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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快出去吧,以后有得是时间黏在一起。”一道低沉调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溪孟安侧首,看到门外刚大婚的司空离,“走吧,你要准备穿喜袍了!”
溪孟安滑开一抹笑,朝外走去。
舞儿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美丽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伸手摸摸身上的喜袍,她的喜袍是溪孟安托司空离让皇宫内的绣房女官亲自裁剪,大红的绸缎为底,金色的刺绣佐边,举手投足间绸缎抖动起来犹如流动的水般光滑鲜艳,而金色的刺绣好像是云霓被阳光穿过时为它镶嵌的金边。
“很美的衣服。”她娇软的嗓音慢慢的说着,然而,她的眼神慢慢黯了下来,她真希望,第一次穿喜袍是为师父而穿,而不是为了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沉重的凤冠压上她的小脑袋,她有些木然地将手搭上另一只伸来的手上,在侍女的围拥及欢闹的愉悦声中踏出房门。
她是一个连花轿都不用上的新娘,舞儿这样想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抱着长而沉重的裙摆在回廊上朝大厅走去。
风儿轻轻的吹着,扶起她喜帕一角,她抬眸,不经意的一瞥,看到园中一棵树上,隐没在繁茂的树丛中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心扑通跳了一下,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喜袍下的脚丫踩空,身子顷刻间朝下倾去。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等着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然而,只觉一阵风刮过,在撩起她喜帕的瞬间,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围惊讶的倒吸声响起,然而还来不及喊出声,倐地,一阵托盘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传来。
闻到熟悉的香味,舞儿一把扯掉头顶上碍事的喜帕,看到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圣忆风,以及周围已经躺在地上的几位侍女,不由愣了楞。
“师父!会被发现的!”她急忙伸手就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发觉脚下一堆的裙摆拥在那里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重新将她揽回怀里,俯下身将她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她慌张地环上他的脖颈,手指不经意的掠过他的唇,发觉那里冰凉一片。
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望住她,“那就让他们发现好了。”说完,她发觉自己竟被他抱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是我刚才出来的房间。”
他幽幽地笑着,“我知道。”
“她们都躺在那里会被溪孟安的人发现的!”舞儿说着回头,竟发觉刚躺在回廊上的人都已经不见踪迹,而后远处的拱门处走进来另一批的侍女,端正地站在拱门处,不再前进,“师父带了魅门的人来?”
“嗯。”
她的脑袋趴在他的肩头,看着自己长长的裙摆一直从他的怀里落到地面,在两人身后拖出长长的痕迹,粉颊上漾开两朵笑靥,紧紧地环着他白如玉的颈项,倐地,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道,“不行!师父你放我下来!溪孟安如果突然来了,会发现的!那我的计划不就全完了!”
他抱着她,空出一只手推开门,将她的声音淹没在屋里。
“这个时候,新郎是不准来看新娘的。”他将她放在桌上,狭长的凤眸眯起,在说这句话时,语气有着淡淡隐忍着的怒气。
他望着她经过妆点的面孔,不自觉地抬手覆上她红艳的菱唇,浅声低吟,“丫头,你今天很美。”
听到他带着魅惑音律的婉转低吟,她害羞地垂眸,双手有些紧张地放在腿上绞动着,一边强迫自己此时不要掉进他的陷阱,一边拉长耳朵听到门外的动静,生怕溪孟安的人进来。
“丫头,你走神了。”他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微微俯首,鼻尖碰触她的粉嫩的脸颊,感受着她散发出的体息,今日的她,在原本甜美的味道中多了一抹生能撩拨人心弦的神秘力量。
“呃”感受到右颊上他鼻尖冰凉的触感,她不着痕迹地侧首,避开萦绕在她鼻端的气息,“我怕溪孟安会”她不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引起溪孟安的任何怀疑,她不能让溪孟安好不容易对她建立起的信任付之东流。
他蓦地攥紧她的腰肢,随着她一声惊呼,她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的怀里。她诧异地抬眸,意外地撞进他深幽的眼瞳,“师父?”她说错什么了么?
