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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起的少年郎们,个个都是结实好饭的娃子,性格也是,如同容恒与秦缪晨,迥异!有的大呼上酒上酒,有的端正地坐着,一顿晚饭,不用谁招呼着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潭缪晨特意坐在隔了容恒几个人的位置上,看众人没等着他就开吃了,嚷嚷了几句,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打了瓶啤酒就对着瓶口吹起了喇叭。看这孩子,刚才还啃鸡腿了,这会儿非洲难民一样。
旁边突然颤动一下,看着容恒左边,被旁边一个卷着发的少年长手伸来放了一瓶开了盖的啤酒,丰富的白沫正汩汩地往外冒着。
其他几个人看了那个热情的小伙子一眼,齐声嚷嚷着让容恒喝酒,潭缪晨踢了一脚旁边的少年。
啤酒怎么带劲儿!那是小孩子喝得玩意儿!
旁边一个看起来很壮结实地小伙子看了容恒不动声色地低头吃饭,站了起来,拿起旁边的二锅头,满满地倒上了一大碗,端着直晃荡的酒水,一身军装威武真的就像梁山好汉一样摆着架势大大咧咧地伙同桌上的其他人劝起酒来。
秦缪晨看了眼容恒好似不动声色地吃着饭,其实脸上已经些许的为难的表情,心里嘿嘿奸笑了几声。没吭声,就继续与他的鱼头斗争。
容恒,这酒我是决然不替你喝的。
38、迷迭香(下)(三更) 。。。
偏是念你,
静谧地悲哀成雾,
散入到空气里的迷。
千万个心跳串成的回忆,
如琉璃成珠。
终是为你
佛前轻转低泣
怎生偏是你
来生苦觅寻
四季剥落,
迷迭止影,
残云破月。
回首,
青丝落地,
枯灯孤影。
恨是你,
带走了昏黄的灯火
只留彼岸荼靡
苏以荷坐在床头靠着木杆,咕噜地喝了一口水,吃了几块鱼,有点咸咸的。
舔了舔唇角,被咸味和香味浸泡过,努力感觉才知道,那是微麻。
苏以荷瞬即又不顾刚才嘴里还咸的满屋子找水的,又咬了一口,鱼肉的香气伴着浓浓的酒香盈入唇齿,吃着吃着就醉入了美美的味道中。
苏以荷眯着眼,咬了一大口,下颚骨上下张合,像是努力啃着青草的兔子,嚼着嚼着,突然就顿住了。
碗磕着桌子被放下了,顶上还是一块只被啃了两小口露出细白嫩肉的鱼。
抬头看了看窗外灯火明亮处,发癔症一样,马上开了门,撒腿就跑了出去。
扑来的清冷被苏以荷小跑的身影冲散了,安静的院子里,步子踏在地上,已经冻住的土被踩得咣咣的硬度。天上的云层间露出星子零丁的几颗,显得特别的亮。
那个炸鱼里,可是掺和有白酒的呀!
苏以荷站在厨房外间关着的门前,局促不消片刻,便咬着牙“哐”地一声推开了门。
满屋子一下子寂静了,方才还热热闹闹吸溜作响地吃饭喝汤的小伙子们僵硬了手脚,像是一盆水突然被泼到海绵里,无迹可寻,声音就那么钻进千万个细小的孔洞里,戛然而止。
苏以荷看着满屋子转过来的脸面,全部生疏的男孩子硬朗的面孔,表情各异地看着如同被瞬间放大拉长的她,心里的忐忑和窘迫如发了酵的面粉,噗噗地胀大胀大,脸皮上腾地红晕翻卷了上来,热度迅速腾升,感觉血液直冲脑门里奔流,薄薄的脸皮儿好像快被撑破了一样,苏以荷手放在一侧,站着不动,满屋子逡巡着,手指扣住了裤缝,强自镇定的模样。
在哪里呢?在哪里?苏以荷从一群人里看过去,眼神清明中有些窘意地还是一个个地看着。
不像。。。
不是。。。
还不是。。。
苏以荷想从指头缝里去看。
手却僵硬地摆在那里。
头都不偏动。
用眼睛吃力地转着角度。
聚焦——
失望——
再聚焦——
“我说小苏诶,你这是在挑夫婿呐??”老孙弯着腰放下手里的酒杯,唇上还是油亮的酒渍。
男孩子们缓过神来,有的害羞的脑门也是一热,看着秀气柔美的姑娘,那确实是比见了外星人还激动的,就连潭缪晨那个为从军前自诩美女环绕,温香软玉入围的风流胚子也申着长长的脖颈,血管都快要扯断了,碗里刚刚奋力捞出来的粉条冒着热气,被冷落了。
潭缪晨眼角余光撇到容恒也破了一直低头吃饭的冷静模样,是在抬头看着。
讶异从眼中一闪而过之后,容恒机不可见地皱了眉,无法再视若无睹地继续吃下去。
小伙子们以为这是哪个厨房师傅的家属,立即心猿意马。
苏以荷心火又是一串上来。耳根也热了,“不。。不是,我找人。”
男孩子们更惊奇,找谁,彼此左顾右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发着精光,看着对方的脸,会不会是你小子??嗯?
