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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棉被,包了个密不透风。交与清波上人道:“贫道效劳已毕,且喜道友有了传人。只是此子秉赋戾气太重,不得不令他吃点苦头,少时闷死回生,当可变化气质了。”清波上人连声称谢,接了过去。琏珍因知仙人已允度化入门,喜之不胜,几番挣起,俱被大师拦住。一见事完,又要起来拜师同行。大师连说:“你本元已亏,纵服灵药,暂时也动转不得。我既收你为徒,无须拘此形迹,日后再补行见师之礼不晚。”说罢,又取出四粒丹药,一粒赐与菱菱,三粒赐与琏珍,俱令服下。略停片刻,见屋外的人越聚越多,连左邻右舍也俱闻声赶来,大师将眉头一皱,吩咐菱菱:“速将你主仆衣物收拾带去,另取两床干净棉被备用。”菱菱忙去收拾。
也是朱氏该死。她被菱菱打伤晕倒,一会便已疼醒,睁眼偷觑,见室中添了两个道装生人。她自幼随定乃父闯荡江湖,见识异人甚多,知道菱菱天不亮就出外弃婴,一去多时,又将婴胎带回,必在弃婴之时遇见能人诉苦,搬请来了救兵。自己行为不正,无可讳言。看来人本领高强,兼通法术,决非好相与。他们已被菱菱说动,彼强我弱,情势相差悬远,此刻如不甘认吃亏,稍不知机,命必难保。朱氏心中虽然痛恨二女人骨,却连大气不敢出,一味忍痛,躺在地下装死,偷偷察听仇人动作。原以为腿上虽受重伤,二女仍非己敌。琏珍新产,不能行动,出家人不见得肯抱了产妇同走,至多再警戒威吓自己一顿。只盼当时能逃毒手,临去不伤害自己,挨到那两个厉害帮手一走,便可相机报仇。或用怀中暗器,或用辣手,先毁了贱婢菱菱。剩下一产妇,命还不是提在自己手上?谁知后来越听越不对,来人竟是救人救彻,连二女与婴儿也一齐带了同走。这一来,不但仇报不成,还有许多后患。想起奸夫多年情爱,心如刀割。认定菱菱是个罪魁祸首,纵死也饶她不得。奸夫已死,身又受伤,难免残废。妖道借镖杀人,那凶器本是己物,还得去打入命官司,纵能脱死,有何意味?
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反正他们临走未必轻饶,一死没有两死,终以报了仇再死合算。虽明知来人精通法术,私心总以为诈死了好一会,并未被仇人们看出;菱菱又在收拾衣物,临去匆忙之际必然不知防范。朱氏一面微睁妙目,觑定室中仇人们的动作;一面暗中徐徐伸手人囊,取了一只飞镖握在手内。因为大敌当前,作贼心虚,深恐露出马脚,动作甚慢。等将镖取到手,菱菱已将衣物用具收拾齐备,打成了两个包裹。琏珍服了灵药,也止血住痛,体气渐复,在床上穿好衣服。房外长年人等看出凶手要走,益发喧吵,七张八口,人声如沸。室中诸人却通不理会。
朱氏见那道人怀抱婴儿,目视道婆,神态暇逸。道婆正取了一床干净被褥,将琏珍连头裹好。只那不知死活的菱菱还在忙乱着找东找西,拿起一床新被,待学琏珍的样,要往身上裹,站处相隔甚近,正好下手。时机瞬息,更不怠慢,暗中一错银牙,将周身之力运向手臂,照准菱菱当胸便打。手刚扬起,朱氏猛见那道婆倏地回身,双瞳炯炯,正注定自己。不禁大惊,吓得忙把眼睛一闭。手中镖业已发出,心还想:“只要报得了仇,虽死无恨。”一听菱菱并没出声喊,再睁眼一看,菱菱已被道婆用被裹好,与琏珍用带子扎在一起,提向手中。说了句:“这恶妇万万便宜她不得!”朱氏方暗道得一声:
“不好!”猛见道婆手扬处,霹雳一声,立时震死过去。
隔有多时,朱氏醒转,觉得周身骨碎,痛楚非常,耳旁人声嘈杂。再睁眼一看,身卧床板之上,面前聚了不少的人。手足四体好似受伤寸折,动转不得,奇痛无比。强忍着痛,细问就里。原来琏珍主仆已被道婆带走,临去之时,房中一声大霹雳,将房顶生揭去了大半边,屋瓦惊飞,人被打伤了好些。眼看那道婆夹着两个大包,电光闪闪,往天上飞去,晃眼工夫,不知去向。众人才知神仙降凡,吓得个个叩头礼拜不迭。过有好一会不见动静,进房一找,见朱氏头破血流,遍体鳞伤,骨头有好几处都被震断,鼻息全无,只胸前还有微温,当她必死,一面分人去向墟里司官禀报,一面用床板将她抬起,准备司官到来验看之后,再行备棺成殓。不料朱氏孽难未满,竟会醒转。
