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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队何在?”他从喉咙深处冷冷地蹦出几个字。
“已待命。”
“杀出重围去。”
楚白听见年轻的大帅一个字一个字仿佛利剑一般锐利,心中顿时一惊:“大帅,是否从长计议?此刻对方的情况不甚明了,敌在暗,我在明,倘若贸贸然。。。。。。恐怕不是上策。”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阮素臣目光蓦地一扫楚白,“难道你的上策便是任由他们潜伏在暗中,等待时机,再给我们致命一击?”
楚白被那目光看得心中一个激灵,连忙咬着牙道:“是!”
阮素臣飞快地转身朝城楼上走去,登高而望,那密密的丛林中仿佛十分安静,却也似乎安静得太过诡异了,他举起“千里眼”,朝远处望去,没错,这平静只是暂时的。树丛中密密麻麻的都是黑影,只是犹如经过精密的训练,竟是一动不动,宛如石雕一般。
这些人到底与这次爆炸有什么关系?又是些什么人?是否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倘若是,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让这些人静候在四周按兵不动,是为了什么?
但同时,阮素臣心底又不觉暗暗震惊,他从来不曾小觑过那个人,亦知道那人既然有心等待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任何安排与依仗,但事实还是有些将他震惊,那个人竟有这样一支仿佛经过绝对训练的部队,阮素臣虽不在军中长大,但此时也可看出来,那群人,绝对不是临时凑齐的乌合之众,也并非帮会中人,而仿佛是一支正规的部队。正因为如此,他心底的不安便更深。
接下去应该做什么?阮素臣并非将领,甚至自小未接触过带兵作战之事。他所有的所知,也不过纸上谈兵而已。
此刻若是阮文臣在,恐怕也好过自己吧?阮素臣心底讥诮地自语。
敌不动、我不动。这本是他明白的兵法。但此刻,他无法让自己处于这种不明不白的被动之中。
先是城南军防,接下来会是什么?
不能,决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
漫天余辉下,晚霞浸透了雕花格子上薄透的窗纸,照进永安阁。屋内入冬便常日燃着的壁炉,并不能驱散宝龄周身的寒冷。她坐在床畔,望着窗纸上晃动的人影,一阵阵的寒意在心头缓慢而坚定地蔓延。
忽地,一阵低沉而古怪的嗡鸣声响起,那声音仿佛隔得很远,却一会轻一会儿响,延绵不绝,如同前世她曾听见过的军事演习时拉响的警报。
她腾地站起来,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连生闪身而入,再次关上门,眼底有担忧与焦灼,看到她,才仿佛舒了一口气,侧身朝外望了望,低声道:“别怕,是城防所的警报。”
果然。
宝龄知道所谓的城防所,是设在南京城西的全城防御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城南军防。。。。。。”她急切地道。
连生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军防的几处军机要塞被炸了,所以现在全城戒备。”
全城戒备。。。。。。
宝龄蓦地一惊。忽然想到,按照阮素臣处事的手法,应当首先稳定民心才对,毕竟事情还未弄清,若贸贸然地将事情扩大,会弄得人心惶惶。然而此刻,他竟是让城防所拉响了警报,全城禁严,也就是说,他早已准备好一战。哪怕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也在所不惜。可那不像他会选择的路。
宝龄不知道,阮素臣此刻心里,已无法冷静。他早知那一战无法避免,心中有各种情绪夹杂着,所以,不觉急进。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抿着嘴,一动不动,良久才想起什么:“你怎么来了?外面的人。。。。。。”
她本不该在屋里的。虽然她也知道,阮素臣不会同意她出去,而出去了也根本做不了什么,但她不该如同此刻一样呆在屋里。
然而,方才她一踏出前厅的门槛,便被几个下人围住,美其名曰是要她回屋暂作休息,其实,她很明白,她是被看守了起来。
此刻的阮府中,除了阮素臣,没有人能下这样的命令。他不想让她出去,是为了她的安全,恐怕还有更深的原因吧?
只是,那个原因在她看来,那么荒谬可笑。
那个人那个很可能引起这次变故的人,此刻正处在千钧一发、风口浪尖上,又怎么可能来顾及她一个不相干的女子?
