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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个做御史的在有生之年都能有幸逮到一个一鸣惊世的扬名契机啊!他已经老了,错过这一次只能待来生了。
心灰意冷之下,白了半边头发的老姚御史只好白发聊发少年狂,临老入花丛,一顶小轿抬进门一位妙龄娇娘,隔年还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呢。当然,这都是小道八卦了,真不真实不实的还待考究才行。
可就在某些人倍感劫后余生一般暗自亢奋的时候,突然又有风声传言曹麒死前留有一封绝命遗笔,牵连甚广。
一句“牵连甚广”听在各人耳中,个中意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于是原本正在亢奋之中的人犹如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喜悦之意戛然而止;而那垂头懊丧的却犹如吃了回魂丹一般个个精神重新振奋起来、摩拳擦掌。
一时之间,朝野内外明里暗里再次波涛暗涌,风波待起。
众人或求神拜佛或翘首以盼,曹麒遗笔到底存不存在?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谁知今上当庭闹了那么一出。
曹麒遗书被一把投入碳盆,纸墨在丝袅青烟中瞬间灰飞烟灭,真是跌破众人的眼睛珠子!
主犯曹麒已经身死伏法,其余将众不论清白一律罚俸半年,两年内一律不准升迁。这圣谕不得不说是宽厚仁慈。
今上闭口不论曹麒功过,就像之前的疾风骤雨和雷霆震怒像风儿一样吹过——风过无痕。
曹麒罪行属实,但具体达到了何种程度不得而知。
人死如灯灭,今上不想史书上添上一笔苛待曾经的有功之士的名声,体察圣心的朝臣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有那参悟的透彻的人私底下言道曹麒死的对、死的妙,死的合君意,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以死赎罪。这次牵连到诸多军中有功将领,法不责众,皇帝不可能把所有人都问罪,为了安军心,皇帝也不得不严肃军纪。曹麒以身死保全曹家以后几十年的富贵荣华,也算值了。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北疆粮响贪污事件平息,里子面子俱是保全,一时之间朝廷内外是一片皇上英明神武的歌功颂德之声。
富贵迷人眼,眼看曹家起高楼,塌了一角那还是高楼,就有那不知死活的曹家旧部妄图取代曹家在军中的地位,做着美梦——将来再送一女儿进宫伺候皇上,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就在此时,曹家在北疆的嫡系高层分分被襄国公或调离原岗或明升暗降架空兵权。
要知道,襄国公在北疆驻军中的名望本就不输曹麒,是当年众望所归的北疆继任统帅,军中不乏心腹将部。
虽说离开北疆四年了,可襄国公在军中的赫赫威名在曹麒的刻意收拢与压制之下看似折损消减几乎尽无,实则是犹如那窖藏的烈酒一般愈酿愈醇,积淀下来的力量尽是精粹。
于是,襄国公在皇上所授机宜之下,把北疆治理的铁板一块,唯皇命是从。
世人眼中,对曹家的处置早已经是尘埃落定,后宫却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激起千层浪。
“麟趾宫贵妃曹氏,骄奢蛮横,滥用私刑责罚宫人,刻薄、戕害有孕妃嫔,德行有亏念其服侍多年且生育皇子,朕多番容忍。可曹氏冥顽不灵,变本加厉,竟窥视帝踪,即日起褫夺贵妃之位,降为贵人,收回金册金宝,迁凉风台思过。”
几树梅花开的正好,如画站着树下闭上眼睛,浮动着的香气越发浓郁。今天太阳也不错,只是单赏阳光也很美好啊。
如画心情好,看什么都好。
总之就是太好了,曹氏被禁足思过的地方还是凉风台,和前世一摸一样。之前一直担心自己的重生会改变某些事情,如今终于可以放下担忧。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十几年来顺风顺水,荣宠至极、长久不衰的曹氏就这样倒台了。
一夕之间,尊贵的麟趾宫主人被贬成了个不入流的小贵人,一宫主位都算不上,灰头土脸的退居太液池最西侧狭小逼仄的凉风台。
虽然曹贵妃倒台原本乃意料之内的事情,却因为一拖再拖,苟延残喘的太久了,以至于硬是让众人生出一种臆测:曹麒倒了,可曹贵妃仍然是曹贵妃。
慢慢的这种臆测就变成了一种潜意识里默认的事实。
有人还“洞察秋毫”地故作高深言道,母以子贵,只要二皇子在,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废除曹贵妃的。
所以曹贵妃的倒台在后宫引起了轩然大波;其震撼力远超曹麒之死。
毕竟,势弱和势失,完全是两码事而!
