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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由注意到他的用词,仅仅是他的喜好而不是规矩,尽管他的喜好便是必然要遵循的法则,可同样意味着,一切不止于此。陆由突然觉得,不止于此是一个这么让人无路可逃的词。
“不多。”徒千墨仿佛是给了颗定心丸。
“第一,我喜欢服从。”他说了这一句,陆由有些定心的松了口气。徒千墨却立刻道,“不是你的假作恭顺,而是真正的服从。自然,我不会苛求你的内心,但是,我强调,执行力。”
“第二。我崇尚秩序。”这一点陆由是确定的,只看刘颉在他面前的样子也知道。
“第三。我善于创新。”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牵起了嘴角,仿佛想到一个有趣的恶作剧的孩子。
陆由想起一个词,不寒而栗。
“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徒千墨很诚实,他说不多,就真的一点也不多。打开门,陆由紧紧跟在他后面,身后那一道狰狞的伤痕牵扯着他的腿,每走一步都痛得艰难。
走到客厅的时候,陆由突然停了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走下去,徒千墨没有给任何提示,径自坐在了沙发上。
客厅口跪着一个人。
尽管不敢认真去看,可只一眼间陆由也能判断,是很标准恭敬的一个姿势。双膝并得很紧,背很直,头是略略低着的,高举过头顶的双手托着一把尺子。他不知这人跪了多久,只是猜得出,时间应该很长了。尽管他捧着戒尺的手臂很正,但身子一直在忍不住地轻轻颤抖。这种颤抖当然不是不服从,只是因为服从了太久的体力不济。
那人看徒千墨坐在了沙发上,便很乖巧地团着膝盖转了个方向跪,转向的时候还是跪着,膝盖一点都不敢离开地面,甚至连手都不敢动一下。
陆由在他转向的瞬间看到了他的脸,被惊得身子一晃,这个用如此虔诚姿势跪在这里的,居然就是第一个民选偶像,已经成为了时代的符号和象征的,赵濮阳。
他现在依然记得赵濮阳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样子,那样强大的气场,真正的惟我独尊。
徒千墨转过了头望着陆由,“你做练习生的时候,前辈站着你就坐着的?”
陆由一时没反应过他的话,跪在那里的是赵濮阳,这个冲击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抬头。”徒千墨没再理会陆由。
一直保持着谦谨请罚姿势的赵濮阳缓缓抬起了头,陆由那一瞬间想起了一句很民间的话。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对方的眼睛那么亮,双眸中的光华竟是完胜秀场最巅峰的时刻。如果说,那时的他让人疯狂,现在的他,却不自禁地让人崇拜。当然,选秀已经结束了四年,现在的赵濮阳完全不必顶着明日之星总冠军的头衔了。只是,作为第一,他的意义终究不同,他和明日之星,已经成为了真正的荣辱与共,不可分割。没有人会刻意强调,但也绝不会有人忘记。陆由突然有一种无法为自己所控制的自惭形秽,哪怕那个人还跪着,可是自己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看清楚了?”徒千墨轻声问。
陆由是真的被震撼了。那个在舞台上掌控一切的王,连续三个月占据传媒绝对头条,他握住立麦时那种一片星光俱在脚下的气势。一句广告词很廉价,可是形容他,恰如其分,“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徒千墨提高了声音,“看清跪着的是谁了?”
