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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道鞭子落在正练武的皇甫昭身上:“当你熬不下去时就想想你那帮豺狼虎豹的兄弟和对面虎视眈眈的昭越!不论他们其中的谁,都是你毕生的死敌,你杀不了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然后下地狱。”
听到下地狱三个字我不觉摸了摸胳膊,好像那漫天碰不到的寒雨渗进了骨子里。他不是开玩笑的这个人不仅是个简单的术士或武师。
少年的皇甫昭在听到下地狱那三个字时浑身剧颤了颤,灰色的眼睛弥漫上了巨大的恐惧之色,顷刻那恐惧之色被嗜杀的血色所代替,刀下的木桩咔嚓被连根劈碎。
正想着该如何抓住皇甫昭落单的机会来询问春叶秋华的事,场景忽而就像本书被人翻过一页陡然一变,出现的仍旧是少年时期的皇甫昭,地点也仍旧是校场,此时他的师父已不在了,时间也由白天换成了夜晚。夜间的校场反而比白日柔和了些,嘶嘶虫鸣活跃在草丛里,天上的萤火虫缓慢地盘旋一圈又一圈,连成条松散的线。
皇甫昭还在练刀,赤着的上身伤口已结了疤,他好像不知疲倦也不知疼痛,麻木地一下又一下挥舞着手臂。他的动作很标准,可眼神却明显没有白天那般专注,我站在一旁清楚地看到他时不时飘向周围夜色里的眼角余光。
他在害怕,虽然竭力不表现出来,而我在思考怎样一个出场方式才能不惊吓到他并能取得他的信任。
思考了一小会儿,觉着这实在是个不可完成任务,索性彻底吓他好了。
“皇甫昭。”我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逐渐显现出漂浮在半空的身影。
“当啷”他手里的重刀掉在了地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脸色煞白。
很快,他猛地弯腰抓回了刀,大声喊道:“是人,是鬼?”
“你看我这样是人吗?”我黑线道。
他似乎吓得说不出来话了,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好半会才挤出几个字:“你是从地狱里来的?”
看着这样的皇甫昭,我忽然没了吓他的心思了,自己这算什么呢,欺负个小孩子?虽然长大的他对我态度恶劣,但这时候的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而已。我站稳在草地上放柔声音:“你很怕地狱吗,其实与人间相比那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摆出副明显不信的脸色。
我道:“你不信啊?地狱虽然刑法苛刻,但也算赏罚分明,没有作恶的人去阴间也只是走趟奈何桥投个胎而已。十八层地狱里处罚的都是无恶不作之人,所以你怕什么呢?”从现在来看,你长大后还算个不错的君主,更不需要这么担心了,我心道。
“我杀过人。”他灰色清澈的眼睛忽然蒙上了层阴霾:“我的手上有很多人的血,一定会下地狱永不超生的。”
“我也杀过人。”我道:“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地在这吗?”
他瞪着眼睛突然警惕地看我:“这是我国校场,你一个野鬼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是昭越派来的奸细?!都说昭越人精通这些旁门左道,用鬼来刺探我国消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的想法很好,很具有创新意识,我怎么做皇帝时就没想到过用鬼来打探民情八卦呢?我扯扯嘴角,笑地无力。
最后我还是说出了我的来意:“我是来找春叶秋华的。”
“你果然图谋不轨,竟想盗取我国国宝!”他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脸色让我恨得想抽他。
“我不是情非得已吗?!”快抓狂时我突然镇静下来,循循善诱道:“春叶秋华这种东西想必你也知道,除了救人之外我别无它用。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告诉它在哪帮我救了人,就相当于积了阴德,以后判官裁量你的功过时一定会大大地记上一笔。”
他绷紧的脸微微有松动的迹象,我趁势煽风点火:“我只是借用而已,用完之后一定双手奉还。做鬼是不能乱撒谎的,否则投不了好胎,我肯定不会拿自己前途做赌注的。”
“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迟疑道:“一个连姓名都不愿透露之人,我如何能相信。”
我无奈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苏名采。”
“苏采。”他反复念了两三遍后,抱着刀继续盘问道:“你要救什么人?假如你救的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我若帮了你不是助纣为虐,以后还是会下地狱的。”
我想揍这小子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了
“救一个男人。”我干巴巴道。
“男人?你的相公?”
