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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野狼"的常客.
每一次,我从那里回去总会误了妈妈规定的时间,自然就免不了一通斥责的,但我根本就不在乎,也没有听见那些责骂的话.我心里想着"野狼",嘴角就无法控制地荡漾起一抹笑意来了.
六月的到来就意味着高考的关键时刻已经来临了.昨年此时,我是全身心地埋在习题和卷子里面了,争分夺秒地不敢稍有懈怠.而此刻的我,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了,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在课堂上听不进去一个字,在家里呆不住,总是能找到一大堆外出的理由:找同学问功课呀,去书店买资料呀,老师要加课呀——我竟然成了一个撒谎的专家.其实,我这样绞尽脑汁地往外溜也不过是去同一个地方╠╠╠╠…野狼.去见同一个人╠╠╠╠阿风.
"野狼"真是一个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地方!这里只有欢笑与自由,没有约束,没有戒律;这里的人,不论认识与否,不论从哪里来,都是那么随便和热诚.我喜欢这里,如果有可能真的就想以此为家了,永远地逃开考大学的烦恼.
当然,我心里也不是不清楚这些理由也不过是自己来"野狼"的一小部分原因.最主要的还是:"野狼"有一个叫"阿风"的歌手!
"野狼"的阿风真像是一只野狼.
阿风的衣着老是那样的简单随便,"T"恤衫,牛仔裤,有的时候干脆就连上衣也不穿了,赤裸着那身结实而匀称的肌肉,野性得让人不敢直视;他的举止老是那样的豪爽,与朋友在一起大声地谈笑,大杯地喝酒,毫无忸怩之态,如果谁有了什么麻烦需要他的帮忙,他总是会慷慨相助的,大有“我以热血酬知己”的豪气。然而,他有的时候有流露出一股深沉,一股忧郁来。在笑着,笑着就会忽然地停下来了。尤其是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他就会沉默不语地望着某一个并不存在似的地方,那眼神迷惘而痛楚之极,活像是一只受伤的野狼。
就是这样一个带着三分邪气,七分豪气和十分野气,又有着几分难以捉摸的阿风像是火一样点燃了我心中深埋的激情;又像是一块磁石,紧紧地,牢牢地吸住了我的一颗心。
叶佳说我这是爱情小说看多了,是中了阿风的邪——总之,她是不看好阿风的,认为他再好也不过是一个无业游民,没前途的,她也就不陪我来“野狼”了,自己忙着她自己的什么事情去了。但我不管这些,依然如故,我只知道,自己若是有一天见不到阿风的面就会难过得要命的。
这晚,我又编了个理由,在妈妈怀疑的目光中硬着头皮逃出了家门。到了“野狼”,我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真担心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得心脏病了。
“野狼”和平常一样已经是高朋满座了,还有一些人没有占到位置,三三两两的站着在喝饮料,听歌什么的。但是,我常坐的那个位置却是空着的,并没有人去靠近,好像是有什么人预定了似的。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就叫住了服务生小李,"已经有人了吗?"
"就是你的呀!"
我愕然不解,又指了指空座位.
"是风哥给你留的啦!"小李笑得怪兮兮的.
我坐在这个特殊的位置上,感觉像是收到了一份礼物一样温馨.
阿风正在台上演唱着那首齐秦很有名的歌曲<<北方的狼>>.这是他最经常唱的一首歌了,每次他一唱起这首歌时,他就会一改平日里热烈扇情的台风,孤独地坐在舞台的一隅,躲开了灯光和人群,专注地唱着,浑然忘记了是在表演,而是在作着他内心的独白:"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在无人的旷野中走过,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我只有,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
也许有很多观众会认为阿风这只是为了配合"野狼"这个名字才唱这首歌的,但是我却看得出来他并非矫情,而是真的动了情.他是那么的寂寞,那么的哀伤,那凄凉的歌声令我的心都隐隐作痛起来.
除此之外,阿风还有一些自己的歌曲也令我从中能听出他心底的某些情感.
