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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璐听了这话,一头大汗,腰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
“充公了多少钱?”邹晨问道。
“三万多两”公孙璐低声道。
“曲三池你个混蛋,”邹晨简直就要气炸了,可是气过之后还是得捞人啊,“公孙大叔,你带上银子去京城,打听一下文相是什么意思,庞知州断不会随意处斩曲三池。他估计是想看文相的意思,你先去打听打听。这混蛋,扒皮抽筋也不亏他,”
“是!”公孙璐急忙应下了。他也是心里暗骂曲三池是个混蛋,但是如果不捞他,将来谁敢来邹家进货呢?邹家连自己的行商都保不住。声誉会一落千丈的。
“这个家伙,我定要把他扔到油锅里炸上三天三夜!”邹晨气呼呼的骂道。一下子便损失了三万多两,这可是将近一年的利润啊。地毯作坊看似赚钱,可是大头全部交给国家了,再加上作坊里那么多的工人需要养活,邹家每年出去的工钱是非常巨大的。而且还需要四处打点,每年都需要另外进贡给官府一份钱,说是赚的多,其实真没有那么大的。再加上每次随着邹家的聚永蚨地毯出中原,都会暗中跟着一大批的细作。这些细作利用聚永蚨做掩护对草原各族进行调查,只要他们来聚永蚨支钱支物,邹晨都会要求那些掌柜和领队们照给的。
一下子出去三万多两。这怎么不叫邹晨心疼,而且这三万多两远远不够,到时捞人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
庞知州能会轻易放过文相吗?邹晨怕他会拿这件事件作伐攻击文相。天下人都知道邹家的作坊后台就是文相公,攻击了邹家便是攻击了文相。到时如果那些台官谏官们口诛笔伐一起向邹家开炮,怕文相公弃卒保帅。将邹家给扔出去。
这时,远在东京城中的文彥博拿着庞籍指名给他的公函火冒三丈,回到家之后就将五郎叫到书房里一顿斥责,让他立刻往家里修书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曲三池等人会无故冲击并州的知州府衙,违抗朝廷命令擅自闯入西夏经商。是不是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五郎听的浑身冷汗直流,当着文相的面给家中写了一封措辞强硬的家书。家书刚刚送走,公孙璐便带着大批的银子和送信的信使来了京城求见五郎。
“简直混帐至极”文彥博听公孙璐带来的信使把曲三池在并州的所做所为说完。大声怒骂。“庙堂重器,一州之属,尔等也敢硬冲?反了天了,尔等是造反不成?庞知州只是将曲三池等人关押确是留情面了,若是老夫在。定要将尔等立即处斩。”
相公发威,非同反响。公孙璐和那位信使吓的两腿发软,差点在书房里跪倒,就连五郎的脸上也是一片煞白。
“都退下去吧!”文彥博看了看这两个差点瘫软的人,烦闷的摆摆手。公孙璐向五郎投去一个哀求的目光,五郎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们先退下去。
“师公,您看这事如何处置为好?”五郎等到公孙璐退下好大一会才敢出声说话。
“这是庞知州的公函,元朗看看吧!”文彥博将公函递到五郎的手中。
五郎接过来一看,只见满篇都是斥责之句,开头处写了一句,曲三池等人违反禁令私自与西夏人经商,然而奥妙之处则在于通篇却没有曲三池带人冲击知州府的话,只是对文相治下不严进行了严厉的怦击。
五郎长吁了一口气,看样子庞籍庞知州并不准备过于追究下去了。
“师公”五郎将公函合上,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文彥博的书桌上,然后插手站在一旁。
“这是庞籍私下写给我的信,元郎也看看吧!”文彥博从抽屉拿出一封信来。
这封信与公函不同,整篇都写着对文公的赞美,甚至还有庞籍对一篇文章的理解,信的末尾处隐约的提了提自己有个侄子,年已十五却一事无成,甚是苦恼,最后又自嘲了一番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吾手中有一个国子监的名额,原是为你留的,此番说不得要用了。”文彥博叹道。
“师公?”五郎激动的看着文彥博,撩起衣袍跪在地上,嘭嘭磕了三个头。
“快起来,你这孩子?快起来。”文彥博和颜悦色的把五郎扶起来,又替他拍了拍腿上没有的灰尘,“你这孩子?你和我是何关系?别人我可以不理会,可这是你家的事,我焉能不理会。哭甚么?都多大了?呵呵这样吧,你去和你家管家说一下,让他回去好好约束家人,让他们莫要再如此胡闹,可一不可再二,下次我可护不住啊”
五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文彥博摆摆手让他下去了。五郎施了一礼后退下,去找公孙璐说话了。
文彥博长子文恭祖从里间闪出,恭敬的施了一礼,疑惑的问道:“阿爹,那国子监的名额原是留给永康的,怎么?”
