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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六缩在车厢里,惊恐声音颤颤巍巍,听在耳中,更令人觉烦躁,“如燕姑娘,你究竟、究竟缘何要杀人呐!”
如燕无心回答赵六的质问,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夫身上。
被利箭从被侧边重伤,车夫半个身子斜倚在车厢前,扶着箭身,断断续续地大口喘气。马儿的缰绳从他手中松脱,滑落到地上,两匹马儿受了惊吓,更加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
追兵遥遥相看,箭矢不断;身后赵六惊慌失措,攀紧了车壁,样子狼狈;唯一懂得驾车的马夫,身受重伤,口不能言,眼看就要命丧黄泉。
在这样一片前后夹攻的混乱境况下,小叶的冷静,显得如此突兀。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如燕的反应,好似对她的慌张和不知所措,感到新奇有趣。
如燕捉住车夫的衣领,努力将他斜挂在外头的身子,拉扯回来,可一个成年壮汉的体重,哪里是她能够操控得了的?衣领从绞得生疼的手掌中,一寸寸地松脱,眼看马夫,就要掉落马车,如燕回头大喊,“赵六,出来帮忙!”
这一声声嘶力竭,赵六条件反射地探出头,刚伸手,又见得一枚箭矢扎在两人之间的空木板上,来回晃动。
他立刻跟只蜗牛似地,又回去了,“他、他没救了,还是保命要紧,你也快些躲进来!”
关键时刻,便知赵六这小子,果然是个靠不住的主。不过他说的话,到底也无可厚非:明知救不回的人,你为何还要伸手拉他?
“可是我们几个,没人会驾马车啊!!”
如燕这回,说的真是句实话。
受了惊的马儿撒腿狂奔,其中更是有一匹,屁股上头扎了支箭,越奔越疯,三人的马车,眼看着倒是和身后追兵拉开了距离,攻来的箭矢也渐渐减弱了。
可车子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逐渐超过了车辙能承受的范围。如燕两手使力,托着马夫半截身子,不知该放该拎。
风儿如刃,生生从她脸畔割过去,将乌发吹散,零落飘逸。
车辙“吱吱呀呀”,不断发出刺耳呻 吟,缰绳滑落一边,若要伸手去取,势必要放开手里的马夫。
“你究竟会怎么办呢”
小叶轻声的呢喃,很快被恣肆狂风,吹散在身后空气里,
如燕一回头,看着小叶一脸冷漠,好似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忍不住地对他喊,
“你也躲进车厢里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奈何车厢里两个男人,一个胆小如鼠,叫他帮忙,却不理会自己;而另一个,却是不懂事的小鬼,说话不听,又手无缚鸡之力。
眼看小叶并不理会自己的劝告,如燕刚要再说话,却听得耳边“咔”一声脆响,身下车板裂开一道缝隙。
——
车辙终究承不住过快的速度,断裂了。
如燕手未松开,只来得喃喃道,“见鬼了”
你怕什么,偏偏就碰见什么。
那道裂缝很快扩大,竟硬生生地将车底撕裂开。
飞速动作中的车厢失去了车辙的支撑,抵着粗粝路面上下翻腾,只听得赵六在被拖行的车厢内惨叫连连,如燕终究再顾不上手里的马夫,后退几步,退回到车厢边缘。
马儿足蹄飞快,滚滚烟尘的拖行中,终究挣断了拴马的铁环,车子一下子失去重心,朝一边歪去,偏偏紧接着一段路,又是陡峭下坡,眼看,便是个底朝天的惨烈结局。
如燕只见原本钉在车板上的利箭收到巨力撞击,纷纷拦腰折断,那裸 露在外的尖锐箭身,闪着寒光,顿时成了害人的凶器。
小叶被翻滚的气浪拖累,眼看就要朝车外倒去,如燕一把紧紧抱住他,用自己身子,全然地护住他头部。
——
嘴再坏,心思再复杂,小叶终究是个未长大的少年。
对如燕来说,就是如同如弟弟一般的存在。
“!”
