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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叶似乎觉得蝴蝶捉了放,放了捉,很是有趣,这就在草丛里来来回回地折腾。如燕在树下躺久了,实在晒得暖融融,这便禁不住睡了过去。
梦里似有人在耳边浅吟低唱,半转千回地,一遍又一遍。
‘你我何其相似,何其相似’
枯黑的手,细白的骨,那手心珠圆玉润的丹药,看来尤其细润剔透。
‘他如今的转世,生于冬至’
‘花容月貌,绝情无心。’
一片漆黑,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仿佛铁镐,牢牢掐住她咽喉!
如燕猛地惊醒,只觉口鼻都被堵得严严实实,有东西牢牢压在面颊,视界混沌,呼吸不畅。她手脚胡乱扫动,慌乱朝自己面上抓去,着手处毛绒绵软,这才惊觉
——居然是老叶趴上了她脑袋!
老叶似乎感觉到她不适,这才“喵呜”一声,慢吞吞地从如燕面孔上站起身,低头,伸爪拉扯她头发。
“你这猫妖,是要杀了我不成?!”
如燕气急败坏,头发上沾满草叶,灰头土脸,嘴边还粘了老叶肚子上的毛,她“呸”了两声,吹走猫毛,这才点着它脑门,戳得老叶不住后仰,“若是被你给闷死了,老娘可要做鬼天天跟着你!今晚休想吃饭!”
如燕心里,当真是又气又怕。
方才那个梦,仿佛是鬼仙在刻意地提醒她那契约,梦中阴寒遍野,仿佛是厉鬼的怨气缠绵不离。现下只觉手脚冰凉,仿佛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似地,心里经不住地直打颤:
照说当初,自己胸口那样深的箭伤,真是该死的了,可如今重生于世,却已堪堪过去三年,又摊上了这不死之身。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人的身子。
如燕心里有些害怕,却耐不住老叶不断地用爪子挠她群袂,恶声恶气地转头,
“你这又是作甚?”
老叶转头跑了几步,回头看她,似乎是要她跟着去。
如燕深深叹一口气,起身拍了拍裙角,嘀嘀咕咕,“若不是婆婆将你托给我,真想把你塞在茶叶桶里卖了去”
老叶屁股一扭一扭,动作轻盈。
一人一猫,很快便到平日里水声哗哗的瀑布下头,如燕环顾一圈,除了那激流相抵,坠成白茫茫一片的水气,什么也没看到。
低头看老叶,“到底要我看什么?”
老叶平日爱吃喝,厌洗漱,最讨厌的玩意,便是水。今日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神经,居然抬头看了如燕一会,别了脸,就往瀑布地下钻。
如燕抱胸站了会,也禁不住有些慌神,跟在它后头,这就往水里去,
“你傻了?这是做什么!快给我回!!”
老叶浑身的毛都被瀑布冲刷而下的水打湿,帖服在它油水肥厚的肚子上,整个身子粉嫩粉嫩的,看了很是喜感。
那一双平日里总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此刻,却显得尤其圆溜。
猫儿站立的地方,躺着个衣不蔽体的少年。
他不省人事地面朝下趴在地上,露出的后颈中央,一粒朱砂痣,红得刺眼。
【小叶】
如燕在原地站了会,感到当头淋下的阴沉水汽,将她浑身衣服都沾得湿哒哒的。
少年身上不见明显伤口,可即使是被这样沉重的水帘繁复冲刷,也不见他有转醒的意思:光天化日,裸 体少年?再加上后脖颈上那一颗殷红血痣,和昏迷不醒的状况。
如燕只犹豫了一秒钟,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老叶走过来,伸爪挠了她几下,如燕低头,面无表情“你说得对,我们找大夫去。”
“喵”
老叶重重一个鱼跃,爪尖勾在如燕裙摆上,“刺啦”撕下好长的一条布片。显然,它对如燕的结论很是不满。
如燕此刻正站在瀑布关口之下,从天而降的水,击打得她发鬓湿乱,紧贴面孔,神情狼狈不堪。感到背后老叶的举动,她脚下未停,反倒是迈得更矫健了,
“找大夫去比较重要,找大夫!”
