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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吓唬她:“再动我推你下去别动四三、二、一。”
数到“一”时,他松开了手。
他的手拉像是拉开了魔法的幕帘。
就在那一刹那,在他们的脚下,在这幢匍匐延展着的建筑体之内,万千灯火一齐燃亮,如同无数颗金黄凝润的水晶,镶嵌在大地之上,又像一条蜿蜒的星河,飘在天地之间。
那光彩透过玻璃天顶打上来,映亮了他们的眼睛。
“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这么漂亮?”赵真颜连问了两遍,只觉得美的不似人间。
“今天亮灯仪式。我想了半天,才悟出房顶上是最漂亮的。这么多灯一起亮,再经过玻璃棱柱的无数次反射”
“你应该带相机。”她直惋惜。
“照不到的,除非用飞机航拍。”
她还是有些畏高,就着身侧的玻璃台坐下,他也跟着坐下来。
脚下,车辆如萤而过。万丈红尘和空前绝后的璀璨光华。
整个宇宙仿佛都甘愿化为一颗红豆。
“看,我没骗你吧。”
她取笑他:“你一定觉得浪漫吧,俗!俗气的很。”
他悠悠地说:“跟浪漫无关。我是想说,有些东西,并没有你想得那么恐怖。你得往前走才行,不然就什么都看不到。”
第十六章 是怎样把一句话种进心里 。。。
她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惨淡一笑:“孩子的事是我自作自受。其实每次都是,从小时候我走丢那次开始,到我向你爸告密我们在桂林,还有后来每一次都是我错了。可你不知道的是,每一次我都很快意识到了,我都想改。
她的笑容忽然有一丝俏皮:“你肯定都不知道,那个欠抽的、总爱迷路的人,会回来找你认错。你不知道,因为她回来的时候,你都已经不在原地等她了。每一次。颜昇,每一次。”
她这番话几乎让他哽咽。他站起身来,面对着她。她坐的玻璃台有半人高,因此两人的视线倒正好平齐。
“我去一趟北京,过几天就回来。”他看着她亮若星辰的眼睛说,“那时,我们就一块儿走吧,往前走。过去的都别再想了。”
她捅捅他:“你这么快就忘了?屈志远病的有些重,要去国外动手术,我不能跟你走。”
“如果他一直不好呢。”
“那可能要过很久才回来。”她艰难地启齿,“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能丢下他。”
“我觉得,你还真是欠抽。你信不信这一次又是你错了?”
“嗯,我也觉得。反正我的人生就是无数个错误,再来一次也一样。”她尽量装着平静,两条腿晃来晃去。
“不一样。”他历来不擅长说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顿一顿再接着说,“这一次我会等你回来认错。”
赵真颜有一刹那的失神,旋即又笑了:“别傻了。去你的芬兰吧。也许再过三五年,我就只能在期刊上仰望你了。”
“你不跟走我,我哪都不去。我就在这等着。”他像是开玩笑一样说着。
“论固执,你天下第一。”她尽量轻松地说,“有时候我对着天花板数那些真正开心的日子,就发现每一次都是有你在场的时候。就像今天,本来我还挺伤感的,想着又要说再见了。可是你带我来看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亮灯。现在我坐在这里,好像把所有星星都踩在脚下面,想起天地洪荒什么什么的,就觉得那点离别简直可以忽略。真的,颜昇,和你在一起,不能再好了。”
“可是,我不敢再要了。我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那么爱做错事,挑错道,活该受惩罚,可我已经有些有些受不起了。那种过山车一样从云端到深谷的体验,我一点都不想有了。说实话,这两年,我过得很好。”
他极力想在她的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但是没有,他难过地发现,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已经更倾向于把他从生活中排除掉了。
“我了解。你的勇气来的太迟,又被消磨地太快。我会等你的,等屈志远好起来。”
“别,千万别!”赵真颜似乎有些着急了,“因为我不会再回头了,错就错下去,我不会回头了。”
这时,亮灯检验仪式已经完成。大概是电工班拉了闸门,建筑物里的灯火又在一瞬间熄灭。她的脸孔也陷进一个幽暗的深渊里,看也看不清。
“你瞧我没说错吧,即使你带给我再绚烂的光,也有黯淡的时点。我不喜欢大起大落。”她说完这句,就站起来,朝着通向楼梯的那扇门走过去。
颜昇跟在后面:“喂,慢点你看不清楼梯的。”
“慢慢摸索,总能走下去。”她真的没有回头。
第十六章是怎样把一句话种进心里
【我用电力十足的眼睛望着广播室的地勤小姐,可怜巴巴地说:“就播一遍不行吗?万一小孩丢了怎么办?
