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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早已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这是她走出冷宫的第一步,她必须有必胜的把握才行。
现在,显而易见,她得到了这位卫公公的注意,令他对自己印象深刻,她计划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告捷了。
卫公公不言不语地喝着茶,脸上还是那副风轻云淡地样子,看不出来心中所想。
许蝉儿也不做声,只静默地立在一边侍候着,准备给他续茶水。
卫公公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挡住了许蝉儿续茶的举动:“如此好茶,咱们做奴才的不可以私自享用。皇上御书房里现正缺一个奉茶的丫环,明日你随我觐见圣上吧。”
许蝉儿胸中长舒一口气,当即全不迟疑,跪下拜了三拜,朗声道:“谢公公提拔!公公的恩情,蝉儿没齿难忘。”
卫公公眯起眼睛,满意地点头:“知恩就好,我就喜欢懂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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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宁宫,太后卸下累重的九凤朝阳袍,随意躺在琉璃屏风的软塌上,惬怡地闭上了眼睛。
她虽然贵为太后,也不过四十来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还有大把的金玉岁月可以享用。如此年轻,便位及万人之上,漫长的后宫之路,走到她这个位置上,已经算是赢到极致了吧
那些与她一路争斗过来的人,或死或病或贬,所余无几。剩下的那些,也不过是无人依傍的太妃而已,都只有向她低首臣服的份。
正思索得意之间,廊外门首的太监报到:
“刘明义求见。”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太监,从殿外进来,跪拜到:“叩见太后。太后金安。”
她挥手笑道:“以后你见哀家,大可以免了这些客套话,有事就快奏吧。”
确实,若说她在宫中还有什么值得信赖的人,除了自己的儿子,当今的皇帝以外,这刘明义就算排第二的了。
刘明义朗声道:“禀太后,宫中选妃之事,正如太后意愿,进行得有条不紊。所有进京的秀女,都是来自于地方官宦人家,家底绝对清白。入选答应的秀女,更是个个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承蒙太后钦点,此届入选妃子的资质,必将远胜于往年。”
太后满意地笑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选妃子,最重要的是要有妇德,识大体。相貌么,以端庄清雅为标准,稍在常人之上就可。太过漂亮的要不得。那些长得太狐媚的,万万不能入选。皇上还太年轻,心智还不成熟,可别被那些妖里妖气的女人给毁了身子,迷了心窍,白白地耽误了江山社稷。”
说罢,似乎想到什么,从榻上微微起身:“我听说,明岫宫的那位复妃,复如盐昨晚死了?”
刘明义笑回到:“是,千真万确,复太妃确是仙逝了,听说是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庭中赏月时,哮症发了意外去的。”
太后冷笑道:“赏月?复如盐这个贱人,生前就喜欢摆这些卖弄风月的姿态,招惹先帝怜惜。如今她死在这上头,也算是活该。”
底下的刘明义陪笑不语。眼前的李太后和这位死去的复太妃生前是宿敌,这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了。从先帝在位,她还是李皇后之时,就和当时如日中天的复如盐明争暗斗,水火不容。
直到先帝驾崩后,复如盐失势,李太后也没有忘记当年的失宠之恨。她多次下发密令,从中百般做文章,使得远在明岫宫的复太妃没有过半刻安逸。事实上,拜李太后所赐,复如盐在冷宫中的日子,远比寻常的贬谪妃嫔要凄凉十倍。而李太后今天精神特别好,和明岫宫传来的死讯绝对有关。
太后沉吟半晌,问道:“复如盐的后事由谁处置?”
刘明义立刻回道:“回太后,敬事房已经派卫明礼过去,奴才告知与他,凡是复太妃的遗物,尽皆妥善处理。”
太后竟从榻上坐了起来,拍案斥道:“混账奴才,什么叫妥善处理?传我懿旨,凡是那贱人用过的东西,全部烧毁,一件不留!哪个胆敢私藏,我要他的命!”
