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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芸道:“她当时她突然醒了!我以为她死了,以为是闹鬼就顺手拿了桌上的砚台,砸了她的头,可我真的没想杀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了妈妈回来说她是上吊死的,没错!耳环也不是我们家的一定是她,是她!”说完伸出手来指着红菱,身上一个劲儿地发抖。
红菱道:“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你们都进过莺莺的房间,谁知道你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伍钦旸打断她和杨家母女间无意义的对话,又在右手套了一只白手套,将耳环放在掌心展示给众人,却故意没有露出耳环上那一小块发黑的血迹。红菱道:“你又想干什么?这耳环怎么了?就算不是她们杨家的人偷的,难道就不能是我去莺莺房间的时候掉的?”
伍钦旸道:“你最后一次戴这对耳环是什么时候?”
红菱道:“我记不清了,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伍钦旸道:“你记得,因为你很喜欢这对耳环,哪怕丢了一个都坚持戴着。”又问众人道,“你们最后一次看见红菱戴这对耳环是什么时候?”
戏班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香云站出来道:“莺莺出事儿的那天晚上我还见她戴着,等莺莺出事儿之后就只剩下左边那个了。后来我问她来着,她说丢了,觉得可能是谁趁乱拿的,我还觉得可惜了,本来我还想仿这个样子自己去打一对呢。”
红菱道:“你听见了?我早就说过是别人偷了我的耳环,这是栽赃!”
伍钦旸道:“好吧,那我再问你们第二个问题,红菱平时是不是有戴着耳环休息的习惯?”
众人又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阵。平君点点头道:“嗯我看到过几次,应该”
红菱道:“我我习惯戴耳环睡觉又怎么了?你们管的也太多了吧。”
伍钦旸道:“那好,你也听见了,当天晚上耳环还在,文莺莺一死耳环就不见了。只偷一只耳环本来就不合常理,说栽赃的话倒勉强能通,那你要怎么解释这耳环上的血迹?”
红菱道:“什么血迹?”
伍钦旸道:“你的血迹。”说着将耳环翻了过来,指着上面的血迹道,“案发之前还在你耳朵上的耳环,案发后却出现在了文莺莺被害的现场。虽然也有可能是别人偷了你的东西栽赃,但你偏偏又有戴着耳环休息的习惯。假如这个贼真的存在,那他也是挺厉害的,偷东西时都把你的耳朵弄破了,你居然还没有醒,而且从头到尾你都没提过案发当晚有什么异常,你自相矛盾的地方已经太多了。”
红菱道:“你怎么能确定耳环上的就一定是我的血,万一是文莺莺的呢?”
伍钦旸道:“现在有一种技术叫DNA检测,可以鉴定出血迹到底是属于哪一个人的。”
红菱仰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却是平君好奇道:“真的?”
伍钦旸道:“真的。”又看了一直很少说话的叶钊一眼,“我观察过二楼整体的格局,戏班里只有你和文莺莺有独立的房间,当晚平君她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相互之间可以作证,只有你没有对应时间的不在场证明。而且想伪造出文莺莺自杀的现场也并不容易,平君她们的身材都很矮小,想背起文莺莺的尸体已经十分困难,从体型上来看也是你最有可能。”
红菱道:“就算其他人不行,难道就不能是个男人?”
伍钦旸道:“可能。如果是个男人,他就必须有能摘下你耳环的机会,那他和你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应该是你的恋人或者是你的情人,但是”
红菱莞尔道:“可惜没有这样的人,对吗?”她虽然在笑,声音却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我五岁学戏,到现在也十多年了,难道还比不上文莺莺一个黄毛丫头?反正她不死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杨家又不可能真的娶了她,她怎么就不能死啦!”她承认的居然也很干脆,然后她慢慢摘下了左耳垂上的那只耳环,随手扔到了地上,神情是很冷漠的,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戏班里的人却只觉得不寒而栗,对红菱的坦诚也感到难以置信。多年的朝夕相处总有些情分,那叫虎子的少年睁大了眼睛,喃喃道:“天哪!怎么会这样?”
