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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对那个腹中孩子的奇妙感情”这样一个脆弱的基础上,而当面对家熙本人时,她内心的嫉妒和自卑从未消退。只不过,在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自我封闭以后,这种极端的不平衡感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瑶光因此能够驾轻就熟、并自欺欺人地扮演起“善良保护者”的角色,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自得其乐、沾沾自喜。
而家熙,当她将一切和盘托出,瑶光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在面对自己时,也有着不可抑制的自卑感——只不过这种自卑,更多地来源于道德和世俗,当然,也包括江庭如。家熙的过去是她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从她勾引家啸并东窗事发的那一刻起,这个漂亮得惊世骇俗的女人,就已经无法再像同伴们那样自在而幸福。她的冷漠、高傲和疏离,都是掩盖内心虚弱的强大武器,当与人群拉开距离,她的惴惴不安才能够得到缓解。
而江庭如,就是压垮家熙的最后一根稻草,逼得她不得不放弃以往的高傲跋扈,而主动以回归的姿态来报复。而腹中江庭如的孩子,就是家熙拥有的唯一的、也是最强大的武器。当瑶光注视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那种羡慕和复杂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而家熙也乐于品读这样的眼神,这使她得到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原本懒得搀和你们召兴的事情,但是,江家掌门夫人这个名号实在太具有诱惑力,而且”说到这里,家熙停了下来,眼神狠狠地刺向瑶光,带着几分讥笑和嘲弄的意味,嘴角继而上挑,一字一顿地说道:
“而且,是周家啸来求我去救江庭如的,也是他出的主意,让我当嫁给江庭如,这样就能分开你们俩。怎么露出那副表情?没想到除了江庭如,连周家啸也是你的囊中之物吧?”
瑶光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但从家熙那带着嘲笑的怨毒眼光中,她能猜到自己有多狼狈。
她笑不出来,更没有眼泪,只有一种强大的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瑶光抬起头,面前的家熙已经不再是方才那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她伪装的天衣无缝的锋利目光,在眼中迅速集结起的水雾中,瞬间崩塌。
下一秒,当瑶光尚未从家熙眼中破碎的水雾里回过神儿,就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攒住,刺骨的疼痛一下子蔓延开来。瑶光急忙挣脱,却发现家熙扣住自己手臂的手指,指节竟大力到发青,手背上青筋暴露,战战发抖。与此同时,她的表情越发狰狞起来,像是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瞳孔放大,额头上一层细密汗珠儿。
瑶光顿时发觉情况不妙,赶紧扶住家熙,让她缓缓平躺:
“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家熙的脸色青白,眉头紧紧地挤在一起,眼睛里满是泪水,身体痛苦地蜷缩着,微微抽搐,口中呢喃不清地说道:
“疼肚子,疼!”
“啊?你等等,我去找孟善青!”瑶光一看不好,赶紧给她拉了一床被子盖上,转身夺门,朝着孟善青的书房跑去。
等人赶到,家熙已经晕倒在床上。孟善青赶紧上前检视,待他试了家熙的脉象,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凛冽起来,随即说道:
“需要赶紧准备催产的药剂了,她昨夜梦魇,方才恐怕又是扰乱了心神,这会子只怕不好了!”
一语终了,流云麻利地跑去药房准备,瑶光来不及多想,忙问道:
“我能做些什么?”
