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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彩排过关那日,全员串上一遍,一个趾高气扬的太监过来看了一盏茶时间,便在一本簿子上用红笔划上一个圈,转到下一个园子去了。余下一个小太监来看我们演完。那小太监评点甚是尖刻,但似又是内行,处处指责竟是一针见血。老爷子连连点头,叠声应是。我不由多看了那小太监几眼,只见他腰排上写着“崔生”。
那崔生看过一遍后坐下来喝歇茶。小良殷切地端了茶水上去,他一饮竟,竟直接吐出口来。“这糟水也拿给咱家?换净水来!”小良忙又去换净水。
趁这档儿,罗七凭他一张巧嘴撬出了些消息来。那崔生太监说到了排了第三位那班戏子,我一听之下心底咯噔一声。濡软凄迷之音,宛然之句诸多形容到似是江南的越剧!
我小心地挪过去些,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许是动作太大,崔生太监斜了我一眼,突然跳起来惊斥道:“怎么?这里竟有胡人!”我一时傻在原地。“来人!”伍老爷子一见不对劲,忙上去道:“大人!大人!这是草民班子里一个打杂的,并非胡虏”“你胆敢收养胡人?!”崔生竖起眉毛,嘴脸尖刻。我忙和众人齐跪在地,冷汗直下。“大人息怒!此人不过瞳色特殊,您瞧那模样,哪有半点胡人的样子?贱民可拿这条老命做赌,他绝非胡人之嗣!”我惊愕地看了眼老爷子,咬着牙面作惶恐地埋下头去。崔生太监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会儿,终于一挥手,面色不善地一脚踹来,“呸”地一声拂袖而去。小良的脸上略显出了一丝幸灾乐祸之色。
我被踹翻在地。那一脚着实重,好在是我不是老爷子。我也算是个练家子,这点力道不至使我受伤。只是一时胸闷,气血翻腾了一阵。阿林和小眉待那太监一脸晦气趾高气昂地走了,忙上来扶我。我朝他们笑笑道:“没事。”随即感激地看向了老爷子。老爷子只是一叹,背过身回房去了。我顿是无比亏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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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是阿林送的我回房。天色已夜了,他替我揉了瘀青便早早躺下睡去。我知道他是为着什么。我同他说今夜是那个日子。我不晓得那人会否来,只怕这皇宫也拦他不得,因此便睁着眼直坐到半夜。
但我竟是料错。他非但没来,而且我仅存的一点药膏也自此用尽。我半夜迷糊睡着了过去,第二日醒来竟是在榻上。想必是阿林将我弄到床上去的,此刻天大早,却不见他人了。
待我方要着衣起身,阿林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餐食,放到桌上来替我穿戴,我站在那儿看着他修长苍白的指尖绕过衣襟,带着薄茧的手拉挺了我的衣摆,拍拍我的背道:“好了。”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许久没练剑,原来的茧已尽数退了下去,生嫩得无缚鸡之力,顿觉一阵莫名难受与惭愧。我道:“阿林他昨夜没来。”阿林只是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吃饭。”
我跳过去,打探般小心道:“谢谢。”阿林别过头,有些不自然地道:“是你自个儿回床上去的。”我狗腿而狡黠地笑了起来:“我还没说谢你啥呢。现在到要好好谢谢你了!”阿林瞪了我一眼,起身走出去不再理会我。我窃笑着喝起粥来。阿林不爱听人答谢,一听到谢字便窘迫得不知该往哪里放手脚,这是我偶然发觉的。
用毕了早饭,才觉大伙儿都已到齐,正在排台子作最后一场排演。就连老爷子也有了一丝紧张之色。是哇,这一回可不像上一次了,圣上是真真就在眼前仔细看的,一个差错,脑袋可就保不准了。我忙跑到自己位子上去,抱起胡琴来。老爷子冲我点一点头,便忙着排开众人,见乐者皆已备齐,便沉声喝始。我吊一高调,咿咿呀呀拉开了。故事讲的是个书生自小寒窗苦读数十载,考场犹如拦路虎,灾难如阵势在他面前展开一波又一波停不得,终于小生熬成老生,许了婚约的姑娘家熬成老婆娘,终于被他走了运寻到了门路,找到了个名门望族作保荐,还捡中便宜被答应了娶那族的小姐,可那族虽已答应,他却乐坏了,喝过了头被困在了人家家宅后院里迷了路,左突右冲最后跌进湖里断送一生。罗七饰一丑角,为书生出谋划策,出场两回。小良饰小生,老爷子饰老生。阿青饰那风华绝代的小姐,小眉饰被抛弃了的婆娘,其余皆是“拦路虎”:官场上的考官及院子里的碎石落花。走过场便罢。