“嗯哎不对不对,其实也差不多吧。”我挠了挠下巴:“勉强可以算是我喜欢的人。安心啦,他是个道士,你救他只会功德加倍的!”
“道士?”他怪异地将我从上看到下:“你这个□熏心的女鬼,居然连道士都不放过。”
老娘现在最不想放过的就是你!!!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春叶秋华在哪里了吧?”我巴巴地问。
“它在”
狂风大起,风沙咆哮着席卷了整个天地,天旋地转间我被一股强势的力道猛地推了出去。
我和溺水人般张着大口喘了好几口莫须有的气,缓神时手腕一痛,又是一阵天翻地覆,我仰面躺在了床上。
握着我的手压在头顶的人;是皇甫昭。此时他的眼神危险得像只猎食时的狮虎:“你要是想问,何不亲自问我呢?苏采。”
他居然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快乐哟~
39第三十七卦
“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被当场抓住现行;这种情况我很难表现出泰然自若之类的神情,狼狈地避开他明亮危险的视线,语无伦次辩解道:“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借用一下春叶秋华来救一个人而已。”想起生死不知的沈莲桥;尾音颤抖:“梦里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真的只是想救他而已。”
他刀刃般的目光在我脸上一寸寸剐过;声一冷,嘲弄道:“你这是要哭了?你潜入我梦境、盗我国宝;竟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不成?”
我拼命眨了眨泛着浓浓湿意的眼睛;最后两行泪水还是从脸颊滚落,哭出来自己反倒镇静了下来:“是;我承认我行事不够坦荡。可你也说那是你们国宝;我真向你直接开口要,你会给我吗?我只是个魂魄,一个简单的魂魄,没有你们凡人想象得那么无所不能。”哭诉完我吸吸鼻子道:“既然被你捉到了,你想怎么处置我,尽管说吧。”
再大不了,我救不了沈莲桥,等他死了,我随他一同去了就是了。不过可惜了他这一世修为,以他累下的福报,来世也一定可以投个好人家。
“处置你?”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来,哑然失笑。
看他紧绷的面容有缓和迹象,我仍抱着一丝希望道:“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能否将春叶秋华借我用上一用?或者你想要些什么来交换,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法术,但”挠挠脑袋:“帮你偷取个敌国情报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耸耸肩,到这里他大半是知道我生前的身份了。可那毕竟是生前事了,死后一切干系都断的干干净净,我要是能正常投胎说不准下一世就投胎到了大乾来。
“你,让我好好想想。”他缓缓起身,松开被压制住的我。
我立马一个翻身,滚到地上,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个比虎狼还可怕的男人。
他触及我的眼光,不屑道:“你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你会怕我?”
他意有所指我听得十分明白,却难以赞同啧啧道:“生前的我是生前的我,死后的我是死后的我。生前我是不能怕,死后的我身无所负,害怕难道不是一个正常少女应该有的表现吗?”
“你的眼泪果然是假的。”他哼笑,裹好衣裳起身道:“想和我讨价还价也要看看自己的处境。”他的话充满着嘲讽,嘲讽着我的不自量力,可奇怪的是我还听出了一丝说不清的失望,而我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夜未尽天未明,只余我一个鬼的寝殿里幽幽地燃着高烛,我懒得去关心这大半夜他从床上爬起来要跑到哪里去。根据正常剧情发展,这时候他应该是去某个妃嫔或者某几个妃嫔那里去寻欢作乐去了。我也想寻欢作乐,想和某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他会粗鲁地扔我在床上,粗暴地吻我,但唤我的名字时却是那么的温柔动情
“苏采。”
埋着脸难过又羞涩地回忆着过去的我因这一声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蓦地抬起头左右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