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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顾老爷的一番话,让宝龄心中早已散去的迷惑又聚拢了起来。
宝龄忽然想起,白氏有孕之后,蒋氏与白氏的关系曾发生过微妙的变化,然而就在白氏被害的前几日,那种关系却又突然莫名其妙的扭转了。又一次晚饭时,蒋氏还说起中午曾与白氏一道吃饭,当时宝龄便觉得有些疑惑,此刻想来,就算徐谨之所做的那些事是真,但亦也有可能,蒋氏在那之前便早就在白氏所吃的东西里下了毒。
宝龄在心底将一件件的事细细地回想了一遍。顾府有一位正妻,二位姨太太,三姨太死了,怀疑的目标自然落到了另外两人的身上。
阮氏宝龄脑海里浮现出她那位生母柔弱、无害的模样,随即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阮氏膝下无子,只有她与宝婳两个女儿,就算阮氏真的为了不让白氏诞下顾家的子嗣而做出那些事来,但阮氏不会连她这个亲生女儿也要害吧?顾老爷又何必送她出府?
对阮氏的怀疑在顷刻间便被宝龄否定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蒋氏,蒋氏是唯一值得怀疑的人。
想到这里,宝龄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安:“既然蒋氏为了坐稳当家的位置毒死了白氏,还要害她,那么,宝婳呢?顾老爷将她送出府去,却为何没有安顿好宝婳?”
这个念头冒出来,宝龄脱口道:“爹,宝婳没事吧?”
顾老爷一怔,摇头道:“宝婳无事,她自幼多病,亦从不争什么,在那人眼里,根本构不成威胁,她不会有事。”
宝龄稍觉安心,随即嘴里又有些发苦,顾老爷说的虽是隐晦,但她却是明白了些。她这位大小姐,从前行事便高调,惹来不少非议,偏生顾老爷偏心,一向冷落宝婳,对她却极为袒护,她自然便成了众矢之的。
宝龄本来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顾老爷之前会对她突然的冷淡,仿佛变了一个人,此刻,却全然明白了。前几日顾老爷态度的转变,怕也是为了让所有人认为大小姐在顾府失势而故意为之,目的便是不打草惊蛇,亦是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
宝龄前世曾看过一本书,说的是一个皇帝,深爱某位妃子,奈何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皇帝为了能让他心爱之人能平平安安的活着,于是故意冷落她,甚至从不去她的寝宫,才算保住了她的性命。
心头不觉涌动着一股暖流,宝龄眼眶有些发红,柔声道:“爹,接下去,你要怎么做?”
顾老爷神情间流露出一丝疲倦之态,看着宝龄的目光却是极为柔软,掌心抚在她额头,替她拂去额前的碎发,缓缓落在肩上,轻轻地拍了拍:“这件事,爹自会处理,你无需担忧。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的安危,才是爹最为在意的东西,为了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接下来这些日子,你便安心待在你的院子里,我会告诉所有人,你因为在邵公馆受了惊吓、又受了伤,所以,要安静的调离身体,中晚两顿饭,爹会吩咐专人给你送来。”
你闲下来,看看书,跟丫头们学些女红刺绣也是好的,若想爹了,便叫你的丫头来说一声,爹自会来看你。”
宝龄迟疑片刻:“只是,我回来还未去看望过娘,她身子可好?”
顾老爷神色一沉,片刻间却柔声道:“你娘她很好,知道你没事,她的病也好了一大半,你放心,我会时常去陪她,你娘自然也希望你平平安安,又岂会怪你?”
听到阮氏无恙,宝龄思索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你能体谅爹就好。”顾老爷似是长长地舒了口气,眉宇间是宝龄从未见过的怅然,长叹一声道:“你三娘千算万算,到头来,却落得如此的下场。本来,她是咎由自取,但爹要做的事,不光是为了你三娘,亦为了你与宝婳,为了这个家能有长久的安稳。”
父女俩靠得很近,保留你给此刻才发现,只不过数日,顾老爷竟似老了许多,想到他虽正值壮年,但这个时代的人不比现代,平均年龄都要低得多,家事一桩又一桩,生意场上又诸多烦事,他情绪难免郁结难舒,宝龄不觉上前一步,牵住他的手。
顾老爷唇边到底是浮起了一抹笑意,将宝龄拉到软榻边,与他一同坐下,双手环抱住她,微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和:“陪爹坐会吧,爹记得小时候,你总喜欢这般坐在爹身旁,如今你是大姑娘了,这塌子倒是挤了些。”
宽大的怀抱中,宝龄竟不觉一丝尴尬,反而平静下来。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流露,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作为一个父亲,顾老爷对自己那种深厚的情感。她不觉放松下来,微微眯起眼喃喃:“爹,这样伤害别人而满足自己的欲望,会快活些么?”
