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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袖玉花开-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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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袖方才被蛇群逼得气喘,又被泽酉一身熟悉的着扮逼得回思得急恼,只听得对方将自己名讳严肃一吼,心口一个扑腾扑得有些抽。泽酉往下的话却没听,她只觉得有些讶然。她丢了的记忆里头,究竟发生过怎样难以启齿的掌故,竟叫个没名头的小仙,却也将她认得分外清透了?
  她晓得,九重天阙这块宝地儿,乃是个好闻不出门,坏名传千里的地儿。她决然没有闯出譬如远古神坻射日斩魔那般功绩的本事,便只能捞得个偷天换日,九州分甭的坏名角儿。
  玉袖顿然心惊,这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一桩馇儿
  泽酉的心上人乃是玉袖的三舅舅,但小时候那两位从来似一对连体的黄白鸭蛋,她跟在后头遭到心上人的挤兑不少。但泽酉体谅玉袖的心肠不坏,且分外照顾她些,便有些忧然道:“你两百多年前的训饬还没尝够,傍今下凡是想找罪受的意思么?”话毕,将凤晞轻轻一望。
  玉袖懵然,还没搞懂。
  泽酉本着一双儿女两情坚,休得棒打鸳鸯作话传的理儿,不能直截将玉袖绑回九重天,免教自己落了旁人口实。却又敁敠着思忖,若说要替她批八字,大约不能教她信服,不如将谶谏化首七言同她道:“碌碌樗栎还似兰,翩翩文堇怎掩哀。天赐秦仪招人觊,堪怜俊秀遇土埋。你还是回九重天避避难罢。”
  玉袖反复将此言推敲了两遍,因她头里将学业弄得很不像样,此番便也推得更不像样。此言左右也是说她前途堪忧,需回爹娘的羽翼下躲一躲难,但她以为此举很没有道理。这便譬如你要做一件相当着紧的事,却晓得前方多桀,便不去了么?又譬如你晓得手头上做的这桩馇儿没好结果,便也不做了么?人之初初诞生,注定一世历生老病死,活着,享受的就是一个喜怒哀乐的过程。
  玉袖一面钦佩自己的思想委实超俗,一面打腹稿,组织个婉转的语言拒绝泽酉的好意,表明她的决心。凤晞抢了一步挡在面前,愁眉忧问:“姑娘的话关系厉害,望乞明释。”
  泽酉凉凉望了他一眼,退了一步,狐狸面罩上的那丝细缝眼狐光凛然。
  凤晞冷了脸,抿嘴不悦,想再做个诚恳的询问。玉袖却将他打断:“身为神仙,呃,上仙,呃,很神的上仙,救死扶伤,平定八荒,乃是本责。即便”她卡了卡,思索了一阵:“即便有些小伤小病,那也是,虽疼犹荣。”这番话虽说与她的本性有些出入和瑕疵,但这番话多么气概。她觉得这是她万八千年来,最义正言辞的一番话,最有侠气性的一瞬间。
  玉袖斜斜将狐狸面具一瞟,大约因灼灼艳阳的角度有些曲,那张面具似在抽经
  泽酉取出一枚通体黑曜色的丹药子,递与她道:“遇难时也算救命的药,大约能撑到摘得西天梵境的阎浮果。”
  西天梵境的阎浮果,玉袖却听说过,起死人而肉白骨之圣果。
  说到盗阎浮果,没存个数万年的修为,怕是缺胳膊断腿也盗不得。遑论玉袖一身雕虫小技,不是直接去送死么。
  她怔怔望着药丸,忧郁地哀叹她那微薄的修为。凤晞不知何时道了答,拽了她离去。身后只听谁在喃喃振词:“白泽之后,大地之母,扶民济贫,护天守地”林中似有群蛇嘶鸣。
  他们赶回十里长亭时,方兰将厚厚一打金票送至,遂回了客栈。
  禾寻与绿颐悠闲地吃茶。
  凤晞挨着禾寻坐下。玉袖叉腰气问:“你们竟回得这样得快?”绿颐腼腆一笑,考量着做怎样的致歉才能令她败败火气。玉袖看着禾寻再问道:“那些蛇不是不怕你么,你不是说种族不同么?”
  禾寻气定神闲地点头,解释道:“哦,突然想到能隐身,便隐了,再招了朵云腾回来。”他眯着眼,嘴纹深陷:“禾寻记得上仙也能隐,上仙不会没想到这个主意罢,那这样真是太”最后的“笨”字没脱口,生生被玉袖扼尾:“哦,本仙自然想到了,但跑步有益有益身心健康。”
  禾寻敛了笑,再点点头:“上仙说得对,平日里是要多运动运动。”
  玉袖抹了把下颌,疑问:“是啊,那你方才为什么没跑回来?”