孟善青看了看她,摇摇头道:
“你回房吧,这里有流云和我就好。”
说完,孟善青就转过身,继续开始为家熙诊治。瑶光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自觉不便打扰,只得退回自己房中。
窗外的竹叶依旧清脆,鸟鸣仍然婉转,只是人的心,已经是沧海桑田、今非昔比了。然而世间万物,向来是因缘际会,循环往复。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早已深种于前尘往事,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只能不回头地往前走,不可以轻易后悔。
家熙如是,瑶光亦如是。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瑶光可以清晰地听见隔壁传来的家熙的尖叫声,撕心裂肺、此起彼伏,像是有一把刀生生从最*的皮肤上割开一道口子。那声音带着韧性,在所有人的耳边久久盘桓,从沙哑的低吼,到尖锐的哭喊,最终到达刺耳的嘶嚎瑶光忍无可忍地捂住耳朵,却仍然无法抵抗那些从缝隙中狠狠挤进的残忍声音。
那声音,带着血腥的味道,和刺目的*,无孔不入地刺激着瑶光的感官,她脑子里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场景,痛不欲生。仿佛此刻正在奋力挣扎的并非家熙,而是瑶光自己。
“不要,不要,不要!”瑶光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倒在床上,蜷缩起的身体瑟瑟发抖。
而在另一厢,饶是一向淡定自持的孟善青,此刻也已经满头大汗。他已经差穆勇去请产婆,但穆家别馆在郊外,就算一切顺利,产婆到此也需要一个时辰。流云不停地用热水为家熙擦拭着身体,可家熙挣扎得太厉害,刚刚擦干净的身体,不一会儿就又汗流浃背。
“怎么办,孟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不如先将那催产的药喝下去吧。”流云见家熙实在辛苦,便焦急地问道。
“不行,必须等产婆来了以后!”孟善青拒绝得斩钉截铁:“你我都不会接生,若出了什么差子,岂不是连一个都保不住!”
言毕,他三两步走到床边,握住家熙的手,附在她耳边说道:
“江太太,如果实在太难熬,你就咬我的手,狠狠咬,没关系!”
家熙听了这话,眼神在孟善青的脸上集中了一两秒,随即就涣散在新一波涌上的疼痛之中。
三个时辰以后
瑶光的心和眉头,都已经被家熙的尖叫给死死拧住了。那边已经断断续续地折腾了半天,产婆自打进屋就没出来,而孟善青更是见不到影子,只有流云时不时出来换水换药,忙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力气说,穆勇也只能在门外守着帮衬,无法进屋。她无从知道现在家熙是什么情况。
屋角放着一只红木小箱子,瑶光的目光从箱子的边缘划过,半晌,终于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走过去,打开。
里面工工整整摆放着的,是发表了江庭如和周家熙婚讯的那份报纸,以及家熙送给家啸的那一只同心结。瑶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时想要看这些东西,她轻轻地触碰着这些陈年旧物,指尖从边缘上划过报纸的折痕、玉佩的花纹、青丝的流苏她从这些冰冷的物件里,感受到了家熙曾经旺盛的生命力。
而此刻,家熙正在于她一墙之隔的那张简朴的竹床上,做着类似垂死的挣扎。
“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瑶光在心中默念着。她说不清为何自己这么希望家熙能够挺过这一关,这种感觉强烈到让她惊诧。对于很多人而言,家熙的生死,不过是报章上的一个头条,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甚至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讯息,可对她而言,那是一种类似救赎的忏悔,她希望家熙平安无恙,希望她能从江庭如那里得到幸福,希望家啸加诸于她的那些伤害,能从今后平安宁静的天伦之乐中得到消弭。
周家熙,剥开她漂亮的外壳与森严的武装,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在爱这条路上向来无所畏惧,从周家啸,到江庭如(如果江庭如也算的话),皆是如此。只是前者用做顺水人情的方式,将她自私地抛弃;而后者,在给了她一个光明的开始、以及一个孩子之后,再也没能继续保护她。她这么勇敢,这么美好,却又这么艰难。
当时的瑶光,是这么认为的。
“穆勇,赶紧再烧一壶热水来。”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流云焦急的声音。
瑶光赶紧跑到门外,一把拉住流云的手问道:“她怎么样了?”
“产婆说还早,”流云擦了擦额头的汗,神色焦急,声音透着疲惫:“可催产药已经喝下去了,江太太羊水都破了,可那产婆压根儿就不慌,孟先生跟她理论,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话音未落,里间忽然又传来家熙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嚎。
“那产婆呢?羊水破了,怎么还能早呢?!”
“产婆在外间喝茶,您说说,这是什么人!”
还没等流云说完,瑶光就一把推开她,三两步就进了屋,果然看见那产婆正坐在外间的竹塌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拿跟钗子在剔指甲,一派悠闲态度。而孟善青满脸焦虑地守在里间的帘子外,来回踱着步,看见瑶光进屋时,脸上立刻露出惊诧的神情:
“你怎么来了?赶紧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