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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没有经验,没有人提点的主母,未免在对外交际上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是,也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太过战战兢兢。
谨慎,敏锐,不骄矜,现在应该已经够了。
十六日的时候,繁丝给陆芜菱一番收拾,穿了一件银色缂丝面银鼠里子小袄,一条石榴红宝相花云锦绣裙,因今日太阳好,没有穿大毛,只外面罩了一件碧纹织锦羽缎斗篷,头上梳了随云髻,斜插着一支赤金凤钗,上头一串指头大的明珠,由小到大,一串垂下,光洁夺目,毫无瑕疵,又有两支红宝石梅花簪子,戴了银鼠昭君套。颈项里戴了黄金项圈,手腕上一对百鸟朝凤赤金钏。
冬日装束,以暖色为佳,首饰不用玉石翡翠,多用黄金宝石。
陆芜菱从小首饰衣服上是没有亏过的,陆纬没空照应女儿,便拿回去不少珠宝衣料,他是世家子,审美十分出色,一般还会指定什么给哪个女儿,女儿打扮得漂亮,父亲也有脸面,得意洋洋的。但是因为陆芜菱的定位是才女,陆纬觉得不可多沾染金银俗物,所以给她的东西大都是翡翠明珠白玉之类的,红宝石赤金祖母绿等多是给长女陆芜蘅的,桂姐儿年纪小,得的大都是珊瑚玳瑁和一些比较奇趣可爱的,而陆家最漂亮的女儿陆芜荷因为总是一副纤纤弱质,所以陆纬一般都会给她些做工纤细精巧的首饰,做工纤细精巧往往意味着金子少,陆芜荷一直都觉得父亲偏心,嘴里说疼爱她,却因为她是唯一的庶女,首饰上不给她好东西。
其实陆纬不过是满足于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都是不同类型,春兰秋菊,看着赏心悦目,至于女儿们自己可能有的心思和偏好,他从来没想过。
陆芜菱以前多得翡翠明珠白玉,她倒是也很喜欢,只是就面临着夏天首饰很多,冬天没什么可戴的问题,好在珍珠什么时候都能戴,所以人人都以为她酷爱珍珠。
也因此她虽然自小装束都颇为珍贵,却鲜少打扮如此华丽,一时竟有些诧异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和姐姐陆芜蘅很是相像。
繁丝在一边,以为陆芜菱嫌打扮太富丽,不符合她一贯风格,抿嘴笑道:“夫人如今是二品诰命了,又是新妇,怎也得这般打扮才行,穿得太素不像样。”
陆芜菱笑着道:“繁丝手艺眼光一贯没得挑。”想想又道:“前日那后街姓王的妇人托张妈妈来给她孙子说亲,你想得如何?”
繁丝红了脸道:“奴婢对男人早已死了心了,何况奴婢这样夫人也知道的,若是嫁个家里的奴才,或许还顾忌着夫人不嫌弃奴婢失了贞,若是外嫁,人家岂能容我,便是容得我,那也是一等贪图富贵权势的人家,纵然嫁了,也是无趣。”
陆芜菱点头:“既然如此,家中管事,你仔细看了,看中哪个,只管告诉我。”
繁丝羞红了脸:“亏得夫人还是大家小姐出身,怎么这语气好似山寨女大王。”
旁边淡月笑着打趣道:“繁丝姐姐这般好福气,夫人向着你,你倒编排起夫人来!”
繁丝反身举手捶打她,不依道:“淡月小蹄子吃醋了,夫人先给她做门婚事!”
屋里笑闹成一团。
陆芜菱坐着她的鸡翅木马车到了承孝伯府。
承孝伯在京中爵位不能算很高,爵府也不过是比原本的罗家略大而已,但是几房儿孙都挤在里面住,便很不宽敞了。
刘露蓉虽然父亲得力些,考中两榜进士做了官,做到礼部郎中,却也不是如何高的品级,不过正五品,当然,这个正五品比起罗暮雪之前的武散衔四品却要更加值钱些。
刘露蓉的父亲虽然是勋贵子弟中有出息的,却不是长房,刘露蓉的住宅自然也不可能如何宽敞,不过今天办诗会,她似乎请的人不少,刘家把整个后花园都拨给她们使用。
可是在场的姑娘中,陆芜菱认识的却不多。
想想也难怪,从当年她家遭殃的那场贪腐案开始,已经有不少人家下马,罢官的罢官,丢命的丢命,等到太子和四皇子的夺嫡之战开始,又是两派人家各自为政,中间亡落的也不少,再等大皇子上台,他便是不跟那两派亲算,也不可能再重用,定然是罢黜不用或打发到不着紧的位置。
现在朝中,像罗暮雪这般的新贵居多。
陆芜菱跟众人打了招呼,在座的姑娘居多,也有几个年轻妇人,大都对她热情,但是眼神中却有一种好奇和说不出来的东西。
今天诗会是咏梅,这个题材实在是烂得不成了,几乎每年冬天都要作,虽说会有限韵,回文什么的花样,陆芜菱也实在是厌烦了。
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是怎么熬过每年的诗会的?
