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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无殇嘴唇哆嗦,他拼命地喘息着,好像一条离水多时濒死的鱼,可空气却无法到达他的胸臆,在即将窒息的同时,他嘶声低喃:“当时的情况并非如此也并非他给我下的恒春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去了澧县不在宫中直到直到晚上才回宫卫恒当时年仅十四岁他他如何能唆使那么多朝臣兵将谋反?”
“那我和我娘呢?难道也是我们冤枉了他!”小元悲愤地大吼,细媚的丹凤眼中终于冒出了火光。
“没有冤枉他,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无殇的全身心都被小元的眸光烧炙成灰了,“所以我杀了他,为你们母子复仇雪耻。”
“那你还追查什么真相,难道要为他谋反篡位翻案吗?” 小元步步紧逼,心里泛起一阵极其隐秘极其微妙的嫉恨,不知是嫉恨爹,还是嫉恨卫恒?这种感觉如此怪异,已至小元每每想起都会不寒而栗,——卫恒占有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却是无殇,而而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亲爹,爹爹思念怀想的却是卫恒!
小元忍无可忍地咬紧牙关,他与景生已不可能,卫恒并未真正爱恋过他,如今连爹也不能专心待他,他他仍是一无所有!
“当年卫恒坐上王位,但整个宫变的过程却从无定论,又谈何翻案?是他的罪,我一样都不会宽恕,不是他的罪,也要澄清。这才是对待历史的正确态度。”面对小元的咄咄逼人,无殇渐渐镇定下来。
“——历史?卫恒在你心中从来都不是历史,你,你永远都翻不过他这一页!”小元双臂急伸倏地抓住卫无殇的胳膊,“所以,别再和我谈什么不要为难自己,你这些年天天都在为难你自己!你与其杀了他,还不如”
“——还不如杀了我自己!”无殇双臂一翻反握住小元的臂膀,“鸾生,你”无殇的眼圈蓦地红了,酸胀无比,在这世上他好像已是多余之人,“你多保重。”
此时画舫已到彼岸,雨下得急了,白茫茫的雨雾笼罩着长堤,堤上烟柳千行,无言。无殇不等小元答话,松开他的臂膀,倏然后跃,穿过轩廊飞奔上岸,就如一只雨燕,直插入翠色雨幕之中。
“爹——”小元奔到廊下大声呼喊,呼声转瞬便被雨声卷携而去。
小元倚靠着廊柱,脑中旋起一阵恍惚,——自己刚才真的看到卫恒了吗?还是还是心魔制造的幻影?那人就像剧毒的烈药,吃下肚,无法摆脱也无法忘怀!
*
明霄将衡锦父子俩送回寓宅后,径自带着鱼儿虫儿回府,刚进府门,双福就迎了出来,“鸾哥儿,大蜀世子卫元嘉来了。”双福如今年纪老迈,虽然仍随侍明霄,但却轻易不再外出。
“哦——”明霄猛地停住脚步,“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说您带着两位殿下去游河了。”双福垂下眼眸,声音放得极轻,“就您和两位殿下。”
明霄一下子明白了双福的话中之意,咬着下唇点点头,——这个卫鸾生当真行为诡异,自己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他在何处?”明霄走上通往后苑的游廊,两位奶娘抱着鱼儿虫儿跟随其后,双福抬眸一看,立刻眯眼笑了,“鸾哥儿,你瞧”双福伸臂一指,“他不正往这边儿来了。”
明霄倏地抬头看向游廊尽头,就见一抹雪藕色的身影迎着他们走了过来,身姿纤秀轻灵,他并未走近,远远地站在廊上,细密的雨丝斜扫而入,沁入他随风翻飞的衣袂。
“卫元嘉拜见明帝陛下。”小元缓缓开口,既未抱拳行礼也未点头致意,只倒背双臂,微微颌首目视着渐渐走近的明霄,—— 一年多没见,万没想到这明青鸾诞下龙凤胎后倒出挑得更加俊丽。
“世子一向可好?”明霄对小元简慢的态度不以为意,他们俩从来就不是朋友,此时也谈不上是敌人,只能算是路人吧,明霄心内苦笑,——谁也不会对一个路人的态度太过在意。
“还好。”小元淡然回答,双眼看向明霄的身后,鱼儿虫儿也正分别从奶娘的怀里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小元。
小元凤目一挑,勾唇笑了,兴味十足地打量着那姊弟俩,“这就是永明永华两位殿下吧?”小元慢慢走上前来,站在明霄的身前,“陛下诞育龙凤宝胎,元嘉还未上表恭贺呢。”
六年来,这是小元第一次和明霄离得如此之近,睃眼一扫,小元心里微跳,青鸾脸上的肌肤竟比少年时还要均净细腻,好似服食过仙丹一般,瞳仁里湛然如有神光,难道难道生育子嗣还能强身养颜?
