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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福堂的花厅里,挂着“作退一步想”的题字,字画下,顾老爷坐在堂中,慢慢地吃茶,听到脚步声,他将茶盏放于一旁的小几上。
“爹”宝龄走进花厅,略微迟疑便开口道,“女儿有事想对爹说。”
顾老爷接口道:“宝婳的婚事?”
见顾老爷的神情并无前几日的严厉,宝龄也不再兜圈子:“爹是不是已同意了邵家的提亲?”
顾老爷缓缓摇头:“并未。”
“那么爹的意思是”
“宝婳嫁过去会如何,我比你母亲更清楚,然而若我拒绝这门亲事,后果会如何,我现在还难以想象。”
拒绝邵家,拒绝青莲会,后果会如何,宝龄也难以想象。她来此,只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希望顾老爷已有了两全的办法,毕竟,日后也许会受苦的那个是他的亲生女儿,有哪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悬在半空中没有着落?
只是,看来顾老爷与阮氏说的一样,并没有办法。难道,就任由这门亲事这么定下来?
“除非”宝龄沉思中,顾老爷缓缓开口,“有人愿意代替宝婳允下这门亲事。”
代替宝婳允下这门亲事那便是——代嫁。不止是顾老爷,这个念头在宝龄前来仁福堂的路上也曾冒出来过,这毕竟是最直接的方法。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微冒出一个头便被她压了下去,一来,谁都晓得顾家只两个女儿,若是寻人代嫁,那么势必宝婳日后便成了隐形人,不能再以顾家二小姐的身份在顾府生活下去;二来,找谁代嫁呢?随便找一个姑娘家,是不是也毁了人家的一辈子,是不是太自私?宝龄缓缓仰起头看向顾老爷,想在顾老爷眼中找寻到答案,顾老爷的神情有些深沉,宝龄看了半响,蓦然间领会了顾老爷的意思。
顾老爷脸上并无笑意:“他邵家只想与我顾家联姻,在意的并非是宝婳。”
换句话说,只要是顾家的女儿,亦可。只不过,宝婳刚及笄,而她宝龄及笄已有些年,口碑又一向不好,向来无人问津罢了,宝婳是正巧撞在了枪口上。
一时静谧无声,顾老爷亦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宝龄,像是等宝龄做一个决定。然而这个决定,宝龄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人都有趋利避弊的本能,利益的冲突是矛盾的焦点。若一开始宝龄便穿越成了那什么九爷的女人,那么她无从选择,但若是此刻,平心而论,她不会选择走上这条路。她本来对嫁人并没有心理准备,穿越成顾大小姐,唯一剩下的好处便是因为名声极差,所以虽是过了十七,也暂时没有媒婆上门提亲,而顾老爷亦因为太过于宠溺女儿,似乎并不着急,从上几次蒋氏偶尔提起她的婚事被顾老爷一笔带过便可知,所以宝龄也乐得如此。
虽然婚事是迟早要面对的,但等到她熟悉了此地的一切再作打算也不迟。
而现在,似乎由不得她了。宝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连她自己都不想面对,那就是,青莲会与顾家联姻,不止是青莲会的需要,亦是顾家的需要。
可顾老爷身为商会的总掌舵人,又有阮家做靠山,似乎并不需要另外的力量来使顾家的地位更为稳固;而作为一个“官商之家”,与青莲会扯上关系也并不利于顾家,除非顾老爷另有打算。
这个打算在宝龄心里过了一遍,叫她背后忽然出了冷汗。可只一瞬间,她便将心底的想法生生地压了下去。因为说不通。阮氏是阮家的人,阮大帅是顾老爷的妻舅,也就是大舅子,顾老爷与阮家总是割不断关系了,他又怎么会不站在阮家这边,而投靠于青莲会?
一念至此,宝龄迟疑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么?”