陆由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一瞬间,陆由立刻悟过来了,连忙跪下。徒千墨却翘起了腿,将身子靠在了沙发背上。他的气场太足,让这个本来应该很舒服的姿势充满了威胁的力量。
看到陆由跪了下来,徒千墨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一次,对着陆由的方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陆由有些不解,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很静很好听,却隐隐带着威势,也有种回护的味道,“还不快去拿家法,别惹老师生气。”
说话的,居然是赵濮阳。
徒千墨微微一抬眼,“他还没行礼,你这个师兄当得倒不含糊。”
陆由听赵濮阳这么说也恍然悟到徒千墨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察言观色原本是他的强项,可是看赵濮阳捧着戒尺巴巴地跪着,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呢。
赵濮阳连忙道,“濮阳不敢。”
徒千墨没再说话,直等陆由真的拿来了藤条。
陆由并不是笨蛋,尽管进入徒家的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智商被强制压低了至少一半。可这种时候,也总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学着赵濮阳的样子跪下,也将藤条举了起来。他隐隐有些脸红,可想想连赵濮阳在徒千墨面前都只能跪着,自己又能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也是徒千墨的规矩吧。
徒千墨却没再看他,只是望着赵濮阳,“你既已拿出了师兄的架子——”他淡淡吩咐,“陆由,去替你师兄倒杯茶。”
“老师——”赵濮阳一瞬间竟有些慌乱。
“怎么?”徒千墨淡淡一笑。
赵濮阳不敢再说,陆由将藤条在膝前放下,起身恭恭敬敬地捧了茶过来,赵濮阳先对徒千墨伏了伏身子,才将手中捧着的戒尺放在一边,他这个动作让陆由恐惧了。原来,自己需要学的真的许多。
赵濮阳的皮肤很好,陆由甚至没想到,已经出道这么久的他皮肤居然还能这么好的,毕竟,艺人是很虐待自己的工作。赵濮阳望着双手向自己敬茶的陆由,先是点了点头,才轻声道,“谢谢你”,但茶却没有接。他说话的声音和唱歌时不大一样,但同样很好听。
“老师。濮阳受责是应该的。老师给的教训,濮阳不敢规避,只是,几位师兄都不在,濮阳不敢僭越——”他的话很有道理,也很规矩。
徒千墨道,“你不必紧张。他还不算正式入门,这杯茶,算他谢你刚才的提点。”
赵濮阳听徒千墨如此说,这才接过。 他将茶递到口边的时候,陆由分明看到赵濮阳的眸子里有隐忍之色,果然,这一杯喝下去,他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甚至下意识地,腿也并得更紧了。
只是陆由不敢多想,等赵濮阳喝完了就连忙接过茶杯,他暗暗揣摩着徒千墨习惯,还是立刻去厨房洗杯子。
徒千墨等陆由身影过了转角,才对跪在那里的赵濮阳道,“滋味如何?”
赵濮阳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老师,濮阳知道错了,求您罚濮阳吧,濮阳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再犯了。”
徒千墨挑起眉,笑容玩味,“不是故意的?”他说了这一句立刻严厉起来,“你是第一天进娱乐圈吗?”
赵濮阳知道自己犯了他的忌讳,连忙道,“是,是弟子说错了。明天有记者会,弟子不敢掌嘴,请您,请先记下吧。”
徒千墨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我不会掌你的嘴。上次的罚跪闹得沸沸扬扬,再弄出一个风波来又会有人说炒作,这种炒作,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是。”赵濮阳高举着戒尺的双臂挺得更直了些。
“所以,我喜欢这次的方式。只要你还懂得什么是尊重,就不会留痕迹,继续跪着吧。”他说到这里特地抬腕看了看表,“离两个小时还差得远呢。”
赵濮阳一张脸已经胀得通红,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耳边传来陆由涮洗杯子的声音便更是忍不住,“老师,今天是濮阳第一次做师兄,您留一点脸面给我吧,我,我愿意翻倍受罚——”
徒千墨瞥了他一眼,重新坐在沙发上,顺手将一摞报纸掷在他脚下,“我可以留脸面给你,记者会不会留脸面给你!濮阳,如果自己都做不到自律,别人更没有义务体谅你。我今天不磨着你自己说,提前打声招呼,两小时绝不是时限,你给我忍着,什么时候我认为你学会了,什么时候许你去厕所。当然,你若是忍不住——”他说到这里看到陆由已经洗好了杯子回来,继续道,“你是他的师兄,但先是我的弟子,丢人,也先丢得是我的人,你该知道,让我丢人是什么后果。”
陆由看徒千墨教训弟子时绝不同于平常的样子,甚至和刚才在游戏室里鞭打他也不一样,他不敢说什么,连忙重新捧着藤条跪了。
只看散在地上的报纸,他也知道赵濮阳今天挨罚是为了什么。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更加上别有用心的人炒作,扯上选秀明星的素质问题,更是着意不放过了。赵濮阳树大招风,被人抹黑是必然的,但这次的事,看徒千墨的样子,应该不是冤枉。比较一致的说法是,粉丝见面会上,赵濮阳耍大牌故意迟到了两小时,他人本来已经到了会场,却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