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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那柄无意中得来的心爱宝剑呢。纪异没等妖人把话说完,便抢答道:“你不用再往下说了。我也无论你是怪是仙,你不惹我,我也不会伤你。这剑和蜜俱是我亲手得来,蜜还可以分你一些,这剑是我心爱之物,如何肯送你?我这几年不能离开此山,既不想成仙,也不想什么好处。只不过我家专好助人行善,你如真是受伤为难,需人相助,我办得到的,还可以帮你一个小忙,别的再休提起。”
妖人原看出纪异力大身轻,禀赋奇异,自己身受重伤,利器又到了人家手内,所以才软了口风,满想把纪异收归门下,岂不人宝两得。却不料他如此老辣,恫吓软哄皆不为动。不由勃然大怒,正要发作,二次又一动念,勉强抑制,仍装笑脸哄说道:“你这孩子遇见这等旷世仙缘,竟然无福消受。那剑虽是我前生之物,既经你手,难道我能白取你的么?你既非要不可,好在我的剑到时自会飞回,且让你玩上几年也不妨事。那些蜂蜜,索性也一齐归你。只是你拿我的宝剑,须得替我办点事儿,可能应允?”纪异便问:“何事?”妖人答道:“我身受毒蜂所螫,余毒未尽,被你无心中破了禁法。且喜未见日光,只多受一日一夜苦处。我那法牌,还有一面在此。我这里行法,你可拿了此牌去至谷外高崖之上,照先前所说,将那群山鸡为我拘来如何?”
纪异人本直率,这时忽然福至心灵,看出他说话时虽然装着笑脸,二目隐露凶光;而且先前的话说得那般凶恶,这时却又如此迁就,断定其中有诈。只是适才已然应允相助,不便反悔。想了想,且不接他令牌,说道:“帮你忙倒可以,只是得让我将这些蜂蜜运将出去,然后方能照你所说行事。”妖人见他聪明,也恐有诈,怒声答道:“你如取走不回来呢?”纪异笑道:“你休小看我,我也是仙人苍须客的徒弟,岂能说了不算?
这里有阳光,你也过不来。再说我要不帮忙,明说出来,谁还怕你不成?我不过因适才那群山鸡飞出时非常纷乱,想将这些蜂蜜先运到崖上,替你办完了事,立时就走,岂不爽利?”
妖人一听他是昆仑名宿弟子,暗自吃惊。知他倔强,软硬不吃,心中灵慧,适才言中微有漏洞,便被他听出。自己目前畏惧阳光,本想当时行使妖法,又觉事尚有望。万一决裂了,事再不济,更是画虎成犬。好在元气身体复原之后,不患收拾不了他。只得再三强忍怒气,分解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心眼特多,还不放心。我将这面法牌放在地上,我仍回卧原处相候,如何?”
纪异听他一分辩,越发起疑。因想弄走那蜂蜜,也不说破,笑答道:“这样也好,我不但爱这块蜜,连这蜂巢也要带回家去。反正你不要它,我一运完,就来帮忙。”说时,见妖人已回适才鸡群覆翼之处一个石穴之中卧倒。果然那石穴外面死墨蜂堆成一圈。
纪异也不再说话,先将中心两块好蜜用剑穿起,挑举起来,跑出谷外,运往崖上。
见那双燕也跟了回来,曝口长啸,将手一招,便已飞下。纪异道:“你们两个能将它们唤回,将这蜜运回家去么?”双燕闻言,鸣声似允。纪异大喜,一连几剑,将蜜都砍成碗大小块,嘱咐了双燕几句,匆匆回转谷中。见妖人并无动静,又挑了一些好而厚的蜂蜜,连那五只山鸡一齐提出,到了崖上一看,大群银燕已经飞回,将第一次的蜂蜜抓运回去。
纪异原意,是装着连蜂蜜和巢俱要运走,乘妖人不防,第三次回去,好相机行事。
及至二次将蜜交与群燕,正待回身,那为首双燕原本通灵,忽然飞近身来,衔住衣角不放。另一个便去将那五只山鸡抓飞过来。情知有异,定睛一看,那五只山鸡已有四只流着黑血,毒发身死。又见双燕衔衣不放,似有阻他入谷之状。纪异便对双燕说道:“我知道他是坏人,不过我将话已说出,不能失信于他,总得有几句活交代。这厮畏惧阳光,手中又没有兵器,我决不会上他的当。你们只管带了蜂蜜飞回家去,等我就是。”说罢,一抖衣,挣脱双燕,三次往谷中走去。
刚达谷口,便听谷中妖人怒署之声。进谷一看,妖人仍卧原处未动,好似嫌等得时候久了,在那里怒骂,纪异也不理他。这次不再取蜜,猛一纵步上前,将那面法牌拾在手内。身刚站起,便见妖人似要坐起,又连忙纵回原地。心中一动,又改了主意,便用手中剑指着妖人说道:“适才我还忘了问你,那些山鸡替你消毒,你倒好了,它们不知也有害么?”妖人本已忿怒到了极处,闻言不加思索,厉声答道:“这些野鸟原是供人吃的,它们虽然吸了毒,难免一死,但是受了我的仙法超度,转劫便可成人,岂不便宜?