  禾寻执扇敲着手心,“因时间不够,怕你们先到要等我们,我不大习惯令旁人候着。”
  玉袖状似恍然大悟,将握拳的右手往左掌一敲,笑道:“这样罢,你再去跑一遍?”
  禾寻:“”
  临近酉时三刻,碧海涛声砰湃,暮阳斜照湖水,金粼层层叠叠。十里长亭内,人去楼空,四方水榭旁,渔家收网。郁葱的松柏间,行出麻衣粗布者,虽白鬓银须,面容沧桑。步履间却见昔日亭亭之影。
  险些忘了,陈主名唤薛谨。玉袖将恁般麻衣妆扮的专情种望着,有些戚戚然。他同青珂大约是有什么误会,方不可挽回到今日的田地。即便能教他回去见一见她,也莫能改变什么。
  比约定早了一刻,玉袖出神出得深邃,鬓旁的三根翎羽被他携来的清新绿风带得瘙痒了凝肤,闻得微微青黛花香,像吟唱着一篇史诗宏歌而来,顿时回首望去,薛谨已立于二楼水榭,笑得沧桑:“我晓得能见她,便急切了些,来早了。”
  未将君主的派头摆上,想来将红尘俗物丢干净了。
  绿颐递了株瑶草,说是能果腹多月,并凝了凝薛谨。玉袖方思及,要劳烦陈主躲个三四月不吃半个果蔗,怕没帮他圆个念想,他便饿死了,这就不大好了。
  思此,觉得绿颐果然很贴心。
  玉袖赞道:“绿颐想得确然周道。”
  绿颐迷茫半晌,方迷茫道:“这个问题都应该想到罢。”说着,其他人点头,她又问玉袖:“袖袖难道没考虑到么?”
  玉袖额上的汗顿时密了数层,呆呆眺望远处碧山披霞,又呆呆收回,端出一副才不是的形容,镇静道:“咳,我早有先见,只不过想让绿颐出一出风头。”话完,立时接过瑶草,交于薛谨吩咐道:“你于香囊里冥坐的几月,只能听得外头片把声音,待此事了结,我再将你放出来。”
  他沉默片刻,表示同意。
  临行际,禾寻单与玉袖道:“万事小心。”
  难得他作出一番担忧的形容,她十分受恳地点了点头。
  大家道个别,玉袖转望遥遥九重天阙,心中一片怅然。
  作者有话要说:  





☆、九重天(一)

  且说玉袖此番心里怅然不迭,并不为别的,乃是与大罗天顶顶上头的凌霄殿委实不对盘。
  玉袖小时候是由阿爹带着入殿寻缙文。有一回便不幸将天帝给遇着了。甚不巧的是,天帝第一眼便将她相中,咳,相中做儿媳了。
  那日,阿爹因在凡间得了两桩彩头物,携了她特来缙文的天府宫转转。爹的年岁可谓正值刚阳之年,且生来仙胎,不比各路于尘世历练过的元君,在诸道上参得不够净透。便分外爱同缙文抬杠,时常将一因一句话不投机,便将老君撰写的几本子道法拿来斗一斗。
  正巧于他俩分证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外头小仙童便知会缙文,天帝造访潭府。他们一听,大惊,立时将打结的双脚转得没住。
  缙文欲令阿爹将玉袖先带走,或支使个仙障,将她隐得秘一些,而她后脚却已经从耳室蹦出来了。
  说起来,那时小仙童的这道通报也短,没等缙文打好掩饰,天帝的仙姿已转到了门阃前头,仙气凌人地与玉袖对上一眼。
  她甚不争气地打了个哆嗦。
  阿爹也甚不争气地打了个哆嗦。阿爹打的这个哆嗦的名目,主要还是临出门前,娘亲千叮咛万嘱咐,莫将袖袖与天族的人瞧见,她便千恩万谢了。阿爹满口做应承,方能将她带来缙文这里坐坐。
  然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越怕什么,偏就碰上什么。爹心里满是懊悔。
  天帝朝玉袖挥了挥手。
  她因小时候不懂如何通过一双眼来揣摩人的想法,见天帝同她和蔼的挥手,她便颤呼呼挪过去,竖起耳朵听他道:“唔,这个小东西便是婴华生的姑娘?模样有她娘几分影子,再长些日子必然是不能差去的。”这句话,大约是一句夸她的话。她蹲在蒲扇大的巴掌下,默默的开心。
  阿爹在一旁干干笑了两下。
  天帝又道:“玉箐的阿衡长得也周正,但到底是个男儿,没承翎雀的身份和一身仙力。”
  阿爹拱拱手道:“臣下得此女,已然是天恩浩荡。阿衡且端正长大便好,将来娶了媳妇,总要领一处封地离家去的。袖袖却是要在园里辟出屋子来招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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