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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幔帐翩飞,树声婆娑,惊了屋中午睡的女子。赶忙披上肩衣,急忙欲合窗,却见眼前,似珠,那样悠缓地飘落,轻盈若衣袂飞舞,洁白似寒梅出尘,犹像梦魅中的仙,翩翩雅然,又带些虚幻缥缈。
便是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赏雪——最后一次赏雪,还是在四年前的除夕夜,伴着父母,陪着姐姐,还有,那个承诺守护自己的永远一身黑衣的俊美少年——苏严。只是时间改变了一切,不知道未来,更回不了从前。也罢,若此生能留在觐禾宫做一个小小宫女,在元祈的保护下平淡度日,那么一切都够了,生活如斯,就够了。
素雪银装覆盖了一切,青葱的、枯死的、静敛的、粼粼的;就连一贯威严的琉璃顶也不得不被他制服,乖乖地缓缓睡去;静雪无声,青石砖、白玉栏、直梧树,还有座座宫殿、错错小湖,一切俨然安眠,静静地享受难得的安谧。
“小若?”
惜夏池畔,青衣女子姝然而立,青丝鬘然,不妆簪钗。闻声回头,笑靥如眼角的蓝紫翠雀般明艳动人,静静地盛开在漫天飞雪之中。
“元祈你看,好美的雪。”仰头,素手轻抬,纤指若兰;乌瞳粲然如星,容颜静好,清浅一笑,瞬间,风华绝代。
我愿,一生都可看到如斯的你,美好,无忧。
“朗!”
忽一声女子的急呼划破荼縻园的悠闲,紧接着纤手夺过青玉茶盏,将一盏青茶全部倾倒。
“沉烟?”元朗起身,疑然看着眼前因急速奔跑而气喘吁吁的女子。
“茶中有毒!”黛眉深蹙,眼底尽是担忧,“方才我路过回廊半亭看见两个公公和送茶的小太监密谋下毒,还听他们要害你,所以我跟过来”
“紫陶,那个太监呢?”闻言,立即转头询问身边的女官。
“奴婢这就去找。”粉衣女官见状急忙跑向御膳房,亦希望为主子要到一个说法。
“危机四伏,自己小心”抬头,正对上他那双温柔的眸,忽然就茫然无措,慌忙欲走。
“沉烟!”却是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她,抱得紧紧。
“朗,我”收手用力推开她,却,是被抱得更紧。
“你还要离开我么?”下颌轻轻抵住她的额边,“若不记挂着我,何必急忙奔来救我?”
或是心虚,或是不知如何面对元朗,凌沉烟无言以复。元朗抱着她,就如曾经一样,曾经的时光、曾经的元朗,还有,和曾经一模一样的感情。
忽然,温暖融化了一切,眼前的雪、心中的冷。银装素裹的世界忽然变得明朗多姿,冬日的寒风刹那间暖意融融,一切就像五年前初识的那个夜晚,暗香浮动,宁静,美好——元朗吻她。
“以后,我都不准你离开我。”他浅笑着,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小小霸道。忽然间就像个孩子,使习惯了冷漠的凌沉烟浅浅一笑。
“如今危险重重,先顾好你自己吧。”终于回到了五年前的自己,只是,应该回去吗?
三日后,马场
“二哥、二哥!”元朗飞身下马欲揽起剑眉痛蹙、冷汗贴额的元祈。
“他恐怕是不能动了。”元毅亦是策马而来,下马,立在一旁。
“召太医、召太医!”元杰见势始慌,忙冲着远处的侍卫高喊。
两个时辰后,觐禾宫
小若焦急地来回踱步在床榻边,时不时回头看看昏迷不醒的元祈,双手交叠相抓得紧紧,寒冷的冬日里居然急出了薄薄汗雾。听说是今日在马场为七皇子元杰示范骑射时马儿急躁不听使唤,忽然间就昂首甩蹄,一阵狂跑,然后竟硬生生将元祈从马鞍上摔了下来!弄得现在浑身动弹不得,几个时辰都是昏迷不醒。
两个时辰里,心疼得泪眼朦胧的洛妃来过,病才刚见好转却也执意来探看皇帝来过,听闻受伤之事就立即赶来的元澜长公主来过,担心伤情的虞夫人、元朗和元杰也都来过。可是元祈却是迟迟不睁开眼,只是静躺在床榻,不笑不怒不说话,就像是逝者一般。
看着这样的元祈,小若第一次觉得那样陌生,那样害怕。
“傻丫头,哭得眼泪都湿了我的手了。”到第二日的时候,是元祈叫醒的小若。
竟握着他的手守在床边哭了一夜么?