连生轻叹一口气:“是阮大哥,让我来陪着你。”
“外面的人不够么?还要加上一个你?”宝龄忽地冷笑。
连生张了张嘴,长长的睫毛垂下去,终是抿着唇不语。
宝龄叹息一声,罢了,这件事与他何干?就算是阮素臣,这样做,也并非哪里错了。她其实并不想这样,但心底纷杂烦乱的思绪让她的心情面临崩溃。
她控制不了。
“其实,你与阮大哥一样,心里已经想到了是谁做的吧?”良久,她听到连生幽幽的声音传来,蓦地抬起头。
那个少年的身影浮现在脑海。温柔如春水的微笑、深不可测的心。
倘若是,那么,他根本没有失忆。
心底一阵阵的凉意蔓延,她死死地咬着唇,不知不觉便咬出一道血痕。
“既然如此,就算你出去又有何用?谁也无法阻止那个人,十几年,他等了十几年便是为了这一刻,那是从上一代便早已注定了的局面,谁也无法打破,除非。。。。。。”
“除非什么?”宝龄脱口道。
“除非。。。。。。有一方彻底消失。”连生凝视着宝龄,冷静而缓慢地道。
心头一震,宝龄颓然地跨下肩膀,她用双手支撑着桌子,仿佛不是这样,便会倒下去:“可是连生,我该怎么办。。。。。。”
连生望着宝龄,面前的女子额前的碎发柔柔地垂下来,脸色有一种无助的苍白,那一刻,他的心轻轻地一刺,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将她抱紧在怀里,抓住她的手捂住她的耳朵,又用自己的双手蒙住她的眼睛:“这样就好了。”
宝龄怔怔地一动不动,听到连生轻柔的声音传来:“别看、别听、别想,什么都不要想,会过去的。有我在。”
当初那个小小的少年略显瘦弱的胳膊不知何时已变得坚硬而强壮,曾是她喜欢摸摸他的脸颊,抱抱他,如同弟弟一般,而此刻,他的怀抱却给了她最大的温暖与力量。
宝龄轻轻地吐了口气,闭上眼,没有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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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宝龄被一阵由远而近的警报声惊醒,她腾地坐起来,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靠着连生睡了一夜,而身边的少年为了怕吵醒她,竟是一动不动,半个胳膊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支撑着她的脑袋。
她略微一动,他也醒了,睁开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睛望着她,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
“我本来就睡的浅。”他摇摇头,轻柔的朝她笑笑。
她指了指他的胳膊:“我是说,我就这么睡着了,你的手是不是很麻?”
连生刚睡醒的样子很可爱,红红的嘴唇嘟起来,睫毛一颤一颤的,听到宝龄的话,有些羞涩的晃了晃胳膊:“没事。”
宝龄站起来,掀开珠帘朝窗外望去,几个守卫还在。她凝眉:“又拉警报了。”
连生亦跟着她走到窗口,若有所思的道:“我去看看。”
他推开门往外走,宝龄透过窗户看到他与那两个守卫不知说了些什么,神情有些凝重,待他回来之后,她连忙问:“怎么样了?”
“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阮大哥如今只调动了一支护卫军,在与城南军防外树林里的那群人开战。”
“为什么只调动一支护卫军?”宝龄虽不清楚阮系军的格局,但这样的时刻,阮素臣为何这样轻易?他绝不是个自信心膨胀的人,何况,对手也许是邵九。
连生凝眉道:“好像。。。。。军权握在一位姓马的副官手上,而那位那位马副官前几日正巧身体抱恙回了老家。”
马副官!马俊国的大伯!可是。。。。。竟然这么巧?
她想起有一日在阮素臣的书房偶遇过马俊国,她印象中的马俊国虽然不至于是个世外之人,他的家族背景让他无法真正的与世隔绝,但他似乎更喜欢无拘无束的享受,高朋满座,煮酒谈天,这才是适合他的,然而,他却突然与阮素臣走得越来越近,究竟是出于朋友的情谊相帮,还是。。。。。别有原因?
本来陷入沉思,而此刻的城南军防,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