叶钊道:“红菱,跟我们走一趟吧。”
红菱道:“我自己走!”说着推开准备上前的警察队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伍钦旸手里攥着那只沾了血的红宝石耳坠,心头却突然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就在红菱走出大门的一瞬间,正上方文莺莺房间的窗户突然松动,像是被人大力推了一把似的,如同一片急速坠落的乌云,瞬间将被人所憎恨的一切吞没,散发出强烈且沉默的濒死气息。
空气中充斥着那种令人不悦的味道,伍钦旸知道文莺莺还是不想放过红菱,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抢先一步迎了出去,坠落的那扇窗户几乎带着重逾千斤的力道,也难怪杨少爷会从二楼的高度活活摔死。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先是把红菱护在了身下,右肩的赤金图腾散发出艳丽而又冰冷的光泽,交锋的瞬间仿佛有千百只恶鬼从地狱的深渊中爬出,震得他手臂几乎都失去了知觉。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短促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但很快,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都归于沉寂。红菱早已晕了过去,双腿血流如注,戏班门前的台阶上就像是被血洗过一样,湿漉漉的,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几乎令人发昏。街上已经传来了路人的尖叫,许多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十分茫然地相互对视,之后才因为满地的鲜血被吓得一个踉跄。杨晓芸也抱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嘴里发出“啊啊”的惊惧的抽泣声。
伍钦旸伸手摸了摸红菱颈侧的动脉,确认她性命无碍,这才慢慢松了口气。
韩向阳一面叫着”小峰“,一面也冲了出来。几个警察队员抬起红菱朝附近的医院跑去,戏班里也早已乱成了一团。叶钊走到伍钦旸面前,见他一脸神游天外魂不守舍的表情,皱眉叫道:“云峰!云峰!”
伍钦旸总算清醒过来,那种属于文莺莺的气息却彻底消失了。然后他在韩向阳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夕阳如同一团烧着了的火,在沉没之前迸发出十分热烈且耀眼的光芒,却令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仿佛中元节的深夜焚烧给逝者的纸钱,并不温暖,只是阴冷,又变成了红衣女鬼拖长了的裙摆,慢慢慢慢就走远了。月色中的影子也不见了,只剩下摇晃着的树影,倒映在窗户的阴影里,树叶间的摩擦发出簌簌的响声,仿佛一首宁静的悲歌,迄今为止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并不真实的梦。
只是在事情解决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并没有产生类似独当一面的成就感,相反还有太多不能让他释怀的地方,然而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夜已经很深了。
一人一猫并排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伍钦旸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十分幽怨地感叹道:“哥,结果我们还是没能回去啊,我还以为破了案就能回去呢。”
玄珏道:“镯子还没找到呢。”
伍钦旸道:“是啊,但愿吧,我现在只希望杨夫人能配合一点儿说出镯子的下落对大家都好嘛。”
玄珏道:“也许不一定要杨夫人配合才能找到镯子。”
伍钦旸道:“啊?哥,你不会知道那镯子去哪儿了吧?”
玄珏道:“差不多吧。那镯子应该在文莺莺的墓里。”
伍钦旸道:“墓里?”
玄珏道:“那镯子是杨家的传家宝,杨夫人不可能把它卖了,所以只可能埋在文莺莺的墓里。八苦斋的老板也说过杨家给杨少爷和文莺莺举行了冥婚,恐怕也是杨夫人的主意,会永远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那个叫柔儿的小姑娘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和你说了木香的秘密,她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木香,而秘密一旦被更多人知道,也就没有保守的必要了。”
伍钦旸点了点头。
玄珏却在这时话锋一转道:“不过旸旸,我还有个问题问你。”他说着停下了脚步,一双荧荧的猫眼在夜色中几乎化成了一线,“你是怎么知道那耳环上的血一定是红菱的?就不能是文莺莺的?”
伍钦旸被他哥一本正经的困惑逗得扑哧一乐,弯腰抱起他道:“本来就是我诓她的嘛,其实也不一定就是她的,更有可能是文莺莺的,谁知道呢。我只是怕她狡辩,这戏班什么人都能进,防卫太差,她要坚持是有人偷了她的耳环,那我也没办法啊。这儿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