顾老爷道:“青莲会的势力日益做大,你以为你那表舅愿意见到么?只是,青莲会在南北割据时便已存在,在北地亦广有人脉,如今虽算是天下大统,但其实北地与独立门户并无异。若能招和,想必你那表舅早已做了,只可惜,你那几位表姐早已出嫁,一时也并无其他契机罢了。”
顾老爷的几句话虽不甚明朗,但宝龄还是听懂了。她本以为这件事只关系到青莲会与顾家,原来,还有一个阮家,甚至是整个南北的局势宝龄忽然想起在阮素臣书房里看到的那本书,十几年前南北一场大战之后统一,北方自治,是华夏的封地,虽是每月按期纳贡,那里生活的老百姓也算是华夏国的子民,但终究曾被华北王统领了很长一段时日,所以人心如何,不得而知。
而青莲会在北地人脉广阔,便自然成了阮大帅的心腹大患与拉拢的目标,既然无法连根拔起,便只能招安。古来最常用的使其归顺的方法,便是联姻。只可惜,阮家的小姐,阮素臣的几位姐姐均已出嫁,所以,这一次邵家主动提出与顾家联姻,阮家自然是乐见其成。
宝龄盯着墙上斑驳的光影缓缓移动,不知沉默了多久,才听见自己一字一字地道:“爹,这件事,容我再考虑几日。”说罢,她转身出了仁福堂的花厅。
顾老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急在一时,邵家的意思是,先熟悉熟悉亦可。”
先熟悉熟悉?宝龄脚下微顿,才缓缓走出去。
肆拾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宝龄走后,祥福叔悄声走进屋子,只见顾老爷的身影沉浸在阴影里,竟是无比的落寞,祥福叔叹口气是道:“老爷,这样做,大小姐能答应么”
“为了大局,我不得不这么做,她不答应也得答应。”半响,顾老爷用稍显淡漠的语气道。
“这些老奴也晓得,但老奴是怕要大小姐突然接受这样的事,对她来说恐怕”
恐怕会闹得人仰马翻?顾老爷微微苦笑,他这个宝贝女儿的性子,他怎会不了解,只是他浓郁的眉头紧锁起来:又该如何叫她晓得,此刻待在这宅子里,或许比外头更为难以预料?他大手一挥,似乎颇为不耐的说道:“好了,什么都莫说了,你还嫌我不够烦么?”
“老爷!”祥福叔一凛,嘴唇颤抖,忽的跪了下去,“老奴没用,老奴该死,老奴没能替老爷分忧”
顾老爷幽幽的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他几乎大意地以为那些事就这么过去,却原来,一直并未过去,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也避不开,既然如此,不如先发制人。只是,有些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场。他用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叫她以为我实是恼了她,为了一己的安定,才让她代替安婳允了这门亲事也好”
祥福叔听的不太真切,却又听顾老爷随即不用置疑的语气道:“祥福,过几日,邵家会来接大小姐过去小住一段时日,你安排一下,找几个人看着,邵家的人来之前莫让大小姐出拂晓园半步!”
“老爷莫不是想强行将大小姐”祥福叔脸上忽的呈现一种震惊之色,自大小姐出生以来,老爷何曾如此对待过大小姐?
“该了结的总要有个了结。”顾老爷的声音悠远的传来。
没过几日,邵家向顾家提亲的事要传遍了整个顾府。一些人悄悄议论,邵家本是向二小姐提的亲,却没想到大小姐去了一趟老爷的书房之后,似乎变了。
有的说,怕是大小姐自己的主意,这位大小姐不是一向喜欢跟二小姐抢东西么?这不,见二小姐有人提亲,亦要一并抢过来,但心里不觉也想:这次大小姐真实笨了些,婚事岂同儿戏?何况那位未来的姑爷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厉害着呢。
有的说,十八年风水轮流转,大小姐这次怕是栽了。这桩婚事一瞧便知是个烫手山芋,谁也不想接,老爷与太太亦是左右为难。偏生这段日子老爷对两位小姐的态度好像来了个极大的转变。本是极疼大小姐对二小姐几乎到了疏忽的地步,可近来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恼了大小姐,反而对二小姐宠溺之极。所以,这桩婚事自然落在了大小姐的身上。太太是个软柿子,一向全凭老爷做主,如今又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里还能说什么?
这不,拂晓园前如今多少人守着?大小姐被怀疑与三姨奶奶的死有关时被禁了足,也不见那么多人。就是怕大小姐一个不留神又离家出走,逃出去,坏了老爷的大事。
大宅子里的风云变幻虽不如官场,但亦是一朝一个样,他们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些话传到大房,阮氏一双素手掀起帘子,望着窗外的春光,神色莫测,片刻吩咐贾妈妈:“去将我屋子里的燕窝拿去厨房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