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何红药厉声道:“他躲在哪里?”青青向峭壁一指道:“那
石壁上有一个洞,爹爹就住在这里面。”何红药侧头想了一会,
记得当年金蛇郎君藏身之处确是在此左近,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咱们上去见他。”青青见她神色甚是可怖,虽然自己死
志已决,却也不禁打了个寒噤。
两人绕道盘向峭壁顶上,走出数十步,忽听得转角处传
来笑语之声。
何红药拉着青青往草丛里一缩,右手五根带着钢套的指
甲抵住她咽喉,低声喝道:“不许作声!”从草丛中望出去,只
见一个老道和一个中年人谈笑而来。
青青认得是木桑道人和袁承志的大师兄铜笔铁算盘黄
真,这两人武功都远胜何红药,但自己只要一动,五枚毒指
甲不免立时嵌入喉头,只听黄真笑道:“师父他老人家这几天
就快上山啦。小师弟总也是日内便到。道长不愁没下棋的对
手。”木桑笑道:“要不是贪下棋,你们华山派聚会,我老道
巴巴的赶来干么呀?凑热闹么?”两人一路说笑,逐渐远去。
何红药深知华山派的厉害,听说他们要在此聚会,心想
险地不可多耽,当下伏低身子,慢慢爬到峭壁之侧,从背囊
里取出绳索,一端缚住了一棵老树,另一端缚着自己和青青,
缓缓缒下。青青忽然见到峭壁上的洞穴,叫道:“是这里了!”
何红药心中突突乱跳,数十年来,长日凝思,深宵梦回,
无一刻不是想到与这负心人重行会面的情景,或许,要狠狠
折磨他一番,再将他打死,又或许,竟会硬不起心肠而饶了
他,内心深处,实盼他能回心转意,又和自己重圆旧梦,即
使他要狠狠的鞭打自己一顿出气,那也由得他,这时相见在
即,只觉身子发颤,手心里都是冷汗。
她右手乱挖乱撬,把洞穴周围的砖石青草拨开。何红药
命青青先进洞去,掌心中扣了剧毒钢套,谨防金蛇郎君突袭。
青青进洞之后,早已泪如雨下,越向内走,越是哭得抽
抽噎噎。进不数步,洞内已是一团漆黑。何红药打亮火折,点
燃了绳索,命青青拿在手里,照亮路径。青青一呆,心想:
“烧了绳索,怎生回上去?我反正是死在这里陪爹爹妈妈的了,
难道她也不回去?”
何红药愈向内走,愈觉山洞不是有人居住的模样,疑心
大盛,突然一把叉住青青的脖子,喝道:“你对老娘捣鬼,可
教你不得好死!”
蓦地里寒风飒然袭体,火光颤动,来到了空廓之处,有
如一间石室。何红药心中一震,举起绳索四下照看,只见四
壁刻着无数武功图形,一行字写道:“重宝秘术,付与有缘,
入我门来,遇祸莫怨。”金蛇郎君和她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
给她绘过肖像,题过字,他的笔迹早已深印心里,这四行字
果然是他手笔,只是文字在壁,人却不见,不觉心痛如绞,高
声叫道:“雪宜,你出来!我决不伤你。”这一声叫喊,只震
得泥尘四下扑疏疏的乱落。
她回头厉声问青青道:“他哪里去了?”青青哭着往地下
一指,道:“他在这里!”何红药眼前一黑,伸手抓住青青手
腕,险些儿晕倒,嘶哑了嗓子问道:“甚么?”
青青道:“爹爹葬在这里。”何红药道:“哦……原来……
他……他已经死了。”这时再也支持不住,腾的一声,跌坐在
金蛇郎君平昔打坐的那块岩石上,右手抚住了头,心中悲苦
之极,数十年蕴积的怨毒一时尽解,旧时的柔情蜜意陡然间
又回到了心头,低声道:“你出去吧,我饶了你啦!”
