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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三说,当日那个叫宝儿的女子,便是在这锦祥殿上,轻舞长袖,腰似柳,步生莲,扫去所有人眼中的尘埃。
许蝉儿能很清楚地看到,当年的穆笙,是如何痴迷在她那妙曼的舞姿里,是如何沉醉在她那媚惑而出尘的眸子里。
也许是当年过于迷醉和痴缠,所以他竟然无法直面那个再次在他眼前翩然起舞的女子,而宁愿找到一个无人的、早已被人遗忘的角落,舍弃了另一方世界的繁华,独自凭吊宝儿当年的绝代风华。
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苦涩地思念着那个离自己并不遥远的舞者的时候,身后有一个同样寂寥的人,同样苦涩地凝望着他,过了很久、很久才离去。
“主子,依棠三看,你根本不需介怀。那宝儿再怎么招皇上喜欢,也只是过去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是贤亲王的女人,跟咱们皇上不可能有任何瓜葛了。主子现在就是皇上眼中的宝,正是圣恩隆重,春风得意的时候。换了棠三啊,连做梦都要笑醒,根本没闲情去管那些已经大势已去的旧人”
听着棠三在身边絮絮叨叨的安慰,许蝉儿忍不住扑哧一笑:“鬼丫头,你倒是会猜人的心事,话也说得犀利。要是换了你当主子,我怕你没时间从梦里笑醒,成天琢磨怎么把这后宫翻个个儿了。”
棠三撇撇嘴道:“棠三生来是当奴才的命,非分的想法从来一点也没有,只求安安生生在这宫里熬到出去的日子,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许蝉儿听她这话,竟和先前的碧云有着天壤之别,不禁叹气道:“若是碧云那丫头也跟你一样的想法,也不至于被皇上从春筱宫赶走了。”
对于碧云和红玉的事情,棠三进春筱宫之前,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点,便道:“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碧云。她本是那关在笼子里,从来没吃过活血的兽,可是主子偏偏要伸出自己的胳膊,让她尝尝鲜血的味道。她本就野性难改,既然知道了鲜血的美味,又怎么能甘心被囚在这笼子里呢?”
许蝉儿闻言,竟然半晌失语,棠三说得不无道理。
如果当时不是自己执意要给她一个机会,那么今天,她也会安安分分地继续当着春筱宫的大丫头,不至于沦落到浣衣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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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满脸戾气地将一大盆衣服猛然摔在地上,大声抱怨道:“洗谁的衣服我都没意见,偏偏是这许蝉儿的,爱谁洗谁洗,我是不干的。”
一旁正埋头洗衣的一个女工抬起头来,满脸不屑地说:“分配到你手上的任务,你不洗谁洗?人家是主子,你只不过是个洗衣服的苦力罢了,有什么资格挑剔主子?”
碧云气得满脸通红,尖声道:“我要是不被那许蝉儿暗算,你连见我一面都难呢!你这个下等丫头,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那女工猛然站起身,呵呵冷笑道:“我下等,你比我还下等!你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了么?这里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可进了这浣衣司,你就别想有出头的那一天!我有什么资格?告诉你,我工龄比你长,资格也比你老,现在我让你洗,你就得洗,否则,明天就将你轰出浣衣司,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进宫门了!”
碧云被她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哟,我还不知道浣衣司的工作如此清闲,你们衣服不洗,聚在这里斗起嘴皮子来了?”
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是宫房里的丫头来取干净衣服,那女工立刻抿紧了嘴巴不吭声。
碧云见来的人是景玉宫里的知画,便立刻收了怒气,换了笑容,将一叠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宫衣送了上去:“这是宝妃娘娘的衣服,碧云亲手洗的。我还给熏了香,是宝妃娘娘最喜欢的清淡金盏花的香味呢”
“你这丫头说话倒挺伶俐的,”知画将碧云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长得也还清秀,怎么沦落到浣衣司来了?”
“姐姐贵人多忘事,其实姐姐同我曾见过面的姐姐记得么,我本是在春筱宫服侍许贵人的碧云啊。”
这么一说,知画忽然想起确实有这么个人物,眼里便透出怜悯和惋惜来,道:“原来是碧云妹妹,我也听说过你的事了。那许贵人抢了我们宝主子的宠也就罢了,为了讨皇上的欢心,竟然连自己的手下丫环都不放过,实在是恶毒之极“
碧云立刻红了眼圈,大滴的泪夺眶而出。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知画,你在和谁说话?可是春筱宫以前的那个碧云?”
