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许三观卖血记-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显然,这是另外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里的人物只是跟随那位血头的近千人中的一个,
他也可能没有参加那次长途跋涉的卖血行动。我知道自己只是写下了很多故事中的一个,
另外更多的故事我一直没有去写,而且也不知道以后是否会写。这就是我成为一名作家
的理由,我对那些故事没有统治权,即使是我自己写下的故事,一旦写完,它就不再属
于我,我只是被他们选中来完成这样的工作。因此,我作为一个作者,你作为一个读者,
都是偶然。如果你,一位德语世界里的读者,在读完这本书后,发现当书中的人物做出
的某种选择,也是你内心的判断时:那么,我们已经共同品尝了文学的美味。
                          余华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七日

    四、意大利文版自序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使用标准的汉语写作,我的意思是——…我在中国的南方长大成
人,然而却使用北方的语言写作。
    如同意大利语来自佛罗伦萨一样,我们的标准汉语也来自于一个地方语。佛罗伦萨
的语言是由于一首伟大的长诗而荣升为国家的语言,这样的事实在我们中国人看来,如
同传说一样美妙,而让我们感到吃惊和羡慕。但丁的天才使一个地方性的口语成为了完
美的书面表达,其优美的旋律和奔放的激情,还有沉思的力量跃然纸上。比起古老的拉
丁语,《神曲》的语言似乎更有生机,我相信还有着难以言传的亲切之感。
    我们北方的语言却是得益于权力的分配。在清代之前的中国历史里,权力向北方的
倾斜使这一地区的语言成为了统治者,其他地区的语言则沦落为方言俚语。于是用同样
方式写出来的作品,在权力的北方成为历史的记载,正史或者野史;而在南方,只能被
流放到民间传说的格式中去。
    我就是在方言里成长起来的。有一天,当我坐下来决定写作一篇故事时,我发现二
十多年来与我朝夕相处的语言,突然成为了一堆错别字。口语与书面表达之间的差异让
我的思维不知所措,如同一扇门突然在我眼前关闭,让我失去了前进时的道路。
    我在中国能够成为一位作家,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我在语言上妥协的才华。我知道自
己已经失去了语言的故乡,幸运的是我并没有失去故乡的形象和成长的经验,汉语的自
身灵活性帮助了我,让我将南方的节奏和南方的气氛注入到了北方的语言之中,于是异
乡的语言开始使故乡的形象栩栩如生了。这正是语言的美妙之处,同时也是生存之道。
    十五年的写作,使我灭绝了几乎所有来自故乡的错别字,我学会了如何去寻找准确
有力的词汇,如何去组织延伸中的句子;一句话,就是学会了在标准汉语里如何左右逢
源,驾驭它们如同行走在坦途之上。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已经“商女不知亡国恨”了。
                          余华
                       一九九八年四月十一日

 
 
                        