我将这戏改成京剧,十分中意其中老生独唱冤晦的那一段快板和小眉哀怨的诉词,我把调儿,他们便和着我的调儿唱。最初唱京腔需得我唱一句,他们跟一句才成,现在个把月的工夫,京韵的调儿已在他们腔内成形,认真演来,竟是出奇一出好戏。我一边隐约自豪却一边惊惶地思索。若非我教来京戏,伍戏班怎会被湘王府相中?又怎会演变至此?说来竟皆是我的缘故。上午排了一回,下午老爷子借以对音之名又寻上我,两个商量了一阵,觉着这戏不得不演。“咱要对的是皇上,这《碎花阵》是两重天,演好了好看,演差了不知所云。皇上取决咱们的性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若是没了命,还谈何逃脱?这戏得演。”老爷子忧心忡忡地说。我觉着不对,却也无更好的办法,只是叹气。“说不准若是演好了,还能请皇上给咱们点特权?”小眉在一旁迟疑地插嘴道。“痴心妄想。顶多封个什么称号的”我气一松,敲了一下小眉的脑袋,手忽地停在半空不动了。
“爷爷,就照你说的办吧。”我顿了顿道
作者有话要说:少了一点儿赶得太急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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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明儿个既要出演,你可切切打点好了。”老爷子最终说了一句,疲惫地踏出门去了。我和阿林相顾无言,过了许久,一个太监进来传话。命众人沐浴更衣,今晚不得喝茶、饮酒伤嗓,吃食也较之以往清淡更胜一筹。今夜要沐浴一次,明早起个大早也得沐浴一次。早起是为着干发。众人纷纷散去用饭沐浴。我也难得同大伙儿一起吃了一回,因为那太监盯梢。饭后我没洗,阿林便洗去了我那份沐浴的时间。我用水把头发浇了个透湿竟也瞒了过去。夜里宵禁严得厉害,我本以为会辗转反侧无法安寝,谁料头一沾枕即安眠,倒是阿林,我第二日早起时发觉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我用老办法骗过了那太监,阿林似是明白了我现下无法伪装的窘境,也分外配合。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大气儿不敢喘上一口。
卯时一辆玲珑小车驶过来,载了众人上去。我同乐师们坐在一道儿,听到车慢慢驶离了小院,心也开始跳得快了。
不大一会儿,戏乐声已渐渐相近,同车的乐师俱是一幅惊惶之色,我看向他们,拍拍老张的肩,安抚他们的紧张。毕竟这戏可不是民间随随便便的一演。
车终于停下了。
这是比上一次排场更大的阵仗,我同一对戏子胆战心惊地下车来,随着一个太监一声不吭地小步穿过两旁的侍卫队,垂着眼睛飞快地向后台步去。别的人也同样大气不敢出,规规矩矩按照当初太监的指示,鱼贯而入,丝毫不敢逾矩,直过了那威严的阵势才舒得一口气。
这便是那正规顶紧要的后台了。什么妆奁脂粉,花枪锣鼓一应俱全。便连我在此国不甚风行的胡琴也有数把。只不过此国胡琴奇特,有三根弦,我很久才适应过来。三弦较之双弦,音域要更阔上一些。
后台里已有许多班子忙活着了 。我等的到来无疑加重了忙碌。一个小太监来领我们到了专属我们的地儿,指了指一片小竹椅道声:“喏。”老爷子便带着我们过去了。这一回我可算大开了眼界。上一回过早入房,未见得那众派,此刻却正如百鸟争鸣,数千珠玉罗列各色珍奇斗异。那最浅淡色着施脂的是太皇曾最是喜欢的清派,于那清派之中,我却见到一个面熟之人,正是当日在楼内得罪众人的那一小僮,不想他穿了一身浅蓝宽袖宽腰的鱼纹戏服,淡施薄粉,竟袅袅好一个青衣旦!淡师傅的武旦流自不必说,其门下弟子正在着装,戏衣一上身,便霎时化了妖,夺人双目,令人欲罢不能。这已两个流派。我镇镇心神,遂命同众人一同行动起来。正替伍爷子描额之际,又一队人马掀带着一阵香风而来,伍爷子指着为首那身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