朱氏当初本是一时血气,因奸夫惨死,又被丫头打伤,急怒痛恨,愤不欲生。及至死后还阳,见仇敌已走,虽然遍体重伤,痛楚非常,反倒怕死起来。心想:“留得命在,总还有报仇之日。”忙呻吟着叫身侧长年泡了一碗参汤,用红糖水兑服下去,又将乃父家传秘制的止痛药,吞咽了好些九,是伤处都敷上金创药。一切弄好,还想移向床上安卧,无奈四肢微一转动,便作剧痛,只得暂时仍躺在木板上面。
仗着她平日驭下甚厚,人也外场,对于近邻都有个人缘。加以山人素畏神鬼,明见许多奇迹,都当神仙下凡。朱氏所居之处正当寨墟,地方上事惯例都由山人司官处置。
一会,司官率了手下兵到来,见众口一词,都说神仙降凡为祸,打死尤克家,朱氏在旁受了连累,被雷震伤。苦主就是本家,又受了重伤,无人出头告状。况且又是寄居的汉人,更有新被大雷揭去的房顶为证。七张八嘴,越说越神,闹得那司官和众人也害起怕来,恭恭敬敬朝着破房礼拜了一阵,竟然走去。
朱氏等司官去后,令人从丰埋殓了奸夫。因自己从小就精通外科,知道伤势虽然奇重,除五官略受雷震,两耳整日嗡嗡外,内里并未受着大伤。寨墟绝少良医,也没延医诊治,就以自身经验,内服补心益气之药,外用家制伤药敷洗,咬定牙关,专心忍痛将养。每日辗转床褥,连便溺都不能自理。
朱氏也算生具异禀,难为她熬煎了半年多,受了无穷的苦痛,才将伤势完全治好。
右腿骨节已被菱菱一棍打折,虽经人工和药力,将伤处用生狗皮裹好治愈,无奈当时流血过多,成了残废,仅能扶杖而行。痛定思痛,想起自身成了一个孤鬼,痛恨琏珍主仆切齿。无奈仇人已在异人门下,又不知来历居所,此仇怎样报法、筹思多日,觉着当地再住下去,徒是令人伤心,毫无生趣。便将田地变卖成了金条、珠宝。凡拿不走的产业用具,都分给了家中长年人等。独自一人离了南疆,往湖广一带走去。
朱氏原意是多年未和老父通信,不知生死存亡,打算先取道湖广,回到江南故乡看望一次。自己仅入中年,伤愈以后,反因床上养了半年多,面容较前丰腴,看去还是花信年华的美妇。虽然左腿微跛。但是还有一身绝好武功,早晚必能练得将杖弃去。手边又有不少金珠,就算报仇无望,总可遇见良缘,图一个后半世的快活归宿。谁知淫孽前定,天缺大师临去时只加重惩,未伤她命,留下后来许多隐患。朱氏一入湖南省境,便有了一番奇遇,异日琏珍主仆几遭毒手。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清波上人抱了婴儿,与天缺大师分手后,也顾不得再采灵药,径直带回黑蛮山铁花坞洞府之中。解开包一看,只见那怪婴已比初出胎胞时长了好些,遍体漆黑,又精又瘦。稀疏疏地长着一头金发。两道浓眉几乎连成一字,紧压在眼皮上面。鼻梁凹陷,两颧高耸,露出一对朝天大鼻孔,下面是一张雷公嘴,嘴里生就两排雪白细齿,两只免耳贴肉倒立,一双三角怪眼骨碌碌乱转放光。看去相貌虽然十分怪丑,但是骨格清奇,皮肉结实,天生异禀奇资,从来罕见。又是从小随师,不染尘恶,异日造就,大未可量。
不禁越看越爱。
因他落地便离母,降生以前又当鬼胎,一切婴儿衣服通未置备,仗着蛮山气候温和,四时皆春,婴儿本非凡物,能耐寒冷。上人又给他服了一粒灵药,助他坚强骨髓,早日成长。取了些豹皮,用山麻缝成一条围腰,一件披肩,权充衣服。下面就任他赤着一双鸡爪般的双足。因对他期许甚殷,认为他今后必是光大门户的衣钵传人,故从小就不给他烟火食吃,每日只用些黄精、首乌之类研碎成糊,以代乳食。
怪婴自从服了天缺大师的灵药,把先夭中带来猛恶的气质去了多半,加以与清波上人本有师徒的缘分,竟和寻常婴儿恋乳一般,与清波上人亲热异常。清波上人为了逗弄他,好些次连本身应作的功课都耽误了。他一出生本就能纵跃爬行,再加多服黄精、首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