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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眉微摆,沉吟着接道:“山南关明明还有他留的记号,而到桃溪,就没再发现,莫非他在山南关附近,出了什么事……”
方如苹偏头问道:“你不是说金老爷于是少林俗家掌门么?他武功一定很高,哪会出事?”
凌君毅微微摇头道:“这很难说,如果不是出了岔子,山南关还有他的记号,何以到了桃溪,就找不到他的记号了?”
说话之时,伙计已把酒莱热好送了上来。两人匆匆吃毕,会帐下楼,小厮早已牵来马匹,在门外伺候,两人接过缉绳,牵着马,在街上走了一段路。凌君毅心中暗暗嘀咕,这一路上,别的武林人物,且不去说他,就以四川唐家、岭南温家和少林金老爷子等人来说,都是追踪眇目人下来的。就算金老爷子在山南关有事,没有赶来舒城,但眇目人已经到了舒城,何以城中看不到一个武林人物?
他想到昨晚在王家饲堂,听那赶来报讯的温禄说在马头集一条岔路口,发现董天王留的紧急记号,温一峡、萧凤岗便连夜赶去。
再想到自己在桃溪遇上眇目人,他是从北首花字岗大路出现。从这种种迹象显示,“珍珠令”这帮人,早已发觉有人一路跟踪,不知使了什么狡计,把所有跟踪的人,一一加以引开了。
金老爷子在山南关忽然没有了消息,可能也中了他们狡计……想到这里,决定连夜赶回山南关去查看一番。
方如苹和他并肩走了一段路,看他一路都没作声,忍不住偏头何道:“大哥,你在想什么心事?”
凌君毅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明天能找到金老爷子才好。”
正说之间,忽见迎面走上一个店伙模样的人,朝两人连连躬身,陪笑道:“二位公子,可要落店?小店房间雅洁,招待周到,二位公子把马匹交给小的吧。”
凌君毅抬头看去,果然见前面不远,一块招牌上写着“舒城客栈”四个大字,这就回头道:“兄弟,我们就在这里落店如何?”
方如苹脸上微微一热,点头道:“也好。”
两人把马匹交给伙计,凌君毅当先跨进店门,方如苹突然感到胆怯起来,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人店堂。早有别的店伙迎着,哈腰道:“二位公子请到上房坐,小的替二位领路。”
说完,领着两人直向上房而来,走到一间房门前,伸手推门而入,陪笑道:“这间房宽敞舒适,前后有窗,原是小店接待贵宾官眷的。二位公子位在这里,再合适也没有了。”
他说的倒是不假,这间房果然甚是宽敞,陈设也比一般客房讲究。方如苹看了那张大床一眼,心头小鹿,止不住一阵乱撞,急急说道:“我们要两间房。”
店伙听得一呆,按着暗笑道:“这是双人房,可以住两个人。”
凌君毅忙道:“我们还要一间,不知还有没有?”
店伙点点头道:“有是有,不过比这间要小一些。”
凌君毅含笑道:“我们住惯一人-间,小一些没关系。”
店伙连连应“是”,又领着凌君毅与方如苹推开隔壁一个房间说道:“公子爷看这间房还可以么?”
凌君毅道:“可以。”两人回到大房间坐下。
店伙送上茶水,殷勤地道,“二位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凌君毅道:“不用了,我们赶了一天的路,要早些休息。”
店伙唯唯应“是”退了出去。
凌君毅跟着站起来,说道:“时间不早,兄弟昨晚没睡,也该早些休息了。”
方如苹道:“大哥睡在这里,我去睡小房间。”
凌君毅笑道:“房间大小都是一样,你还和我客气什么?”
