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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还是我的母妃,她死了,我还是有一点难过的你就替你夫君给她抄几本经吧,保佑她下辈子做个平平常常,被人娇宠喜爱,不用手段也能好好活着的女人。”
陆芜菱的发尾在他手中周旋,漆黑的光泽越发衬得他十指如玉,“呵,我母妃要是活着,肯定很讨厌你”
陆芜菱在镜中沉默着,眼神沉静幽深,如明澈的潭。
四皇子站起来,慢慢俯身在她头顶亲了一口,“我的菱儿乖乖的,我会保护你不用去操心后宅那些恶心阴私的手段不用变成我母亲那样”曼声腻长。
陆芜菱轻轻笑了笑,垂下睫毛。
四皇子帮她把已经拆了一半的发髻慢慢全部解下,拿着梳子一下下给她把披散的一头秀发全部梳顺了。好半天,才收起恍惚的笑容,真切了些,道:“明天我舅舅的主力北伐军的东枝会到济南府同我会师我表妹也会来。
明天午后我让人先送你出府,免得被我表妹所害。这丫头承得她们家的好手段,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若是被她逮到机会,恐怕会把你炮烙活烹,她表面看上去刁蛮任性,让人以为她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娇小姐,以为她这样的必然疏于心计,不难对付,实则她骨子里吃人不吐骨头只怕比我母妃还厉害三分。”
陆芜菱皱了皱眉。
四皇子道:“放心,我能保住你,我可不比汉武帝手软,她将来欲求冷宫还要看我给不给她机会等将来啊,我的菱儿母仪天下,我一定不给你留下权妃白白耗费你的心力精神,整个后宫,我只设低位妃嫔,你可以留得精神去劝课农桑,去济世救人,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将来青史之上,可以说我是个谋朝篡位的,但是你,肯定是个不拘一格的贤后”
陆芜菱终于忍无可忍,转头看着他说:“我觉得你不适合做天子。”
四皇子瞳孔收缩了一下,却依旧笑道:“为何?”
陆芜菱平静说:“你情绪太多,不够冷静。”
四皇子“哈哈”笑了两声,道:“你的意思是,只有像大皇兄那样的俗物才适合当天子?”他伸手抚着她下颌,低声说:“所以,你也喜欢罗暮雪那样庸俗可鄙装模作样冷酷无情的男人?”
陆芜菱虽然明知道四皇子的手放在那里可能随时是要来掐她脖子的,却还是被“庸俗可鄙装模作样”的评语微微惊了一下,低声说:“不知这十二字评语从何而来?”
四皇子不屑笑道:“他要是不庸俗可鄙,装模作样,怎能从那般出身那么快爬上来?累积军功,说得容易,战场上出生入死,敢打敢杀的男人多得是,能领军的,聪明的,也不是没有,别人怎么没他爬得快?他在低位时,首先,要让周围人都服他,这样,才能引起高位者的注意。我让人查过他,他十三四岁谎报了年龄从军的,这样年纪,就心狠手辣,一次突袭战,他一个人就杀了五百多人,投降的俘虏都没放过,为何,不就是为了领功?这样冷血无情功利之徒,周围人却说他面冷心热,为人仗义,不是装模作样是怎么得来的?就跟我表妹用跋扈来掩盖心机是一个道理,他本来就无情,这一面自然不用装,就像我表妹本来就跋扈,还能由着性子来他一面用手段震慑了别人,偶尔露点小恩小惠,别人自然觉得他是面冷心热了
然后,他便引起了程果毅的注意,程果毅这人到底是有点天真的,看到这般奇才,当然好奇了,他的冷漠高傲这次怎么不坚持到底了?却和程果毅很快打得火热。这难道不庸俗可鄙?
到了京里,他一个泥腿子出身,那么快就字也会写了,话也会说了,从连碗盆水盂都分不清的乡下猎户,变成了长袖善舞这得多野心勃勃才能做到?而我父王这么老道的人还居然称他耿直锋锐!
最装模作样的就是,长盛王认出了他是他的私生子,满朝都心照不宣,他一面不肯认长盛王,不假辞色,可如果不是长盛王给他撑腰,他能如此气焰嚣张,一个小小的四五品将军连我这个皇子都不放在眼中?”