[正文:第四章 觐圣]
夜已深,月光从窗漏里斜斜地打进来,泄了一地。
这是许蝉儿留在明岫宫中的最后一夜。她并不留恋这个地方,却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命运波动的前夕,也止不住地胸中激荡。
许蝉儿轻轻地抚摸着挂在脖间的那尊白玉观音,动作那么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一般。那尊白玉观音,是真正的许蝉儿生前随身佩戴的饰物。
“姐姐,我不是怕。”许蝉儿将玉观音双手捧起,轻轻地贴在脸颊上,那触觉如此冰冷。
“我知道,如果你在,你一定不愿意我去冒这个险。复如盐已经死了,你的仇我已经报了。可是,我仍然觉得不甘心!你笑我傻吗?姐姐,我不傻,同样是人,难道咱们生来就是做奴才的命么?”
话,依然轻泛,语调里却平添了一丝异样的不平和愤懑,她的声音也随之颤抖起来。
“为什么?同样是人,那些妃嫔就是凤凰、是神女,咱们却只能是猪是狗,任她们蹂躏、践踏!姐姐,若说她们聪明,我们和她们一样聪明!若说愚蠢,她们比任何一个目不识丁的宫女也强不了多少!她们对我们颐指气使,将我们的命看得和狗尾巴草一样低贱——凭什么?就因为我们是宫女,是下人,而她们是嫔、是妃、是皇后!
“不,我偏偏看不起她们!在我眼里,她们自负、刻薄、肤浅、心胸狭窄,尔虞我诈。在皇族的美丽招牌下,干着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鄙视她们!姐姐,如果你让我心甘情愿匍匐在她们脚下,我办不到——因为我不甘心!听话又怎么样,姐姐你还不是无辜就丢了性命?左右不过是一死,算不得什么!我宁愿轰轰烈烈地和她们战斗一番,为你,也是为我自己,只为证明咱们同样生而为人的价值!哪怕代价是付出性命也不怕——姐姐,我也不愿当那个任人宰割的宫女了!”
话已说完,清风送月,四下无声。只是偶尔有几声促织的鸣叫声,从庭院的墙角处传来清冷的秋意。
许蝉儿白净的脸上,又回复到先前的那种风轻云淡,仿佛并没有刚才这番发自肺腑的只是眸子里,还闪烁着钻石般坚毅而冰清的光芒。
而那尊贴在脸颊上,原本冰冷的玉观音,此刻也因沾了她的体温,而渐渐地变得温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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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祥殿”,毫无疑问是皇宫中最为金碧辉煌的宫殿,尤其在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北方的早晨,璀璨的阳光打在层层叠叠的琉璃瓦上,映射出一派雄浑祥瑞的气象。
早朝完毕,百官告退,年轻的皇帝匆匆从锦祥殿中走出来。
“传旨,让他们备好温水,朕要沐浴。”
“是,”一旁随步的卫明礼赶紧应道,“陛下您上早朝的时候,奴才就已经吩咐储韫宫中准备好了热水,沐浴熏香的物事也早已一应俱全,就等皇上亲临了。”
新皇登基才不到半年,他的这一怪癖,已经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大源穆姓皇朝传承到今,已有三百余年,贤能的皇帝和纨绔的帝子都出过不少,各个皇帝多多少少也有一点自己嗜好,却从来没有听说有人像现在的皇帝这样,嗜好沐浴到这种地步的。每日必须的晚间洗浴就不提了,这位皇帝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沐浴。上完早朝后,也要全身洗一遍。三餐后,也不定期地要求沐浴。一天三四遍稀疏平常,多的时候,甚至有一天数十次的。总之,这位皇帝除了做皇帝该做的事以外,还在做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不停地清洗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是下人有资格议论的。皇上既然要求了,当奴才的照旨去办就是了。卫公公深知这个道理,在皇宫里就是这样:有时候,多说一个字,就会人头落地;而安安份份做自己的事情,说不定就大大有赏。
“很好,”一丝微笑浮上这个苍白的年轻人的嘴角,“今天替朕找个人过来——记住,不要那些笨手笨脚的。”
卫明礼心中一动,道:“说道聪明伶俐,奴才昨儿在明岫宫,倒碰到一个模样儿标志的。人长得温婉讨喜不说,手脚还利落灵巧。”
皇帝淡淡一笑:“模样标志,手脚伶俐,宫中这样的女人还少了么?也罢,既然你提到了,想必是个资质不错的,今天就唤她来吧。”
卫明礼垂手下拜:“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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