的涟漪了。
我正是处于这样的景况之中,在宋莲离开后不久,我也离开了这个我们租住的地方。我受不了这里荒凉而又寂寞的味道,我总是会想到宋莲,想到她可能遭受到的悲惨,这样的感受令我必须抛弃这个地方了。
当我再一次拖着行李在街头漫步时,我的脚步机械地挪动着,一颗心麻木地跳动着,在这麻木之中,我只觉得自己真的就像是被驱逐了一般,而且是没有驱逐地的驱逐。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我不仅是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也没有一张友好的面容、一个温暖的微笑肯对我展现的。上一次还有一个宋莲,这一次,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的!
“都抛下我了!”我喃喃地说道:“都抛下我了呢!”
“那么———”我四顾之后又对自己说道:“我是不是也该把一切都抛下了呢?是啊!是到了这种时候了。”
于是,我在思想上做出了一个明确而不同寻常的决定来:既然人生已经驱逐了我,我也就驱逐了自己罢了。这样不是很痛快,很干脆吗?反正,我是早就厌倦了这一切的一切啊!有了这样一个决定,我就开始顺理成章地接着设想自己该如何死法了。是像安娜…卡特琳娜那样卧轨呢?还是像杨贵妃那般自缢身亡?又或是割腕‘‘‘‘‘‘‘‘‘‘‘‘我认真而又冷静地把听说过的死亡方法一一地想了一遍,从容不迫得像是在筹划一件非常有趣得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最后,我将自己结束自己的方法定为服安眠药。这样可以保持我本来的面目,而不会有什么太难看的损伤。说起来也真是可笑了,一个对生毫无眷恋的人居然还要去在乎自己死后的形象如何。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啊?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呀,起码我不会让自己的尸体玷污到搬运我的人的手吧。我不禁对自己赞赏地微笑了。
至于,我要在什么时候实施这个计划,我选定了两个月以后的生日。确切地说是在一个多月后的五月九号,那正好就是我二十八岁的生日了。我是在那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再选择这一天离开这个世界,也称得上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再说,也就那么近四十来天的时间了,我再等上一等亦算是让自己最后体味一下这个人世间罢。
我一一想明白了那些死亡的细节之后,便毅然决然地要照此办法做下去了。想着终于能够摆脱这人世间的一切苦难和束缚,我就感到一阵轻松和畅快,对死亡本身就并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了。
或许,我早就应该如此一了百了的。
一死是万事都可以了结的,但我既然还要活上那么几十天去,就得有活下去的法子。
首先,我得找个地方住下来。这可不能仅仅只是个栖身之所,而且还是我最后的归宿之处。哪里才是最为适合的地方呢?其实,在我的心底最为理想的地方就是南京,就是那个我长大的小院了,可是莫说我是再也回不去南京那个家了,就是那个小院也早就湮没得无影无踪的了。我这些年来都是像是一个游魂似的东游西荡的,无法把握得了什么,对于这自己最后的归属之地,我实在是希望自己做得了主,寻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静静地、不受任何干扰地死去。
突然间,我想起一个地方来。那是在郊区的农家,一个私人修建的小院子。那天傍晚,我和宋莲去找一个藏在郊区的毒品贩子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