陆芜菱本来对罗暮雪的事情所知不多,对他的观感全部来自她自己的主观,突然听到这样一番信息量过大的话,一时有些怔住。
四皇子将这么一番话宣泄而出,松开了握住陆芜菱下巴的手,出了口气,徐徐道:“陆芜菱,我最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要是往常有些喜欢方微杜,倒是正常,可你若是喜欢上罗暮雪,你可就太无识人之明,他跟你,根本不是一路人。”
最后他笑着将面颊轻轻贴在陆芜菱一侧面上,看着镜中人影,微微笑道:“菱儿,你和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是为我生的”
陆芜菱沉默徐久,问道:“你打算送我去哪里暂避?明日几时出发?给我派多少护卫?”
70、获救 。。。
次日陆芜菱没有听四皇子的话去抄经;她表示她累了,想要休憩消遣一番;近午便让锦鲤给她寻副双陆棋来。
陆芜菱于围棋也不过平平,双陆勉强算是她下得比较好的。
若说才女是琴棋书画;其实她哪个也算不得很强。她小时候陆纬并不曾给她延请过名师;只知道她打小儿爱看书,诸子百家的杂书没有不看的,她的声名也都在于写诗作文上。
双陆棋繁丝和锦鲤都不会;午膳后陆芜菱自己摆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棋谱。
到得四皇子安排的人来请她时,她轻轻吁了口气;摆了最后几式棋谱。
十枚黑子,有规律地朝着东方;周围有白子散落。
昨天四皇子说给她安排的十名护卫都是高手;让她不要担心,又说会把她藏在他城东的军营里,不会轻易让他表妹进入。
如果救她的人真的来了,这也是她唯一能够提供的线索了,希望有些作用。
陆芜菱让繁丝提出昨天准备好的包袱,给她一个眼神,繁丝点头,站在她身侧。
锦鲤自然也要陪同她们去的。
出了门,步行一段,便有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在角门边停靠,锦鲤和繁丝搀扶陆芜菱上去。
马车前行并不快,悠悠前行,陆芜菱坐在其中,听得有马蹄声“踢踏”相随,听来确实是十来人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有些紧张。
若是她进得军营里,要想再获救,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她坐在铺着薄薄的磨破了两个洞的青缎椅垫的马车硬座上,盯着马车桐木车厢壁上可以轻易见到的划痕,车窗上悬着的敝旧竹帘,出了神。
锦鲤只当她是嫌弃这马车破旧,便低声道:“陆姑娘,殿下应是不想引人注意,外头侍卫也都是寻常士兵打扮。”
陆芜菱想:估计是他表妹厉害得很,要不然四皇子这么变态的人也不能如此谨慎。也是,他手中有多少军马?还不是靠着舅舅,若是他表妹真的逮了我去弄个什么人彘炮烙什么的,估计他也未必敢言声,肯定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云云。
不过,就算他能真的篡位谋朝成了,当了天子,要过河拆桥除掉舅舅家这么厉害的外戚,估计也是难得很了。说不定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让天下改个姓呢。
想着,不免心中冷笑几声。
陆芜菱以前从来不去想朝堂之事,无他,不关心耳。
谁胜谁败,谁穷谁通,于她何干?
所以,她也不知道她父亲往常是什么派系,最后获罪的真实理由。
可是仔细想想,父亲往常同谁家走得近,谁家又与谁带亲,心里也就大致有数了。
她虽然于此道毫不关心,但是毕竟也读了这么些年的史书。
父亲往日同四皇子一派,必然是对立的,所以,父亲涉及的案子,也就十有□是四皇子一派所为。
陆芜菱并不想报什么父仇,她父亲也不是什么清高名士,否则他一个陆家旁支,祖父母早亡,未曾留下多少家产的,又哪里攒下偌大家私?
不过是官场人人如此,被不被揪出来的问题。
但是,对于可能是直接或间接害了她父亲的人,哪怕这个父亲再同她没感情,她也不可能欢喜得起来。
走了一阵子,突然听到车前有吆喝声,便有人争执起来,隐隐还听到几声:“□的杂种,自己走路不带眼睛,莫非想要讹人?”
“撞死了啦,晴天白日”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不长眼睛的东西!”
还有鞭子破空的声音。
来了!陆芜菱精神一紧。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