方如苹道:“大哥昨晚也是一晚没睡,唾在这里,舒服一点。”
凌君毅笑道:“我跟师傅练武的时候,他老人家经常不许我睡床,带着我到树上去睡觉,说这样可以提高警觉。他老人家睡在树枝上,还可以翻来翻去的转身,跟睡在大床上一样,还呼呼的打鼾。
我可不敢翻身,整夜都是提心吊胆的怕摔下去,后来慢慢就习惯了,只要有一根树干,一样可以睡觉。”
方如苹“咭”的笑道:“那一定很好玩。”
凌君毅笑了笑,道:“几时错过宿头的时候,我陪你尝尝睡树干的滋味,今晚好好睡吧。”说完,举步出房,随手替她带了房门。
回到隔壁房中,闩上房门,一口吹熄灯火,过了一回,耳听方如苹房中已经没有声息,敢情她已睡了,这就立即轻轻启开后窗,飞身而出,然后又轻轻掩上窗户,长身掠起,一路施展轻功,快如离弦之失,瞬息工夫,便已赶到城垣。
他脚下丝毫不停,轻轻一点,凌空飞起,一下越过城墙,如风飘落叶,飞落城外,提气继续疾行。不过顿饭工夫,便已赶到桃溪,就从桃溪往山南关,一路仔细搜索上去,依然没有半点迹象。但山南关一处墙角上,还留着金鼎老爷子的记号,明明是指向桃溪。由此看来,金老爷子可能已经离开山南关,但他并没到桃溪,那么他会到哪里去呢?
凌君毅想到这里,登时心中一动,暗道:“对了,眇目人是从桃溪北首的花字岗来的,那一定是被眇目人引向了岔路。”
一念及此,立即从山南关向北,由小路上搜索行进。他从江家店,韩小店,雷麻店,到董家岗,花子岗,数十里方圆,逐步搜索,依然没有半点影子,也没有看到留下的记号。好像金老爷子并来到过这地方。他知道金老爷子的为人,老成练达,他既在山南关留下记号,就算再匆忙,只要到过的地方,定然留下记号,但这方圆数十里,竟会一个记号也没有,好像金老爷子在山南关留下记号之后,就凭空飞上天了。
这只有一个可能,他已经着了人家的道儿。金鼎金开泰,是少林俗家掌门人,一身武功,决不会弱到哪里去,而且江湖阅历极丰,似乎不可能轻易上当。何况这一路上,并末看到姓田的蓝衣人主仆,只有一个眇目人,也非金老爷子的对手。
凌君毅想不出金老爷子突然失去踪影,其故何在。心中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今晚该截住眇目人,向他问问清楚,从花字岗回到桃溪,已经四更天气,只好废然而返。回转客店,仍由后窗回入房中,脱衣上床,盘膝运功,就已进入忘我之境。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房门外起了“剥落”之声,接着响起方如苹的声音叫道:“大哥,你醒来了么?”凌君毅睁开眼来,已是红日满窗,日上三竿,急忙一跃下床,开门出去。
方如苹脸含娇笑,走了进来,说道:“你真好睡,看看已经是什么时侯了?”
凌君毅笑道:“兄弟早。”…………
文学殿堂 赤雷扫校
第 七 章 隔街望绸庄
方如苹嗤地笑道:“亏你还说早呢,我天一亮就起来了,本来还不想叫你,好让你多睡一会儿,但眼看客栈里的旅客差不多全部走光了,而你还没起来,才来敲门。”
说话之时,店伙送来洗脸水,凌君毅匆匆盥洗完毕,两人一同吃了早点。
方如苹低声道:“大哥,我们这时候就要动身到桐城去么?”
凌君毅点头道:“金者爷子既已失去联络,我们自然该赶去桐城,看看那个购五匹天青杭纺的是什么人。”
方如苹望望他,口齿启动,说道:“大哥,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凌君毅道:“我们不是弟兄么?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出来,只要我做得到的,哪会不答应呢?”
方如苹道:“大哥,你真好。”
凌君毅道:“你究竟有什么事?”
方如苹道:“我想要你给我易个容。”
凌君毅道:“你是怕有人认出你来?”
方如苹口中“嗯”了一声,道:“大哥,好不好么?”
凌君毅道:“你要易容,自然可以,只是这里不成。”
方如苹道:“为什么?”
凌君毅笑道:“这里是客栈,你今天早晨起来,还是年轻相公,等到出去的时候,却变成了个老头子,岂不让人家看了起疑?”
方如苹道:“我才不变成老头子呢,嘴上生了一大把胡子,别扭死了。”
凌君毅道:“那你要装扮成什么佯于的人呢?”
方如苹道:“自然还是年轻相公,只要看起来不像我就成了。”
凌君毅道:“要俊些,还是要丑些?”
方如苹脸上微微一红道:“自然要俊一些了,扮成丑八怪,自己看了也不舒服。”
凌君毅点点头笑道:“好兄弟,你只管放心,我会给你扮成天下最美的美男子,我知道姑娘家都喜欢俊俏的。”
方如苹不依道:“大哥,你又取笑我了。”
凌君毅道:“好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