后宫,得宠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短暂,失宠却犹如家常便饭。
帝王的宠爱靠不住,早前娘家的依仗倒塌的曹贵妃仍然身在高位,势在,子在。遭遇挫折,却远非丧家之犬可比。
于是,蝇营狗苟寻求下一个靠山的孙贵人,安美人之流又重新回归麟趾宫的怀抱。毕竟琵琶别抱不是想别就能别的,被人抻着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是背靠大树好乘凉,靠谁不是靠?伺候、奉承、巴结旧主熟门熟路,比生锅冷灶的好烧多了。再者,曹贵妃保养的再好也是三十好几的人来了,哪里比得豆蔻枝头的娇嫩?这一番打击之后再难寢榻伴驾了。势弱的曹贵妃正是用人之际,待下的手段也讲究起了怀柔来,可不正是天赐良机?不愁她不肯着力扶持。都是自己人,肉烂在自己锅里不还是肉嘛?总比肥水流了外人田的强。
可这一天突然就这么来了,废除贵妃位贬为贵人的旨意还是以“窥探圣踪”这样的名头儿下达的。
不说孙贵人之流傻了眼,早先十五个吊筒打水的崔司正刚刚缓过劲儿,眼看有了丝水分劲儿,转眼间又成了只干瘪的茄子。
这日一大早,徐阁老夫人、皇后娘娘的生母、一品诰命国夫人杨氏递牌子入宫了。
虽未留饭,杨老夫人临近午膳的时辰才出宫。
翊坤宫的引路小太监一路扶着软轿殷勤地把老妇人送到宫门,领了阁老府丫鬟递过来的荷包,欢天喜地作揖走人。
路上那个小太监在袖子里偷偷掂了掂荷包的重量,好嘞,足有五两重呢!
说来也是他运气好,赶上惯常引路的那个太监从昨个儿泻肚直直泄了一宿,他才能顶上这个肥缺缺伺候阁老夫人一回。
可小太监总是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头。
这阁老夫人出去的时候的脸色可比进来的时候难看了许多呢!虽说阁老夫人一直面带微笑,可后面这笑意没进到眼里,总有那么一丝牵强浮现。按说不应该啊,这曹贵妃都倒了,阁老夫人就是笑开花都不为过啊?
算了,贵人们的事儿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太监能胡乱非议的。他还年轻,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指望着他的份例银子养活,他可不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此时翊坤宫已经摆了午膳,青笋炒肉片,豆角干炆鸭,肉末烧茄子,清蒸鲤鱼,芋头焖牛腩,清蒸大虾,胡萝卜木耳滑鸡片,枸杞排骨汤,酱汁白斩鸡摆了满满一桌子。
徐皇后不是个奢侈的,虽然已经尽量消减不必要的浪费,但身为皇后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不然,丢的可是皇家的体面。
可是面对一桌子午膳,徐皇后食不下咽,嘴里冒苦水,心里比嘴里还苦上一千倍、一万倍。
曹瑜欣那个贱人真的倒了吗?不,没有,那个贱人不过是暂居贵人之列,她还有亲生的儿子在呢!
今上是什么样的人?与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自己还是能琢磨上三分的。如今留着曹氏,将来的某一天只要形势需要,他立即就能再把曹瑜欣那个贱人给抬举起来。
世人都说君如高树,妾似藤萝。
丝萝托乔木,果真如此么?
新婚的时候,自己与今上也有过那么一段举案齐眉的美好时光。
那年冬月自己突染风寒,他甚是挂心,抛下新进门的曹氏守了自己一整夜。青花葫芦瓷碗内,浓黑如墨的药汁,那是太医院精心配制的良药,甚是苦涩。可他一勺一勺亲自尝试温度,温柔小心送递到自己嘴边,自己哪里还尝得到药汁的苦涩,心里甜的好似灌了蜜汁一样。
新婚之夜,他问自己的小名可是叫“容儿”。后来在多少次如漆似胶的夜里,他在自己耳畔呼唤过千百遍的“容儿”。
可隔了这么些年,隔着前朝的风云突变,隔着后宫的三千佳丽,远得不止是人心,还有情份。
虽然自己极力再接起来,有时候皇帝也一时怜惜地勉强配合,可各自都不习惯起来。
慢慢的,他和她只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而已。
徐皇后恹恹地放下镶银的象牙筷子,起身去了耳房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