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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中影见那人合中身材,精气外露。手中握了一把剑,剑身甚长,较寻常剑足足长出尺许。一身夷人打扮,双目圆睁,对着岳中影不住的打量,满是怀疑之色。岳中影拱手见礼,道:“晚辈岳中影拜见前辈。”
步江尘拍着岳中影肩膀,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礼了,这位是滇西哀牢山巨灵洞主桑真桑老儿,桑老儿是和夷人,最烦咱们汉人的礼节。不过,桑老儿哀牢山三十六式乱披风剑法,快如骤雨,剑势凌厉,号称天南第一快剑,小兄弟你可要小心了。”说着走开,坐到了吴剑杰之侧。
岳中影知他好意提醒,心中好生感激,只是不便相谢。当即向桑真道:“桑前辈,请。”心想他是江湖前辈,自重身份,必然不会先行出手,当下捏个剑诀,便欲出剑。
第七回 少年英雄谁堪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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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桑真是湘西夷人,素来以力服人,全然不知谦退逊让之道,他听岳中影口中言请,便毫不客气,挥剑便刺,那还管什么打架比武的种种规矩身份。岳中影一剑尚未攻出,桑真剑势闪闪,已经刺到岳中影面门,那剑势之快,势不可挡。岳中影急忙举剑一封,急向后飘开尺许,心中暗道:“好快的剑,果然不负快剑之名。”
桑真一剑刺出,诸数后招便顺势倾泄而出。岳中影只觉眼前剑影重重,实不知如何抵挡,更惶论反击,只把一柄长剑使开,只在周身咫尺之间,急速飞舞,将桑真攻势挡在身外。他第一招便失却先机,一时间便成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桑真这三十六式剑法,式式唯求更快更狠,不求招式变化之妙。唯其凌厉快捷,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比一剑,剑招连绵不绝,招式之间绝无停滞粘连之出。且一旦出剑,不到伤敌,绝不收势,片刻之间,便已经刺出了十余剑。
岳中影虽然被桑真压在下风,只能奋力自保,长剑在周身环绕。桑真剑势虽快,出招收招,总在数尺距离,岳中影剑取守势,每一剑出,剑势吞吐变化却总在尺许之内,这一远一近,虽相较无及,在高手对绝中,却大有奇效。岳中影虽被动挨打,但全取守势,以求自保却无大碍,桑真剑法虽强,一时间想要伤他,却也非易事。只见桑真剑法逐渐展开,叮叮叮兵刃相击之声愈来愈快,渐渐竟然成一线。
围观众人皆是武林中甚有名望之辈,受段思平之邀,隐居在此,平常无事,不免相互切磋,对桑真剑法之快,深有感受。大家虽不原自认技不如人,但自觉要挡住桑真这一波又一波的快剑冲击,的确并非易事。因而,大家见岳中影虽处下风,剑法抑而不乱,进退趋让,从容不迫,不由得都点点头,暗想:“董老弟说这小子武功卓绝,剑法已臻一流,倒也并非全然是夸大之辞。”
片刻之间,桑真这三十六式快剑行将使尽,虽处上风,却始终不能伤岳中影半分,又桑真不由得心中暗有急燥之意,口中呜呜乱骂,长剑越使越快。他口中所骂,尽是蛮语,岳中影是全然不懂,倒也不受其影响,但桑真越骂越响,虽对其剑法优劣无甚裨益,却大长气势,只见喝骂连连,剑光霍霍,越打越是激烈。
桑真剑法越来越快,然而岳中影却渐渐觉得桑真剑法虽强,倒也并非全然无懈可击。剑招过于求快求狠,便少了招式上变化的灵动。一般高手,在他快剑急攻之下,自然难以抵挡,大多数招或数十招,便即落败,极少有人能够使到百招之外,他剑法中在破绽便难以便人发现。此时岳中影同他拆了已经近百招,渐觉得这快剑虽然厉害,但招式太过单一,得其快而失其变,每一剑刺出,总在他双目、咽喉、前胸等要害处闪动,但求一击致命,极少有精妙的变化,便如那夜山洪倾泄,虽水流湍极,前后浪相继而至,然遇上那巨石,终究顺势而空,费而无功。岳中影此时对他剑法变化了然于胸,即使闭目使剑,只须凭借剑风所向,便可知桑真剑刺之处,只要守住这几处要害,随手出剑,便可轻易将桑真攻势化解。