“元祈你醒了?你、你真的醒了?!”抹抹脸上还残有的泪痕,看着浅浅微笑的元祈,不敢相信。
“好不容易舒服点醒来,你还哭得那么难看”元祈想再转过头看着她,却是引起了一丝疼痛,剑眉微蹙。
“好了好了你别动,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不再与他多说,连忙跑去后厨看药了。
一刻钟后
“为何?!”当小若把药温好欲端进寝房时,却听得房内元祈愤怒的声音,其中,还略带一丝痛苦。
“那禽医没有及时诊出漠风有病,导致二弟你如今模样,难道还不该死么?若是再把二弟你的金躯伤得重一点儿,争不了储君之位,那么二弟你可要抱憾终生喽”元毅的清闲地响起,接了元祈愤怒的问话,却显得那般刺耳。
“可大哥也不该不过问父皇私自处斩那禽医!”元祈已是吃痛地与元毅争辩。
“父皇的身子已处下风,作为儿臣不但不知道体恤居然还想着麻烦父皇,实在是我们一向为人称道的二弟的不是啊”元毅仍是那般悠闲,“喔唷,二弟好像很难受啊,”忽尔,又换了一副戏谑的声音,“那可要好生休养啊!父皇的时日恐怕也不多了。常言道伤经动骨一百天,你可要好好养伤好给父皇显孝啊”说着,得意而不屑地冲元祈笑笑,径直走了。
片刻后见他走远,小若才放心从藏身的宫柱后走出来。小心探进元祈的寝房,唤得小声:
“元祈?”
“傻丫头,进来吧。”听声音很是疲累,又有些许痛楚。
“你没事吧?”急忙走到床榻边,问得焦急。
却不答话,只是浅浅摇了摇头。
“先先把药喝了吧。”看着元祈苍白的脸,小若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于是小心地用勺子给他喂药。因为元祈不能动弹,必须经常用丝帕给他擦掉流开的药液。
将近半个时辰,元祈才将半碗药液喝尽。
“小若”
“嗯?”收拾好药盘,微笑地看着他。
“我很没用,是么?”
从没见过消沉的元祈,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也做不了,我很没用,是吧?”
“不、不是。”小若越见他消沉心中越是难过,“不是的,元祈你不是这样的。”连忙摇头,对上他空洞的眼,“你救过我,你帮过我,你救过念罗公主,你救过绯烟,你抓过大贪官你还能够做很多很多事情!只要你听太医的话好好服药、休息,你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很多很多”
“别哭,小若你别哭”那一刻的元祈多想伸出手为小若擦去眼角的泪,只是他动弹不得,不能够做任何事。
“相信我,元祈你相信我,”哭着握住他的手,绽放出微笑,“我和绯烟、阿满会好好地照顾着你,直到你能够站起来,能够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你一定要再站起来,就像以前那么威武,那么英飒,好吗?”
“傻丫头,你再哭就把眼睛哭肿了。”元祈看着她亦是微笑,“放心,我还得恢复起来,要不然怎么保护你,不让你受欺负呢?”
“是你说的,你会好起来,还要保护我,所以你不准再消沉下去!”
“骗你我就天打雷劈!”
看着这般模样的元祈,小若终于由心地笑了。
只是为什么跟了元祈四年的漠风会突然间发狂呢?只是因为得病了么? 皇储之争(二)
尽香堂,处处白绸装扮,宫女、太监尽是白服,元朗身着孝服,负手失神立在灵堂中央。
虞夫人死了。
皇宫里为此挂上白绸,一切人不许着艳色衣衫,膳食不得大鱼大肉;皇城七日内不得有歌舞、杂耍等喜庆表演。
全国举丧。
“朗儿,母妃不准你娶她!”
犹记得三日前她还在黛园寝宫中正襟危坐,掷地有声地阻碍着自己所提出的婚事,可现在唯剩下一尊木棺,承载着母妃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尽香堂中央的西北角。人生无常,只是这变化为何来得这般迅速?好好的一切却为何要让死亡来终结?而且这死亡,来得太快、太猛,攻击得元朗措手不及。
“朗儿”颤抖掩盖了往日果断、威严的声音——因为虞夫人的突然死亡,皇帝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
“父皇。”转身上前去扶他,脸色亦是苍白,眉宇间满是疲惫和悲伤。
松开元朗的手,颤颤巍巍地径自走到那尊木棺前,看着静躺在里面美丽妇人,泪,淌在苍老的脸上。
“为何走得这么突然?我们的朗儿还没有成家立室啊”很少看见父皇哭得这么伤心,这么难过,元朗看他这样心里亦是很难受。
“既然走了,就带上这个,”忽然间从袖管里摸出一个莹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