   许三观卖血记                   

                               第一章

    许三观是城里丝厂的送茧工,这一天他回到村里来看望他的爷爷。他爷爷年老以后
眼睛昏花,看不见许二观在门口的脸,就把他叫到面前,看了一会儿后问他:
    “我儿,你的脸在哪里?”
    许三观说:“爷爷,我不是你儿,我是你孙子,我的脸在这里”
    许三观把他爷爷的手拿过来,往自己脸上碰了碰,又马上把爷爷的手送了回去。爷
爷的手掌就像他们工厂的砂纸。
    他爷爷问:“你爹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爹早死啦。”
    他爷爷点了点头,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那张嘴就歪起来吸了两下,将口水吸回去
了一些,爷爷说:
    “我儿,你身子骨结实吗?”
    “结实。”许三观说,“爷爷,我不是你儿”
    他爷爷继续说:“我儿,你也常去卖血?”
    许三观摇摇头:“没有,我从来不卖血。”
    “我儿”爷爷说,“你没有卖血;你还说身子骨结实?我儿,你是在骗我。”
    “爷爷,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许三观的爷爷摇起了头,许三观说:
    “爷爷,我不是你儿,我是你的孙子。”
    “我儿”他爷爷说,“你爹不肯听我的话,他看上了城里那个什么花”
    “金花,那是我妈。”
    “你爹来对我说,说他到年纪了,他要到城里去和那个什么花结婚,我说你两个哥
哥都还没有结婚,大的没有把女人娶回家,先让小的去娶,在我们这地方没有这规矩”
    坐在叔叔的屋顶上,许三观举自四望,天空是从很远处的泥土里升起来的,天空红
彤彤的越来越高,把远处的田野也映亮了,使庄稼变得像西红柿那样通红一片,还有横
在那里的河流和爬过去的小路,那些树木,那些茅屋和池塘,那些从屋顶歪歪曲曲升上
去的炊烟,它们都红了。
    许三观的四叔正在下面瓜地里浇粪,有两个女人走过来,一个年纪大了,一个还年
轻,许三观的叔叔说:
    “桂花越长越像妈了。”
    年轻的女人笑了笑,年长的女人看到了屋顶上的许三观,她问:
    “你家屋顶上有一个人,他是谁?”
    许三观的叔叔说:“是我三哥的儿子。”
    下面三个人都抬着头看许三观,许三观嘿嘿笑着去看那个名叫桂花的年轻女人,看
得桂花低下了头,年长的女人说:
    “和他爹长得一个样子。”
    许三观的四叔说:“桂花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吧?”
    年长的女人摇着头,“桂花下个月不出嫁,我们退婚了。”
    “退婚了?”许三观的四叔放下了手里的粪勺。
    年长的女人压低声音说:“那男的身体败掉了,吃饭只能吃这么一碗,我们桂花都
能吃两碗”
    许三观的叔叔也压低了声音问:“他身体怎么败的?”
    “不知道是怎么败的”年长的女人说,“我先是听人说,说他快有一年没去城
里医院卖血了,我心里就打起了锣鼓,想着他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就托人把他请到家
里来吃饭,看他能吃多少,他要是吃两大碗,我就会放心些,他要是吃了三碗,桂花就
是他的人了他吃完了一碗,我要去给他添饭,他说吃饱了,吃不下去了一个粗
粗壮壮的男人,吃不下饭,身体肯定是败掉了”
    许三观的四叔听完以后点起了头,对年长的女人说:
    “你这做妈的心细。”
    年长的女人说:“做妈的心都细。”
    两个女人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许三观,许三观还是嘿嘿笑着看着年轻的那个女人,
年长的女人又说了一句:
    “和他爹长得一个样子。”
    然后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两个女人的屁股都很大,许三观从上面看下去,
觉得她们的屁股和大腿区分起来不清楚。她们走过去以后,许三观看着还在瓜田里浇粪
的四叔,这时候天色晴下来了,他四叔的身体也在暗下来,他问:
    “四叔,你还要干多久?”
    四叔说:“快啦。”
    许三观说:“四叔,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想问问你。”
    四叔说:“说吧。”
    “是不是没有卖过血的人身子骨都不结实?”
    “是啊,”四叔说,“你听到刚才桂花她妈说的话了吗?在这地方没有卖过血的男
人都娶不到女人”
    “这算是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我倒是不知道,身子骨结实的人都去卖血,卖一次血能挣三十五块钱呢,
在地里干半年的它也还是那么多”
    “四叔,照你这么说来,这身上的血就是一棵摇钱树了?”
    “那还得看你身子骨是不是结实,身子骨要是不结实,去卖血会把命卖掉的。你去
卖血,医院里还先得给你做检查,先得抽一管血,检查你的身子骨是不是结实,结实了
才让你卖”
    “四叔,我这身子骨能卖血吗?”
    许三观的四叔抬起头来看了看屋顶上的侄儿,他三哥的儿子光着膀子笑嘻嘻地坐在
那里。许三观膀子上的肉看上去还不少,他的四叔就说:
    “你这身子骨能卖。”
    许三观在屋顶上嘻嘻哈哈笑了一阵,然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