剧烈的摇晃,体温的侵蚀,叫平日里潇洒万分的小叶,愣是忘记了挣扎,竟真的让如燕,成功将他抱在胸前。
尖锐的木刺,纷纷从后背扎入肉里。可天旋地转,整个车厢随着下坡路歪歪斜斜地翻滚,心口剧烈跳动,在这般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如燕竟是丝毫不觉疼痛。
她低垂着脑袋、紧闭双眼,等待这一切混乱过去
忽地,似乎是路上遇了块大石头,整个车厢猛地一抖,如燕只听得耳边“啊”一声惨叫,后脑重重擦过裸 露在外的巨石,铺天盖地一阵晕眩,终究,也失去了意识。
待到周围狼烟尽消,后脑一阵阵的抽痛,提醒如燕:灾难,终于已经结束。
如燕睁开眼,这才发现,他们顺着下坡一路跌跌撞撞,默默擦擦,车厢已然不成形。
只见残垣断壁的马车车厢内,赵六佝偻着身子,昏倒一边,额头似乎是受了撞击,血流满脸,不省人事。想必,方才那一声吼,恐怕就是这位仁兄的杰作。幸好他坐的位置比较靠内,粗粗一瞥,除了额头之外,并无其他明显伤痕。
如燕缓缓舒出一口气,怀里少年却在此时,忽然挣扎起来。他猛地起身,一把推开自己,力气之大,几乎将如燕,再次送入车壁上那些致命的断箭之中。
如燕闷哼一声,只觉整片后背,皆是温热鲜血,恐怕早已千疮百孔,扎了好几回。
“你这不知恩回报的臭小子”如燕疼得直抽冷气:若没有她的保护,小叶恐怕早就一命归西了。
“”面前少年一脸阴地打量自己,似乎对被她抱了许久这一事实,感到非常耻辱,面孔,却是不能控制地憋得通红。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得外头隆隆马蹄,由远及近。
这回,没了马匹助力,算是彻底完了。就凭着方才,官差朝他们拉弓射箭的狠劲,便知这回被捉了去,恐是要受好一些苦。
只是,她有一点,却始终不能明白,
“到底是谁杀了人呢。”
打头的马匹脚程飞快,几乎就在如燕思索的当下,便已到面前。
可如燕抬头一看,马背上的人,竟不是官差。
一袭武装,骏马风姿。
此人居高临下,眼看一地狼藉,车裂人毁,显然有些诧异。
如燕见此人不是来捉人的,勉力振作精神,嫣然一笑,顿时回到那玲珑剔透的纯洁姑娘模样,只可惜面无血色,背后血流满地,多少掩去几分动人神韵,
“这位侠士,我和兄弟二人路上遇到了抢匪,出了意外,您能不能帮我们一把?”
须知那箭身上头,镌刻了官差的印记,若是此人仔细查看,便很容易识破如燕的谎言。如燕半侧身子,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从那些嵌进后背的断箭中解救出来,希望这些伤口,快些愈合。
此男看着她坐于一片狼藉之中,笑容甜美亮丽里头,还透了一丝疼到骨子里的扭曲,顿时面色怪异,若有所思。顺着她的话,看到身边站着的小叶,却是双眼猛睁,一脸不置信,
“你、你怎么天哪!”
话未说话,却是打马而回,一溜烟跑没了影。
“熟人?”
如燕最后一支断箭拔了一半,疼得她声音都沙哑,盯着一脸平静的小叶,哪儿还能看到他方才的面红耳赤。
小叶此时也是卸了那天真容颜,无心再同她装作天真懵懂了,一声冷哼,算作不置可否。
如燕终于见最后一根断箭,从身子里拔除,胸口一阵暖意,想必那花绝丹,又该发挥了作用。
看着背对她,一脸冷漠的小叶,倒是有些怪异的痛快感:少年若是愿意在她面前卸了面具,倒比那装模作样的天真可爱,叫人欣慰数倍。
老叶一脸同情地伸爪安抚如燕伤处,软绵绵的肚子捂着她因失血过多,异常冰冷的手,倒也算是奇异地带来了温暖感。
那骑马人走了没多久,果然回来了,身后还跟了另外二人。
一个身背巨弓,挺得跟棵松树似地;另一个,却是白袍翩翩,眉眼带笑,大老远,那堪比艳阳春风的笑容,便已致心田。
脚下不停,下马疾步赶到面前,面上笑容未褪,却也一脸难掩的诧异。
——
来者居然是于暖。
显然去报信的人,已将情况如实报告,于暖直接朝如燕走来,二话不说,直接蹲下身与她视线相齐,
“这位姑娘,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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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温润的水,顺着手掌纹路漫溯而下,终究,化作零星剔透的珠子,惊起满池涟漪。
搓去身上粘腻汗渍,还有半干血块,见到周遭氤氲雾气下,被黑石围拢的浴池景致,如燕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