只有你这呆孩子,遇见这等旷世难逢的仙缘,却将它当面错过。如今我一切都不与你计较,还不快些照所言行事,只管絮叨,惹得你真人发怒,你就悔之无及了。”
纪异早看出他色厉内在,便端详好了退路,等把话听完,成心沤他道:“你怎地又发狂言?这宝剑和蜂蜜,是我亲手得来,一不偷,二不欠,帮忙是人情,不帮忙是本分。
再者,我素来不喜多杀生灵。就说这里的山鸡,我有时也喜欢捉两个回去,与我外祖下酒,一则所伤不多,二则我们又无求于它。哪像你这等狠毒,成千累万地全数拘来为你吸毒,救完了你,便全数毒发惨死。这等事,岂是修道人所为?适才我如非看见几只中毒而死的山鸡,几乎上你的大当。如今既已晓得,怎肯助纣为虐?不过我答应了你,不能白说,剩的这些蜂蜜,送你吃就是。你屡次出口伤人,依我脾气,就难饶你。念你身受重伤,我不与病人一般见识。如有本领,只管使来,我要失陪了。”
说时,谷顶蜂巢旧址已在那里隐隐作响,仿佛风雷之声,只因音声微细,纪异只顾说得高兴,没有留神。那妖人却又是正在气恨头上,再一听出纪异言中有了反悔,益发急怒攻心,暗错钢牙,一心准备忍着当时苦痛,置纪异于死地,也没注意到别的。等到祸变发动,已经无及,所以两人通没丝毫觉察。
还是纪异顾虑既少,耳目又灵,说到未两句时,已听出谷顶上风雷之声越来越大。
心中诧异,只疑是妖人弄鬼,手中按剑,足底下早加了劲,准备着退逃之势。论起纪异,平时原是胆大包身,任什么厉害的毒蛇猛兽都不害怕。这次忽然福至心灵,处处都加了防备。一则觉得妖人身带重伤,胜之不武;二则平日常听外祖、母亲谈起江湖上许多怪异之事,到底怪物妖邪是什么样,并未亲眼目睹。这人不过形象生得丑陋,说话凶些,不值与他计较,心中时刻都存退念,毫无斗志。一听谷顶作响,将手中法牌照准妖人一扔,说声:“你这厮不识抬举,我不理你了。”说时,双足一按劲,便往谷口纵去。脚方着地,猛听山崩地裂一声大震,因未见过这等阵仗,不由大吃一惊,哪敢回头细看。
仗着身轻腿快,更不停留,接连几个纵步,便到了崖上。那轰隆爆炸之声,震得四山都起回音,兀自响个不绝。
纪异估量相隔已远,一面飞纵逃走,一面惊慌忙乱中偷眼回头一看,妖人并未追来,那座暗谷却已整个震塌。一片红光刚刚闪过,百丈尘中,隐隐约约见有一道黑气从谷底飞起,比箭还疾,直往西方射去,别无动静。
纪异不知就里,脚底仍在飞奔。跑到崖上坪地,正待跳将下去,往回路逃走,忽闻银燕鸣声。抬头一看,那为首双燕已领了那成千成百的同类,银羽蔽天,摩空而来。到了纪异面前,为首双燕先自落下,飞集纪异两肩之上,衔着纪异衣领便扯。纪异一面跑,一面口里问道:“后面有妖怪追我,你还扯我回去么?”双燕长鸣示意。纪异素来信任这两只为首的大银燕,每次出游,只要听它们飞鸣引导,无不如意而得,因此立时便停了脚步。双燕果然飞起,仍在前率领后面燕群,往那震塌的暗谷之中飞去。
纪异晴忖:“起初人谷时,双燕曾经表示不愿前去,虽经自己逼了同往,却越飞越高,不敢下落,分明害怕已极,后来果然遇见妖人。及至自己三次人谷,索性衔了衣角拦阻。结果遇见怪人发怒,山谷崩坠之事。这时如何反要自己回身,再人险地?莫非适才大声炸裂,不是妖法,乃是天生地震?那妖人身受重伤,行动迟缓,被这一震,震死了不成?”一路寻思,燕群飞行迅速,已达谷顶上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