青青见她如此悲苦,不觉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想起爹爹
对她不起,袁承志也是这般负心,两人实是同病相怜,忽然
扑过去抱住了她,放声痛哭起来。
何红药道:“快出去,绳子再烧一阵,你永远回不上去了。”
青青道:“你呢?”何红药道:“我在这里陪你爹爹!”青青道:
“我也不上去了。”何红药陷入沉思,对青青不再理会,忽然
伸手在地下如痴如狂般挖了起来。
青青惊道:“你干甚么?”何红药凄然道:“我想了他二十
年,人见不到,见见他的骨头也是好的。”青青见她神色大变,
心中又惊又怕。
何红药一只右掌犹如一把铁锹,不住在泥土中掏挖,挖
了好一阵,坑中已露出一堆骨殖,正是袁承志当年所葬的金
蛇郎君骸骨。青青扑在父亲的遗骨上,纵声痛哭。
何红药再挖一阵,倏地在土坑中捧起一个骷髅头来,抱
在怀里,又哭又亲,叫道:“夏郎,夏郎,我来瞧你啦!”一
会又低低的唱歌,唱的是摆夷小曲,青青一句不懂。
何红药闹了一阵,把骷髅凑到嘴边狂吻;突然惊呼,只
觉面颊上被尖利之物刺了一下。她把骷髅往外一挪,在火光
下细看时,只见骷髅的牙齿中牢牢咬着一根小小金钗。金钗
极短,初时竟没瞧见。何红药伸手去拔,竟拔不下来,想是
金蛇郎君临死时用力咬住,直到肌肉烂完,金钗仍然咬在嘴
里。何红药伸指插到骷髅口中用力扳动,骷髅牙齿脱落,金
钗跌在地下。她捡了起来,拭去尘土,不由得脸色大变,厉
声问道:“你妈妈名叫‘温仪’?”青青点了点头。
何红药悲怒交集,咬牙切齿的道:“好,好,你临死还是
记着那个贱婢,把她的钗子咬在口里!”望着金钗上刻着的
“温仪”两字,眼中如要喷出火来,突然把钗子放入口里,乱
咬乱嚼,只刺得满口都是鲜血。
青青见她如疯似狂,神智已乱,心想两人毕命之期便在
眼前,从背囊中取出母亲的骨灰坛,解开坛上缚着的牛皮,倒
转坛子,把骨灰缓缓倾入坑中。何红药呆了一呆,喝道:“你
干甚么?”青青不答,倒完骨灰后,把泥土扒着掩上,心中默
默祷祝:“爹娘在天之灵有知,女儿已完成了你们合葬的心
愿。”
何红药夺过灰坛一瞧,恍然而悟,叫道:“这是你母亲的
骨灰?”青青缓缓点了点头。何红药反手一掌,青青身子一缩,
没能避开,这一掌正打在她肩头之上,一个踉跄,险些儿跌
倒。何红药狂叫:“不许你们合葬,不许你们合葬!”用手乱
扒,但骨灰已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再也分拆不开。她妒念如
炽,把骸骨从坑中捡了出来,叫道:“我把你烧成灰,烧成灰,
撒在华山脚下,教你四散飞扬,四散飞扬!永远不能跟那贱
婢相聚!”
青青大急,抢上争夺,拆不数招,便给打倒在地。何红
药脱下外衣铺在地下,把骸骨堆在衣上,用火点燃衣服。她
左肘抵住青青,不让她动弹,右掌拨火使旺,片刻之间,骸
骨已经燃着,石洞中浓烟弥漫。
何红药哈哈大笑,忽然鼻孔中钻进一股异味,惊愕之下,
登时省悟,大叫:“夏郎,你好毒呀!”
青青也觉一股异香猛扑鼻端,正诧异间,突觉头脑一阵
晕眩,只见何红药扑在燃着的骸骨堆上,猛力吸气,乱叫:
“好,好,我本来要跟你死在一起。那最好,好极了!”陡然
抬起头来,凝望青青,脸色恐怖之极。
青青大叫一声,往外逃出,奔出数丈,神智逐渐胡涂,腿
脚酸软,跌倒在地。
袁承志在饭店中见到何红药钉在墙角的记号,知她召集
教众,大举追击,同时青青又落在温氏四老手里,不论哪一
边得胜,青青都是无幸,焦急万分,立即纵骑疾驰,沿路寻
访。不久查知温氏四老中已有三人中毒而死,这一来更是挂
虑,当真是日里食不甘味,晚间睡不安枕,幸喜这一批人的
踪迹是向华山而去,倒也不致因追踪而误了会期。
赶到华山脚下时,洪胜海在凉亭边发现有一片泥土颇有
异状,用兵刃撬土,挖出来的赫然是温方达和另一人的尸首。
袁承志道:“青弟必已落入五毒教手里,咱们快上山。”安
大娘安慰他道:“这时正是华山派的会期,穆老师父就算还没
到,只要黄师兄、归师兄哪一位到了,定会出手相救。”袁承
志道:“五毒教胆敢闯上华山,必是有备而来,可别让师侄们
遭了毒手。”崔希敏道:“连祖师爷也到了,怕他们怎的?大
家快上山啊!”
众人把马匹寄存在乡人家里,急赶上山。快到山顶时,忽
听得嗤嗤嗤一阵响,数粒暗器划过天空。袁承志喜道:“木桑
道长在上面,他在招呼咱们了。”当即从衣囊里摸出三枚铜钱,
向天猛掷,只见三颗黄点消失在云气之中,悠然而逝,隔了
好一阵方才落下。崔希敏赞道:“小师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