现在阿风所唱的就是他自己的歌:
"一叶孤舟,荡起了多少漂流?
古老的渡头,诉说着同一种哀愁:
休,休,休.
东逝的春水,唱着同一种恨忧:
走,走,走.
人生呵,只有暂时的码头,
哪里才有,哪里才有,
我永久的停留?"
这首歌的歌词并不多,曲调也不复杂,但在阿风反反复复地吟唱下,就有了一种动人的韵味.我静静地听着,用全心灵去体会着那句:"哪里才有,哪里才有,我永久的停留?"眼睛不禁湿润了。我只感到自己很是心旌摇动,却又不能真正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尝试着要去分析,结果是越来越不知所以然。
在休息的时候,阿风径自就走到我面前坐了下来."嗨!老同学又来捧场了,多谢,多谢!"
他总是这样称呼我,带着点调侃的味道.这让我很不舒服,难道,他就仅仅把我当成是一个老同学而已吗?难道,他就不明白我并不是为了捧场来的吗?
"怎么闷闷不乐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老同学嘛!"
我有一点赌气了."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同学,别乱叫!"
他一愣,随即就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你的名字那么拗口呢?白晓荼还是白晓茶?奇怪!"
说完,他就低头喝他的饮料,好像我并不存在.这是他对我惯常的态度了,他不会像别的男孩子那样礼貌而周到的来迁就我,而是很随意的,漫不经心得几乎是勉强了,还时不时的给我一点钉子碰.可是,我却心甘情愿地忍受着他的怠慢,甚至很多时候是先投降的.
"有什么奇怪的?"我解释道."我的名字是早晨的荼蘼花的意思."
"早晨的荼蘼花?"他斜着头打量着我,目光古怪而有一点无礼.
在他这种注视下,我很觉得难为情了,仿佛自己在他眼里是衣不遮体似的.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我没话找话地问:"徐风是缓缓的风吗?"
"别叫我徐风!"他粗鲁地说.
"那为什么?
"我不姓徐!我什么也不姓!"
蓦地,我想起了那个传闻,忍不住关心地问:"是不是你家里........"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阿风的脸色就吓得我住了口.笑容已经从他的脸上完全消失不见了,铁青着一张脸,眼神冷得像是一块寒冰.
"徐风,徐风!你怎么了?"我心里一紧张就无意间又犯了个忌讳.
他粗暴地吼着我."让你不要叫我徐风!"
我怔了一下,咽了一口气,热切地,关心地对他说着:"是不是你心中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就会舒服一些的.也许我能够帮你."
“谢了。”阿风讽刺地笑了。"你不要小说看多了,一心想去当天使了!"
"你不要这么说,我只是......"
"阿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声音里冒着寒气."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滥好人的人了!"
然后,他站了起来,再也爸爸看我一眼了就走向了另外一张桌子的宋莲.宋莲立即笑着迎了上去,很自然地挽住了他,并把头亲热地靠在了他的肩上.而阿风,对她的这种公开的亲密并不反感,还伸出手来主动环住了她那细细的腰肢.我张着嘴,呆呆地望着他们的样子,心里一片惘然.
接下来的几天,阿风都没有在"野狼"出现过了,就连宋莲也跟着消失了.
虽然我没有见到阿风,但直觉地感到他是在生我的气.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根本就是阿风他自己喜怒无常,莫名其妙嘛!凭什么他要那样对待我?我越想越是委屈,也赌气的不再踏足"野狼"了.
不去"野狼",我也就不必再撒谎外出了.每天都是乖乖地呆在家里,把自己锁定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夜,可那些摆在我面前的书本和卷子却是一动也没动,我是在死死地盯着它们,但我的一颗心早已经是迷惘而又混乱不堪的了.
我,白晓荼,竟然失落了我自己!
第十章 一九九零年(6)
高考终于结束了.
这几天里,那些铅印的卷子,陌生的考场,警察似的监考老师,父母询问的目光.......一切的一切,又把我带回了昨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