刹那间,岳中影心思数转,早已经想出取胜之法。蓦觉桑真剑刺已腹,心中己知他下一剑必是因势利导,剑撩自己前胸。当下长剑一震,当胸平平刺出。果见桑真长剑上挑,划向他胸口。岳中影剑身一转一沉,便已经贴上敌剑,当下就势一绕,这一绕之劲,极是威猛,便迫着桑真长剑承随着他剑势翻转。
桑真心中大惊,急欲抽剑,但岳中影这一剑深思熟虑,正是破解桑真快剑的绝妙法门,岂能轻易让他长剑脱身。转瞬间,桑真长剑已经随着岳中影之剑转了十几圈,桑真心知如若再不弃剑,只须岳中影再转得数圈,自已长剑必将折断,那时岳中影跟进一击,自己不死亦是重伤。想到这里,桑真心念一灰,便欲弃剑认输。
却不料便在此时,岳中影长剑一震,竟将桑真长剑震开。紧接着,岳中影剑势左右劈出,守住自已门户,身子一飘,退后丈余,收剑而立。
桑真蓦然间一呆,不知道是该上前再打,还是该弃剑认输,只听岳中影拱手道:“桑前辈剑法高明,再打下去,只怕晚辈难以招架,不如就此罢手如何。”那桑真万料不到岳中影明明即将取胜,却又突然罢手,他虽是夷人,却也不由得心中感动,当即道:“小兄弟剑法不错,强过小老儿许多,以后若有机会,当再向小兄弟指教。”岳中影忙道:“晚辈年幼学浅,指教二字如何敢当。”桑真见岳中影武功即高,为人又是谦逊,心中越发佩服。
却听廊下一人道:“嘿嘿嘿,打不过人家,你便告起饶来,桑老儿,你也忒没甚志气。”桑真怒道:“耶律德明,你放什么狗屁,你若真英雄,便下来试试。”那耶律德明嘿嘿一笑,道:“试试便试试,难道在下怕了不成。”说着,便自那廊下跳了出来。岳中影细细打量那人,只见他身量甚高,满脸好勇之气,手中提了一根狠牙棒,端地是霸气十足。
却听桑真冷笑道:“嘿嘿,耶律小子,你逞什么威风,果真那么英雄,怎不滚回你的契丹国做你有王爷去。”耶律德明本是契丹皇族,因牵连谋反大罪,南逃中原,又被契丹武士追杀,不得己才来南诏。他为人甚是粗鲁莽撞,又不谙人情世故,所以常常与同伴不和,这桑真亦是一般脾气,两人互相看不起对方,是以常常争斗,只不过两人皆是客居,又彼此忌惮对方了得,倒也不敢轻易破脸,只不过相互冷嘲热讽而己。
桑真知道耶律德明弃国外逃,是他命门,是以一旦争吵,便刺他痛处,果然耶律德明一听此言,立时怒气勃发,满脸胀得通红,却不知道如何回嘴。岳中影见他虽是威猛汉子,却被桑真一语中伤,说不出话来,心中知道他故国难回之痛,不由得想起南思昭来,便暗暗生出同情性命怜悯之意。
桑真见耶律德明怒意越盛,心中暗暗忌惮,冷哼一声,道:“桑某是输了,嘿嘿,看你能不能赢。”说着,跃进游廊。
那耶律德明见桑真退下,怒意稍退,剽悍的脸上似乎有些伤感之色,似是忆起了以往伤心之事。过了许久,方始回过神来,将那狠牙棒呼得一声,在头顶抡了一圈,道:“小兄弟,来罢。在下试试你究竟有多利害。”说着,那狠牙棒突然一顿,便如泰山压顶一般,向岳中影砸了下来。
岳中影见那狼牙棒较战阵中所用较小,棒头长尖刺亦只有寸许,较战阵之中短了许多。如此一来,棒上威力稍减,但因岳刃稍小,棒头之重量稍减,棒上变他便多了几分。但即便如此,那棒势依然十分沉重,岳中影不敢招架急忙闪过。那狠牙棒便即走空,直砸向地面。耶律德明不待棒头触地,猛然间一声大喝,将那下砸之力化做横扫之势,向岳中影双腿扫来。岳中影急忙长剑一点,正点在那狼牙棒头,狼牙棒稍稍一沉,岳中影便借势而起,猛向上蹿起丈余。
耶律德明喝道:“好,小心了。”手臂一收,那狼牙棒忽地一跳,直跟着岳中影上跳之势,砸他下盘。岳中影惊道:“此人好大的膂力。”狼牙棒甚是沉重,怕有五十来斤,但耶律德明使将出来,竟如手中挥了一根枯木棒一般,随手挥洒,举重若轻,这份膂力,当真世所少有。
岳中影见耶律德明这一撩之势,将他下盘数尺内尽数封死,此时他身在空中,无法借力转身,亦无法避让当下只得长剑再次下点,意欲借势再起。哪料道耶律德明像貌粗豪,武功上却有过人之处,见岳中影长剑下点,心中已然料到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