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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位中年僧人就是在九华山顶,救走受了重伤的剑先生,而一去隐身不见的锺静。
阮伟再也想不到,抛弃在金陵的妻子,四年不见的锺静会做了和尚,若非听到声音,阮伟绝不会注意眼前光头的僧人会是锺静。
他这一大声惊呼,引得四下喇嘛齐都注目过来。
锺静出家三年有余,忘却红尘一切,阮伟早已长大,起先他也未看出,眼前高大的少年竟会是阮伟,经阮伟一叫唤,他也认出,但见四面惊动,不便谈话,轻道:“随我来!”
庙后面,地方宽敞,房子一间一间排列下去,怕有百十间,想来都是僧舍。
锺静带着阮伟,温义进入自己屋内,回身合十道:“出家人忘尘,施主请坐!”
谙声平静得出奇,好像并不认得阮伟一般。
阮伟大声道:“我是阮伟啊!锺大叔难道不认识小侄了吗?”
忘尘盘膝坐到云床上,望了阮伟一眼,见他情感激动的样子,摇了摇头,彷佛不愿见他似的,缓缓合上双眼。
阮伟伤心道:“大叔不认识小侄,倒不要紧,难道你能忘记在金陵等候你归去的妻子吗?”他以为锺静受了很大的刺激,故而失却记忆,便想以话词来打动他,使他忆起往事!
忘尘端然而坐,丝毫无动于衷,好似在这世上,无他牵挂之人一般。
阮伟低沉道:“你可知道,你的女儿,日日在呼唤着你的回去,难道你能忍心让一位女孩儿家无父吗?”
忘尘眉头稍稍一动,显是心有所感。
阮伟紧接道:“你可知道,你的岳母每日关心你的生死,关心得日日流泪,你难道忍心让一位老人家为你而伤心吗?”
要知锺静当年残废时,被天争教主萧无削去一臂,孙敏并不嫌弃,给他治伤,答应把自己的独生爱女凌琳嫁给他,婚后,凌琳对他不好,千般作弄他,但每次都是孙敏制止凌琳的胡闹,并劝慰他,待他如亲生一般的慈爱。
锺静听到岳母因自己的生死不明而伤心流泪,再也忍不住睁开眼道:“你见过孙夫人吗?”
阮伟见他说话,显是尚未忘却红尘,大喜道:“见过!见过!”
锺静道:“她老人家身体还好?”
阮伟道:“孙前辈身体安康……”
锺静一听岳母安健,便又闭下眼睛,阮伟冲上前,一把扶在锺静肩上,摇动道:“大叔!大叔!你别闭眼睛,你要回去啊!你不能让孙前辈为你日日不安呀!”
锺静叹道:“出家人忘尘,你怎么总是要提起出家人尘世之事,是何道理!”
温义一旁,忽然噗嗤笑道:“出家人心本无尘,既是忘尘,心内总有可忘之事,与其日日抑制忘怀,烦恼自苦,何不如一吐为快?”
锺静被温义说动,睁开眼道:“无尘!无尘!出家人应是无麈,我怎么要叫忘尘呢?”
温义笑道:“可见大叔,在尘世间还有不能忘却之事,才会取名忘麈,想把它忘记,人生百年,何其短促,大叔何必非要出家忘却尘世的事呢?”
阮伟附声道:“对!对!百年后,什么都没了,出家做什么?大叔有家有室,应该还俗才对!”
锺静叹道:“那个家也不是我的家,还俗有什么用!”
阮伟急道:“怎么不是大叔的家,凌琳大婶不是大叔的妻子吗?……”
锺静怒道:“不是!不是!她根本不是我的妻子……”
阮伟一愣,暗道:“她怎么不是你的妻子啊!”