明霄知道小元在琢磨他,并不介意,只偏身站到一旁,让出身后的抱着孩子的奶娘,浅笑道:“世子不是给他们送来了两只璎珞吗?挂在鸟架子上,怎么倒忘了?”
“呃呵呵呵”小元一愣,随即便嗬嗬地笑了,“那不过是给殿下们抓着玩儿的,算不上什么。”小元说着袍袖一摆向虚空中捞去,变戏法儿似的双掌平伸,慢慢展开,露出掌上托着的物事,鱼儿虫儿见了,立刻睁大双眼,小胳膊挥舞着向小元的手掌抓去。
明霄垂眸看向小元的双手,也是一惊,只见小元双掌中各托着一个鎏金镶宝的小鲤鱼和小虫虫,只有小半个巴掌大,鱼鳞和虫节由搭扣相连俱是活的,鲤鱼和虫虫的双眼由黑珍珠制成,也能转动,最奇特的是:小鲤鱼和小虫竟能随着小元手掌轻晃而摇尾摆动,栩栩如生。
“咳咳”明霄轻咳一声,两个摩拳擦掌向宝物的小娃娃立刻停止了动作,乌发浓密的小脑袋同时转向明霄,眼巴巴地等着爹爹发话。
小元双眼微眯,唇上的笑意却更加浓郁,——看来青鸾教子有方,两个不满周岁的宝贝竟能克制自己的好奇和欲念。
“我也算是两位殿下的表叔了,这么一点小玩具也要和我客气吗?”小元笑着转头看向明霄,笑意浅浅地浮在唇上。
“世子,这是巧人王的杰作,可不是一点小玩具。”明霄宁定地回望着他,唇上的笑却悄悄隐去了。
“巧人王恰好是我的朋友,这两样东西都非金钱所购,所以也不必估算其价值,孩子们玩得开心,这东西就物尽所用了。”
小元的声音极其甜润,双眼却眨也不眨地凝注着明霄,——真想知道这只小鸟是怎么迷住景生的,难道只因他会下蛋?
明霄听他说得诚恳,忽觉自己太过涓介,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遂轻轻点头,温和地看着两个小娃,“拿了世子表叔的玩具,就要爱惜,日后可要记得感谢表叔叔的好意。”
两个小娃紧张地瞪着大眼,此时听到爹爹的话,立刻咯咯笑着伸手抓向玩物,也不知是否巧合,小鱼儿抓在手中的正是那条小鲤鱼,而虫儿则与手中的小虫目目相视。
“抱他们回房吧。”明霄淡声吩咐,随即就转向小元,“世子难得来访,别站在廊上风吹雨淋了,还请去厅中一叙。”
小元随着明霄走进游廊尽头的花厅,一边琢磨着如何开口。明霄心底沉吟,猜测着小元的来意,应该绝非给孩子们送见面礼这么简单。
“世子是从大蜀归来路过夏阳吗?可曾见到你父王?”明霄在椅上坐下,关心地问着。他们俩好像还从未如此相处过。
——父王?哪个父王?是无殇还是卫恒?这两位父王他都并未真正得到过!小元胸中剧痛,一时说不上话,只好端起茶盏假意饮茶,一边胡乱地点点头。
“大蜀的旱情可有缓解,你父王身体可好?”明霄见小元神情恍惚,好像被流矢击中一般,不禁感到诧异,——他特意来到此处难道只为了送礼喝茶发呆?
“我父王一切均好”小元放下茶盏,定定地望着明霄,——如果船上那人真是卫恒,那他看起来确实一切均好,他虽未着锦绣朱袍,却显得更加雍容狂放。
明霄被他眼中的迷茫绝望震慑住,身上发凉,刚要侧眸避开他的视线就发现小元的脸上已经换了表情,那令人战栗的迷乱之光迅速沉入眼底,小元的嘴角又习惯性地勾起一抹轻笑,“刚才我在雨中游河,与陛下的船错身而过,见陛下与友人正在观赏河景,意态悠闲,实在令人羡慕。”
——呃?明霄微惊,面上却毫不显现,原来小元真的是来打探衡锦的!却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