“播半遍都不行!”大概我不是她的菜,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除非我们领导同意。再说,你又没说清楚是哪个服务台?”
真是天助我也,内务区走廊上就是机场公司的宣传橱窗,他们头儿写的“三八节”寄语和签名一应俱全。依葫芦画瓢地搬上签名,我还咒骂了一句;什么头儿啊,字写得和春蚓秋蛇一样,难看得要死。
地勤小姐看到领导的批条,不情愿地开了麦克风,飞快地播了一遍:“赵真颜小朋友,赵真颜小朋友,你的家长在服务台等你。”
我愉快地和她告别,然后出门在意见簿上恶狠狠地写下“9303号地勤服务态度恶劣,应该好好教育批评”的字样。
打电话给他:“你到了没?我飞机都要起飞了,你送机的还没到,像话吗!”
“正在停车。”他对我永远是不耐烦。
那就好。我说过要送他一个礼,也算尽心尽力去做了。胡乱指了很多次古墓,但愿这次功德圆满。
最后我还是坐火车走的——飞机太贵。上车后我一摸口袋,发现两样东西忘了给她。
一个是我们那的特产,华山松的松香。一个就是那天掉到下水道的签。
“伐木不尽根,来年复尤生。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
这支“伐爱”签给不给都行,松香倒是个好东西,只怕她不识货,算了,也不给了。
再回头去找她,白浪费了一张火车票。
还是回终南山要紧,出来久了更加惦记山里的好空气。我掏出ipod,想和来时一样,听一路的歌打发时间。
可是怎么按都没动静。
使劲吹气、摇晃,死命敲打,都没用。
邻座的小女孩看不过去了说:“叔叔,没电了。”
没电?这怎么整。那小子也没给我充电器啊。
于是,一路无话。】
(九十二)
演出过后那几天,她一直在收拾东西。无意中找出杜衡快递给她的那枚戒指,倒教她十分为难。当时她把指环曾经套在手指上,果然不大不小正正好。只是,那又怎样呢?
她通过谢俊要到陈抒妙的电话。恰巧抒妙正在此地筹备一个海峡两岸的交流展,赵真颜便邀她一起出来吃茶点。两个人聊了1、2个小时,五花八门的内容,从不冷场。
通过那次在机场的相逢,她就已经看出来抒妙是对颜昇有意的。人和人讲眼缘,她非常喜欢陈抒妙,也真心希望从此可以有人照顾颜昇。只是这乃是她自私的想法,不能与任何人说。聊了几句,她有意无意地说:“颜昇可能只是比较慢热。”
“呵,你想叫我跑耐力跑?”抒妙随即低头笑了:“有人的心里尽是前朝旧事,我可没有精力去收复失地重整山河,即便改朝换代成功了,还要小心谨慎时不时掀一场文字狱去警告他,喂,不许想那位赵小姐”
赵真颜被逗得哈哈大笑,真心恭维说:“你实在是有趣。”
临别时,赵真颜拿出那枚指环,只说是礼物。抒妙不知其中奥妙,欣然接受,礼貌地当着赵真颜的面戴上,又说:“这指环会不会教人家想错?误以为我订婚?我能不能配一条链子,当做吊坠?”
“都可以。”她看着抒妙掌中的指环,心想,即使是一枚戒指,要完成它的使命,要走对路,都那么不容易,何况是人?
安排好一切事情,她忽然接到王玟霞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本地的区号,于是问道:“表嫂,您过来了?”
“是啊。颜昇这几天总在忙,你过来陪陪我好吗?”
赵真颜有点为难,但人家这么明白地提出来,不去总归不好。
幸好离得近,她放下手里的事,换了件衣服就往颜昇的公寓走去。开门时她才想起来没有带什么见面礼,十