他的指触上她的红唇,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心绪,“最近,我是不是从这里听到过太多的‘溪孟安’?”
“师父?”
“为什么避开我?还是说,几日不见,你已经喜欢上了另一种气息?”他的手下滑,在她怔忡间瞬间就解开了花费了很久才系上的结,而后将手伸了进去,用掌心感受她玲珑有致的身躯。
“师父!”她觉察到他在做什么,猛地一颤,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双手已经伸出“啪”地一声将他推了出去。
他微怔,垂眸看着卷在他手腕上的红绸光滑如水般从他的手上流泻,抬眸望着同样神情的她,“你刚、那是在拒绝么?”
他眸底幽光流转,上前一步,紫袍在脚下划出水一样的流波,重新立于她面前,而她的鼻尖恰好碰上他的下颌,“怎么,这次不躲开?”
“刚、刚不是故意的”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她只是不想让事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这里是追忆园,不是尘家庄也不是魅门,万一溪孟安的人就这样闯了进来她要怎么办?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他的声音,宛如夜间清冷的弦月散发出幽幽的韵味,又似琴弦泻出的低沉音色,带着一丝慵懒的倦意。
她猝然一惊,打了个寒蝉,“师父怎么会这么想!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
他的神色并未因这句话好转,而是更加幽深地望着她。她伸手去在他宽大的袖袍中摸索他的手,指尖刚一碰触,就发觉冰凉的触感从指尖窜流而上,整个手臂一阵冰寒。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计划全盘皆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想出任何意外!师父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就不想想我的心情,我的担忧呢?”他的猜疑,让她有些委屈,加上前两日为了逼走莹故意在自己的饭中下了凝魂露,虽然昨天夜里吃了解药,可是今天脑袋还是有些不舒服,混混沌沌。所以,说出的话,语气不自觉地冲了很多。
“那你有想过我的心情,我的感受么?”他幽幽地望着她,俊美如冰雕玉琢的容颜,好似晶莹冰雪碾就的艺术品,“我本在出现在追忆园那夜就可以将你带走,就是因为看到你眼中对这次计划的希冀才将你留了下来,任你在他身边停留了这么多日子。你以为当我走进追忆园,看着满园红,看着你为溪孟安穿嫁衣,心里会好受么?你们两个天天相依,片刻不离,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么?换做是你,会怎么想?”
他倐地停住,眸色幽远地望着她,手指覆上她的唇,“他碰过你这里,对不对?”
她咬唇,生着闷气,不愿回答他的问题。
即使知道自己生的气有些幼稚,还是无法不在意她与溪孟安的任何一个接触。他深深地望着她生气的娇颜,悠悠转身,推开门扉走了出去。
忽而,他停住脚步,紫袍在清风中微微飘拂,似是山涧飞溅的清泉,又似温淡黑夜里一抹月光,沉吟良久,他才开口,“你放心去进行你的计划,无论你是在拜堂时还是在洞房时,甚至在洞房后下手,我都不会再介入。”
第二百五十章
舞儿倔强地没有抬头看圣忆风,只是将视线定在桌上的几根毛笔上,待圣忆风的背影消失后,她倐地从桌上跳下来,整理好方才被他解开的衣袍,自己盖上喜帕,提起裙角朝外
慢慢地走去。
满园满室的花红如海,平日里总是白袍的溪孟安身披喜袍,站在大厅的门前望着远处被几个侍女簇拥而来的舞儿。一个侍女笑意盈盈地将手中的红带分别送到溪孟安与舞儿手
中,说着,“吉时已到,请新人准备拜堂。”
舞儿的小手从红袖中露出,握住了红带的一头,在侍女的搀扶下,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殿中。
周围的宾客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对奇异的拜堂新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在场的众人,多是武林中人,也多是在断情崖比武那日的人,都知道这个跟溪孟安成亲的姑娘是当
时因圣忆风的死而悲痛欲绝的姑娘,因此,都满腹怀疑地看着这场婚礼。
尹昭站在人群中,望着两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舞儿并没有乖乖地拉住红带,她的小手沿着红带一点点地往溪孟安那里凑,终于红带一点点的消失在她的小手里,都被她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