又是“刺啦”一声,老叶再次跳上她腰际,撕扯下一道布片。
如燕此时衣衫湿透,能感到背后那被老叶撕拉毁坏的裙角,残缺不全,随着清风摇摆,凉飕飕的。恐怕要是老叶再那么来两次,她就只能穿着亵裤出去见人了。
脚下稍顿,回过头,果见看到老叶两眼微眯,流露出相当坚毅的眼神,手里的小爪子根根分明,在水光映衬下,看来额外锋利。
如此豪迈,如此飒爽,就连被瀑布水打湿的毛发,还有裸 露出来的粉红色皱巴巴肚子,也丝毫不能阻挡老叶恢弘巍峨的气势!
就在此刻,老叶是高山,老叶是流水,老叶是万丈深渊里闪闪发光的千年奇葩,是给人信念,送人赤 裸裸威胁的江湖侠猫!
如燕回想起自己遇到于暖,再见于暖,碰到林小岚祖孙俩的一系列经过,再看地上,被老叶撕扯下来的碎布条,往事如烟,熏得她头晕目眩。
她面上镇定自若的表情,终于颤了一颤,再也无法维持
又一次,人类在老叶面前,败下阵来,俯首称臣。
——俗话说得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该来的总会来,逃避,永远都只是徒劳的。
如燕转过身,又钻回了那潺潺瀑布之中。
须知她不是未曾挣扎过,而是形势比人强,老叶有毛遮,她没有。
谁知走回原处的时候,那倒在瀑布下头的少年,居然已经醒来了。
他似乎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感到很莫名,左右张望了会,连动作都是迟钝而稚嫩的。
那乌玉似的双眸,恐是缀了漫天繁星,叫人看不尽其中风景;朦朦胧胧盖了一层烟气,怎么瞧,都如谪仙,纯粹通透。长长睫毛上含了水滴,更衬得一双粉唇,宛若出水芙蓉,茕茕而立,不染凡尘。
皮肤略显病态的苍白,身上本就破败不堪的衣服,随着他动作滑落,露出圆润细瘦的肩膀。
他莹 白身子,在水瀑间若隐若现,就算是从小把如沐看到大的如燕,也经不住看傻了眼:都说男子最美,是在少年时分,他这般玲珑剔透的长相,若是将来长大了,真不知要虏获多少女子芳心。
祸害啊!祸害!
“”
那少年盯着如燕看了许久,面上神色却渐渐从懵懂,变得冷漠沉静,如燕等了半天,却不见他如一般走失的孩子,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正相反,他低头静静思考,一言不发。
如燕被水瀑冲得浑身发凉,见少年没有打算开口说话的意思,只好主动地问他,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的会落在这里?”
少年又想了会,抬头看她,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薄唇微张,吐出一个字,
“冷。”
“啊?”如燕不禁有些傻眼,“你记不记得你是住哪里的?叫什么名字?”生怕这少年听不明白,她还特意放慢了语速,顺便壁画了两下,“名——字——?”
少年略微皱了眉,方才还只是漠然的神色,瞬间变得凌厉阴寒。
似乎不屑再同如燕浪费唇舌,他虽然动作有些打颤,还是慢慢地撑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匀称纤细的身板,加上一双修长的腿,窄腰翘臀,动作之间,偶尔显出线条圆润的腹部。看身形,他该是比三年前的如沐还要小上几岁,该是正当不知愁的青葱岁月。可这家伙面上冷煞,却丝毫不见少年该有的灵动可爱。
似乎对如燕愚蠢的问题很是不耐,他四处张望一番,再开尊口,
“这是哪里?”
真是太不可爱了。
如燕盯着这一开口说冷,再开口提问,视自己如蝼蚁,视万物如刍狗的少年,直感叹分明是差不离的年纪,他怎么就和如沐差了那么多?
若此时,倒在这儿的是她可爱的弟弟,定是会规规矩矩地回答人家姓名住址,再热情地笑一下,多谢好心人告知回家的路。
面前人如此不讨人欢喜,就算空长了副好皮相,又有何用。如燕顿觉母性大发,恨不能把这没家教的臭小子打回娘胎,重新改造。
“这里是洛城,”如燕拿出当初教如沐的热情和耐心,微微一笑,“你可记得家住何方?为何会衣衫褴褛,倒在这儿呢?”
她深知自己长了副妖娆魅人的面孔,每回只消这么销魂一笑,再刁钻的孩子,必定也是一时半会地失神,听话无比,百试百灵。
少年想也不想,冷淡至极地抛出一句,“忘记了。”
失忆?!
她何德何能,出门散个步,还要摊上个失忆裸 身少年?从少年一脸冷淡的表情,直看到他圆润小巧的脚趾头,如燕眯眼,思考 。
如今要想置身事外,只有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