这般无趣。
这样的诗会,不是风雅,不过是小姑娘们互相争口气而已。
但是以前的她,作诗仿佛家庭作业一般,她要定期交出一本诗集让陆纬满足做父亲的虚荣,才能勉强维持在家里的地位。
陆芜蘅有母亲丰厚嫁妆有舅家支应,陆芜桂有亲母,就连陆芜荷也有个亲生姨娘。
唯有她除了嫡女的身份一无所有。
现在她却可以拒绝了。不需要非得每次诗会都要拔头筹。
陆芜菱笑笑道:“今日无诗兴,我就不参与了,你们作罢。”
当时便有几人不高兴。
大概觉得她不给面子。
刘露蓉连忙打圆场,笑道:“让你这个女中诗仙来同我们作诗是委屈你了,你今日只管作评说罢,给我们评个优劣来。”
陆芜菱不耐烦做这个,笑笑道:“这我可不能,若是我排了你第一,定然大家说我徇私。若不排你第一,恐你跟我淘气。”说着起身道:“我出去转转,你们且玩着。”
她一出去,果然便有闺秀们偷偷议论:
“这是当年陆家的二姑娘陆芜菱?”
“唔,可不是她嘛,号称当年京中第一才女,叫我看恐也平平,只怕是徒有虚名,是怕露丑才不肯作诗?”有心高气傲者不服道,语气轻慢。
“嗤,”有人嗤笑道:“陆芜菱会怕写诗?她恐怕是不屑同我们相较。”
然后便有人不满道:“有什么好骄傲的,她家已被抄斩,自己沦为官奴,若不是运气好,傍上了罗将军,她早不知道哪里沦为官妓私娼了。”
也有人道:“这么说却不对,她是先帝亲口赦免为良民并赐婚的。”
“哼,那也是先帝被罗将军所求。”
“听说方公子也是来求娶她的,而且还因为未能求娶到,连春闱都没参加便走了。”
“哼哼,去年春闱压根就不曾办,哪里传的这些话”
刘露蓉听到这里,皱眉道:“各位请勿在我面前妄议我的朋友。”
又有几个原先见过陆芜菱的人也陆陆续续表示不要妄提人是非。
陆芜菱根本不会留在那门外偷听,自然也不会知道别人如何议论她,她带着繁丝淡月去花园里转了一小圈,觉得不算失礼了,决定回去喝杯茶,便说家中有事要先走。
回到花轩,有两个妇人,方才介绍是薛家两个媳妇,正坐在廊下嬉笑闲聊,显然也是不参加写诗的。
陆芜菱打算走到她们面前时点个头微笑下便罢,可是却远远便听到两人大声闲聊道:
“哼,那个陆家庶女,在群玉楼作花魁做得风生水起,我家大爷,不知道多少银两金帛赔进去了!”
“这般人家的女儿,就算是庶女,卖进这样地方也该一头撞死了,居然如此恬不知耻,可见陆家家教。”
“哼哼,他家家眷女儿,没有一个自尽的,姚家大太太后来被卖时,便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了,何等节烈。”
两个年轻妇人,一边说一边还肆无忌惮,不屑地拿眼睛觑着陆芜菱。
97、庶妹 。。。
陆芜菱瞥都没瞥那两个妇人一眼;淡淡走过去,裙裾拂过她们身侧;目不斜视,那两人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一时竟说不下去。陆芜菱进去同众人告辞;没有答应刘露蓉的挽留,便出了承孝伯府,坐马车回了家。
在马车上;虽然面上没有动静,她还是默默想这件事。
关于陆芜荷的事情;她处理得不好。
在陆家时候,她最讨厌的;不是跋扈的贾氏;也不是娇蛮的桂姐儿,而是陆芜荷和青姨娘。
顶着在自己母亲亡故时安慰陆纬旗号进的陆家门的扬州瘦马青姨娘,不但出身下贱,还号称同母亲一样是才貌双全。
大家意思很显然,陆纬对陆芜菱的母亲情谊最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