“刚才让你跟大家伙儿一块你不愿的,这会儿,嘿,小姑娘耐不住了?你相好的一会儿就去了,你且在闺阁里等等你的郎君罢。”孙老伯又拽起来了,乱用几十年来积累的有限的文人腔调。
呵呵。。。哈哈。。。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轰然而上了,苏以荷感觉自己都有些晕眩地站不住脚了,孙老伯怎么能这么,为老不尊的!
潭缪晨最会起哄,冲着苏以荷大叫,“姑娘,敢问你郎君何许人也?那厮现在还这这人堆里不露面,并非姑娘良人啊,不如姑娘我们这堆个个身家清白的良家好男里选一个吧!!!”
旁边的男孩子跟着起哄了。。。像是一锅炸得沸腾的丸子,细小的油花四溅,蹦了苏以荷的脸皮上,清凉的空气里也发烫。
一股冷清的气息传来,苏以荷察觉到抬头的时候,撞入眼帘的是一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平静的眼,四目相对,苏以荷脸上的热度慢慢退却,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如爬山虎一样在细小的血管上抓着攀爬,不能自已地就听见了一种声音在心底缓慢地像是念着庄严的悼词:苏以荷,你完了。苏以荷,你完了。。。。。。
一遍又一遍。
苏以荷一种在移开些目光,就看见头发短了些更显俊俏棱角的容恒,细小的棱划过心脏,而后收紧,扩张,成了在胸膛里来回不停的旋律。
人群安静了些,潭缪晨眨眼的瞬间,容恒就站了起来,再犹疑的瞬间,就成了现下这种情形。
潭缪晨看着容恒走过去,完完全全遮挡着女孩的背影,被灯光锐化的挺拔修长。
小。。。苏。。莫非。。。。。。
潭缪晨脑子里扯出一根模糊的线来,记得苏以珍那个苹果说过,家里找回来个二姐姐。
可是,怎么会大老远地来找容恒??
难道。。。潭缪晨摇摇头。。。肯定不会!
若是他们俩歪腻了。
那。。。子秋怎么办?
那么眼下,又是什么状况?!顾不上吃鱼了,也顾不上打趣,潭缪晨看着容恒此刻维护的姿态,脑子里一团的乱麻。
但是偏偏有人没有看出潭缪晨这个罪魁祸首的迟疑来,趁机又钻了出来,可是有了理由把这一碗满满的二锅头送到容恒那人的嘴里了。
“阿恒,这就是大孟说的你相好的啊,是挺漂亮的啊!你小子今天可得喝了这一杯!”江述拍了拍容恒的肩膀,眉开眼笑地说,一碗酒水递到跟前,大有不喝不放人的势头。
二锅头浓烈的酒气在清冷的空气里明显地带着寒气地刺激着鼻子,苏以荷吸了吸鼻子,心中在着急,不知道容恒会不会喝下去,还是容恒也没有想到办法推脱。
潭缪晨看了一眼,看好戏的姿态,挑了挑眉,喝了,就等于承认了,不喝,也得有个说法。
江述看了眼容恒,方才态度十分地友好,料想容恒当着大家的面,无缘无故地拨了他的好意的。容恒,你向来一副淡定固执地样子,这个女孩,一碗酒水,哪个你更不屑一顾!?
富人家的子弟,就是这么爱糟蹋好东西的,好比眼前的好酒和面前的女孩,大伙儿一人都喝不到几口的酒水端到你面前,大伙儿当兵受苦都见不到一眼女孩子的,都在你面前了。
江述看了眼容恒,短暂的沉吟在几人心思流转之间变得无比漫长。
容恒只扭了头,一丝薄薄的笑意挂在嘴角,“谢谢江大哥的好意,她不是,不过,这酒我喝。”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