锺静悲声接道:“她那是我的妻子啊!若是我的妻子,又怎么会从无一日爱过我呢……”
凌琳未嫁锺静前,早已爱上吕南人,其后她以为吕南人死在深壑中,但不十分相信,在母亲的主持下,嫁给锺静,却根本不爱他,婚后为了思念吕南人,便拿锺静出气,锺静却十分爱她,终日忍气吞声。
锺静垂头丧气地叹口气,娓娓述道:“那天离开九华山,等剑师伯身体安复后,我便急匆匆赶回家,离家数月,我虽知凌琳从不把我当做丈夫爱过,内心却十分思念她,十多年来她为我养了个孩子,我总觉得她已是我的人了,还再说什么爱不爱呢?只要她与我生活在一起,我便感到非常幸福满足了!‘回家时,我本想悄悄进去,让她们惊喜一下,那知在花园内,竟看到她与一位男子谈笑风生,满面欢愉,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没这样笑过,也从没这样欢乐过。’顿时,我恍然大悟,难怪婚后她百般折磨我,难怪她不爱我,原来她早已心有所属了!‘那男子名满江湖,长的又英俊潇洒,不像我是个残废之人,而且又早我认识凌琳,既然凌琳与他在一起能得到幸福,我何必去干扰他们呢?何必再去做个受气受苦的丈夫呢?我但觉活在世上空虚得很,便极力想离开这世上一切。’‘于是我向最荒僻的地方流浪,数月悛,飘泊到康藏一带,从强盗手中救下一位老喇嘛,那喇嘛道行很高,来到拉萨,我便随他在这庙内出家了!’‘三年多来,有时午夜梦回,想到尘世一切,总是割舍不断,找以为自己道心不够,却不知佛家本无麈,我这俗人要人佛,还不能够呢!’温义低低道:“凡人皆能成佛,只是大叔心中还在爱着大婶,才念念不忘……”
她女孩子家,说到‘爱’字,不由粉颈低垂。
锺静猛力用手??着脑袋,怨声自责道:“我要忘记她!我要忘记她……”他连叫了十数声,到得最后,声嘶力竭,呼不出一点声音。
阮伟不平道:“那男子是谁呀,他太不应该如此了!”
锺静嘶哑道:“为什么不应该呢?”
阮伟大声道:“凌大婶既已嫁给大叔,无论如何,那男子不应该乘大叔不在家时前去勾引大婶,阮伟见着此人,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锺静神色奇特道:“假若那人是你的亲人呢?”
阮伟气道:“那我更要寻他理论,若他真是存心不良,阮伟不认他这个亲人!”
锺静迟疑一会,终是咬牙切齿说:“那人便是正义帮主吕南人!”
阮伟失声一呼,他再也想不到,勾引凌大婶的男子,会是领导数万正义男儿的帮主。
锺静叹道:“正义帮主侠名满天下,我锺静萤火之光,怎堪与他相比!”
阮伟劝道:“大叔总应该回去才对,免得孙前辈不安心,再者那个家,大叔不应抛开不问。”
温义也道:“与其在这里思念痛苦,倒不如回去看看,说不定是场误会……”
锺静辛苦赶回家,见到妻子与以前恋人相谈,便以为她不贞,一怒出家,数年来苦苦思索,也觉得不应不问个清楚,当下道:“你们别说了,就在近日内,我会回去看看的……”
阮伟闻言心喜,温义笑道:“大叔回去,可要还了俗呀,否则大婶就是想跟你和好,也不敢说了!”
阮伟奇道:“为什么?”
温义笑道:“你这身打扮,要她如何敢和你和好呢?”
阮伟轻笑道:“简直乱说!”
锺静被他俩一说,暂时抛下愁容,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阮伟当下把在九华山顶,锺静负着剑先生去后,自己留在山上的一段经过,全盘说出。
锺静赞道:“你秉性忠厚,才会得到奇缘,天龙十三剑天下第一剑,贤侄将来的前途,一定无可限量。”
锺静想了一会,又道:“西藏传说在昆仑山脉那里,有座库库什里山,高有九千仞以上,山上有栋庙宇,说那庙宇在古时是有名的圣庙,全庙由佛像到屋柱,全部都是由黄金建造,传说很逼真,但谁也没上去过,也没有人敢上去,因那山上终年积雪高堆,是西藏可怕的冰漠地区,到了那里,常会陷足雪中,被活活埋死。‘数年前西藏来了两位天竺僧人,声言要找到那座圣庙,大概其中之一便是聋哑虎僧,他约你四年后相见,不知有否约你在那里相见?’阮伟摇头道:“没有约定那里,想是那位老前辈在库库什里山等我,小侄这就要到那里去找找看。”
锺静道:“贤侄武功高超,自不会怕冰漠雪堆,但这里距离昆仑山脉尚有千里之遥,路途艰险困难,很不容易走到。”
阮伟问道:“不知可有商队通过那里!”
锺静道:“有是有,但很少有商队过藏北昆仑山脉至新疆,宁可从青海绕道。”
阮伟道:“大叔,小侄这就告辞了。”
阮伟与温义告别锺乱后,又费了几天的功夫,才问到一个??牛队商,为了争取时间,不惜冒险抄个捷径,直入新疆。
他俩参加队商,第二日便开拔。
沿途气候十分寒冷,昼夜的气温,相差甚大,常常会刮起风来。
一路上风光倒也不错,高原上的居民不似拉萨的居民,拉萨那边因地势较低的关系,可以从事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