知画立刻答道:“回娘娘,正是。”
[正文:第三十五章 错爱]
太后的详宁宫里,薄幕低垂,香云袅袅,紫烟漫漫。
“池爱卿,你平素不在戏台上的时候,总是穿这样一身青衣青衫么?”
太后斜斜地卧在金丝塌上,眼神迷离,声音里说不出的甜腻暧昧。
池宿垂首立在殿下,身后的宫门已经深掩,偌大的宫殿里,多余的人退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太后和他两个人。
最近太后召见池宿十分频繁,去了详宁宫,太后却又似乎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让他清唱两段小曲,再陪着说说话而已。
今天,池宿刚吃完晚饭,就见详宁宫的刘明义来报,说太后要召见,池宿不疑有它,匆匆换了身衣服就来详宁宫了,却不曾料到自己所遭遇的会是这样一副尴尬的情形。
刚踏进详宁宫,便一眼望见打扮得不太合宜的太后,池宿刚刚觉得有些不对,一直陪着自己来宫的刘明义,却带着一丝狡黠而讨好的笑,不声不响地关了门退了出去。
太后虽然已经是年过四十的女人了,却因为保养得当,皮肤仍然十分细腻白皙,脸上不见一丝细纹。若不是因为下巴上的线条生得有些粗犷,而给人一种严厉苛刻的印象,如果评价的标准不要太过刻薄的话,太后确实称得上是一个高贵美丽,风韵十足的中年贵妇。
而眼下,她似乎是要着力提醒池宿自己身为一个女人的魅力,抛却了平日华贵有余而亲切不足的彩金凤袍,只身着一件薄得近乎透明的水粉色贴身纱衣,里面的红绣杭丝亵衣之类,几乎是一览无余。她的头上也没有像往日那般,插着无数只金钗碧饰,只浅浅地挽了一个流云髻,松松散散地垂在脑后,一些没有束缚住的青丝,流云般地从脸颊旁轻垂下来,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更出格的是,她似乎忘了池宿和自己男女有别,尊卑不同,就那么懒洋洋地侧躺在软塌上,媚眼如丝,闻言软语地,跟这位和自己年龄相差二十岁以上的戏子,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话。
池宿对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一向很有自知。他自从进屋之后,只对软塌上的太后惊鸿一瞥,就绝不敢再看第二眼,此情此景,倒和那位唐朝的和尚觐见春心大动的女儿国国王的故事,很有几分相像之处。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太后的妖娆,比起女儿国国王的女儿家风情,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池宿并没有像唐僧那样拘谨不安,虽然也是规规矩矩地站着,却依旧一脸平和,连呼吸也没有乱半分,回答起太后的问话来,语调里也没有一丝异常。
“回太后,池宿是个闲散人,不喜欢穿那些丝绸大褂,倒是这一身青衣青衫,穿着随意,太后不要怪池宿唐突之罪才是。”
太后软绵一笑,娇笑道:“池爱卿怎么会唐突了哀家?哀家自从见到爱卿的第一面起,就对爱卿念念不忘了。哀家这些天有事没事,总想着召唤爱卿前来,想必爱卿能体谅哀家的这一片苦心。哀家可是无时不刻不在惦念着爱卿啊。”
池宿敛色道:“为太后奉唱献曲,是池宿的职责所在,太后对池宿的厚爱,池宿实在愧不敢当”
“哀家的厚爱,你当不起,天下还有谁人能当得起?哀家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太后轻嗔着打断池宿的话,招手道:“爱卿,不要远远地站着了,坐过来么,离哀家近一些,让哀家好好看看你——你也好生看看哀家。”
池宿铮然道:“太后母仪天下,池宿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戏子,决不敢与太后并肩而坐,更不敢妄然地冒犯太后的圣颜。”
太后听出他的语气里,竟然带有明显的抵触情绪,是她之前万万没有料到的,不由得秀眉微挑,脸色一变。
的确,先帝早逝,她身为太后,一国之母,虽然荣耀无双,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