“永康这孩子比五郎尚要大上几岁,可是你看看,这俩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纵是把国子监名额给了永康又能如何?将来他也不过是萌个祖荫罢了。不如拿来换了五郎,”
“我膝下足有你们兄弟七人,我在一日便能保你们一日安宁。可是我若不在了呢?”文彥博又说道。
“父亲?”文恭祖听了这话急忙跪在地上,揖首请罪。
“起来吧,不过说说耳!”文彥博笑道。文恭祖听了这话才敢起来。
文彥博又说道:“人生在世,固有一死,死何足惧哉?”
“你们兄弟七人我倒是不愁,可是永世怎么办?”文彥博叹道,“将来他长大成人之后。我已故去,你们仅可守成耳,谁来帮他?依靠永康那小子吗?说不得将来永世就要依靠五郎了。我观圣人,怕是不好了唉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文恭祖插手听父亲讲话,越听越是心惊。
“那邹家几个儿子认真读书,说不得将来有大造化。而且。他家中又有一女,极善经商。日后财源滚滚而来,兄弟们又在朝中为官。前途自然无量。在咱们大宋朝,只要有钱,不怕买不到物事,就连官位也能买到呢,”文彥博说着冷笑了数声。“咸平五年的事情你可还记得?薛惟吉的继室柴氏因嫁资丰富竟引得两位相公竞相求娶”
“儿记得!”文恭祖的脸上露出讥笑。堂堂两位相公,为了娶一个寡妇最后竟闹得对簿公堂。真是奇耻大辱。虽然这中间有政敌和仇家推波助澜,可若是相公们立身正,又岂会被政敌和仇家抓住这样的把柄?
向敏中更是奇葩,翰林院学士宋白向他借十两银子,他居然贪财不肯借。宋白恼怒在怀,趁机在斥责诏书上报复他,用非常严厉的口吻起草了一份斥责诏书,令向敏中“读制泣下”!处处不与人为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何苦来哉?
“有权,又有财,兴旺在即啊!”文彥博喃喃说道。
“是!儿,明白了。”文恭祖低头受教。
“你可知,咱们那一家卖邹家羊毛毯的铺子一年赚多少吗?”文彥博问道。
文恭祖插手道:“阿爹,这是您的铺子,儿不敢过问。”
“一年一万贯啊!”文彥博叹息了一下,“我名下铺子一年合起来也没有这一间铺子多。可想而知,这邹家人是多会经商了,”
“去吧!把国子监的事办成,然后派个你信得过的人去给庞醇之家的侄子送信,庞醇之自然知道该怎么办。”文彥博挥挥手让文恭祖下去了。
邹晨接到消息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她拿着五郎给她写的信,双手不住的颤抖。
“曲三池,你个王八蛋,等你回来,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她愤怒的大喊,听得站在一旁的公孙璐打了个哆嗦。
“我五哥就为了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蠢货把自己的一辈子卖了?我好恨啊!”
她深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公孙大叔,你给所有的行商发急信,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宛丘,我要召开会议,公开这次的处置结果。”
“那,曲三池如何处置?”公孙璐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女郎不发怒则已,一发怒犹如一只猛虎着实有些吓人。
“咱们肯下血本保他回来,无非因为他是邹家的行商,邹家不能在行商面前失了信誉。他枉顾国法,胆敢冲击知州衙门,谁敢放过他?待他回来之后,找一个错处将他关进牢内。朝廷的体面,大臣的体面,岂容一个小小的行商践踏?”邹晨冷冰冰的说道。
公孙璐弯下了腰,低声回答了一声是。然后悄悄的走出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