顾老爷仿若一怔,缓缓道:“你还小,有些事无法体会。人的七情六欲是力量,亦是万恶的源头。”
这世间只要有欲望,便又争斗、有阴谋、有厮杀,白氏如此,他心中最狠的那女人如此,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否则,亦不会走到今时今日。他幽幽道:“宝龄若是爹坐了什么让你一时无法接受的事,你会不会怪爹?”
宝龄微微一怔,她几乎能感觉到身后那位老人胸口正不规律的起伏,显然心情极为不平静。她不太明白这句话,但经历了那么多,她亦深信顾老爷决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于是,她侧过脸,微微一笑:“不会的,爹。不会。”
身后的老人没有做声,双目微闭,眉心紧紧隆起,倒像是睡着了一般。宝龄抬头望去,稍晴了片刻的天空不知何时又阴霾一片,成团的乌云聚集在天边,有种山雨欲来的沉闷。
第柒拾陆章 泥人
顾老爷竟是在拂晓园里小睡了一觉。快到中午时,招娣将厨房端来的午饭一一摆上桌来。歇息了片刻,顾老爷心情似也舒展了许多,宝龄与他并排而坐,聊着闲话。此刻,门口一个身影闪过,却又顿住,招娣看到了那身影,脚下一顿,终是走出去,不一会,才回来,神情间欲言又止。
顾老爷问:“可是有事。?”
招娣呐呐的看着宝龄,见宝龄亦询问的看着自己,才开口道:“是白粥煮好了。”
“白粥?”顾老爷颇感意外,朝宝龄道,“你可是胃口不好?要吃粥?”
听了招娣的话,宝龄也是一怔,随即却心中暖洋洋的,朝顾老爷微笑道:“是连生,之前女儿生病,他煮粥给女儿喝,那粥很是清甜,连女儿在邵公馆也颇为想念,所以一回来,便叫他做了。”
顾老爷目光流露一抹沉思之意,唇边已浮上微笑:“宝龄,那连生,倒是难得。”
宝龄看到顾老爷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想起前几次谈到连生,他亦是这种表情,心里不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爹想说什么?”
顾老爷摆摆手,笑道:“这几日我为了家中之事,无暇顾及其他,倒是连生,跟在祥福身边,替我料理了许多事,爹看的出来,那连生是个聪慧的孩子,日后有他在,爹便也放心了。”
宝龄微微一愣,心中忽的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来,随即撒娇般的皱了皱鼻子道,“爹莫不是什么都不想管了,想做个闲人?那倒好,待一切安稳下来,我便陪着爹四处走走,玩他个痛快。”
“好,好。”顾老爷虽是心中心事颇多,但听了这句话,那些心事,仿佛都没那么重要了。这么多年,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在无形中,将这个女儿当做了那个早已离他而去的女子,伊人早已故去,但女儿那酷似的容颜,却叫他每当触及,总有种错觉,她还在身边,那么安静的,恬然地微笑着为他纳一双鞋。
所以,无论如何,他亦绝对不会让宝龄有一丁点的闪失,那亦是他在那人坟前许下的诺言。若三个月后,事成便好,若真的败了,他眉心深深的隆起。那么也该安排好一切,哪怕他不在身边,亦有人能撑起这个家,照顾宝龄。
只可惜自己膝下无子,硕大的顾府,真正能担起这个重任的又有几人?顾老爷走出拂晓园时,那舒心的笑容便渐渐隐没。
那一日,邵公馆出事的消息传来,虽顾老爷知道这是邵九的一步棋,但他心头的忧虑还是无法消去,他曾几次步出顾府,却在门口停住,与此同时,他发现,有一个亦同他一样。那便是那个当初他依着宝龄而留下来的下人——连生。
两个在顾府主仆有别的人因为心中同时牵挂一个人而在对视间从彼此眼中寻到一抹了然。擦肩而过时,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